玉中極品為六石,和田羊脂白,滇西紅翡綠翠,遼土岫玉,南陽獨山玉,湖隕綠鬆石,昆山墨仙石。這六種稀世珍寶同堂現世,堪稱玉石界登峰造極之盛世華歌,惹得無數愛玉之人,久久徘徊駐足玉家展地,眼放綠光,奢求無度。

幸好身前有魁梧彪形大漢,才能抵擋住如此熱辣如火的眼神,韓露略感安心,時刻守著這六尊稀世珍寶,頗有玩命之感,雖然她的小命根本不敵其中那一尊值錢。

玉滿樓平時笑麵虎,對她冷冰冰,然介紹起玉石來絕對是侃侃而談,言無不盡圓滑親和,笑若春風襲人溫暖傾心凝神,聲若金玉敲擊優美動聽,幾乎所有人都跟隨著他的指引,來了解麵前這一尊尊寶玉的來曆。

他袖手揮舞,輕輕端起最小的一尊花之皇後牡丹紅翡玉雕,介紹:“此乃滇西紅翡,又名糖玉。色澤鮮亮耀眼,紅的嬌豔如火,且層底流紋中有紅絲若隱若現,就如花之精髓脈絡。加之雕琢之人用心體會,潛心打磨臨刻,最終耗時八個月零十八天而成,片片花瓣圓潤飽滿,猶如鮮活,且貼鼻細細聞來,有股私有若此的牡丹花香。”

“果真,讓老朽看看真尊俏色?”身穿銀緞寬鬆大袍,腰間挎玉刀的白須老者,手拄著銀棍龍頭杖,從人群中蹣跚而來。老者雖發絲盡白,卻神清氣爽紅光滿麵,絲毫看不出老年頹廢之色,然他眼中犀利嚴正之色,更讓人心生畏懼,可見其不凡身價。

玉滿樓含笑,彬彬有禮將老者請入展地內,雙手將糖玉牡丹恭敬奉上,“柏老伯,請過目。”聽聞柏姓氏韓露心中驚愕,柏家鑽研玉玩石足有數百年之久,幾輩人積累的經驗都夠無數人追逐數十載,皆無法超越的,可見對玉石之了解程度。此老者年歲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若被他相中的玉石,絕非凡品,這朵牡丹花要價值連城嘍!

老者將手中銀龍頭杖扔到身後小童手中,忙有人送上高背太師椅讓他落座,老者皺巴巴的雙手接過那尊牡丹花,上下左右四麵立體式全方位觀摩,微微頜首,抿唇嘖嘖:“糖玉色好,無石紋,成色可見一斑,加之手藝精湛,不失為一塊傑作。”

眾人聽老者點評,開始躍躍欲試,其中已有幾人開始上前跟迎客介紹的小廝打關係,問這塊糖玉牡丹售價幾何,就是做打掃工作的韓露,都被人偷偷塞了幾次鼓鼓的荷囊,想要賄賂,惹得韓露忍俊不禁。

“不過……”老者渾厚聲音若雷鳴將沸沸揚揚的聲音,頓時擊落一地沸沸揚揚,回歸死寂安心聆聽老者言,“此乃籽料刨玉,怕是耗損巨大啊!”

籽料刨玉便是猶如殺雞取卵,將一塊好大好大的玉石,慢慢研磨掉外層不好看且多石紋的坯石,最後隻剩下一小塊心石,無論是色澤還是光潤度,俱是上上之品。

雖是浪費了些,但在玉石界已經是家喻戶曉之事,並不稀奇,這位柏老伯是何意呢?眾人懷揣疑惑一雙雙眼齊齊放光看著他。玉滿樓淡定如常,就跟周遭所發生的一切事情與他無幹一般,卻偷偷瞄了韓露一眼,左眼似乎還調皮的眨了眨,著實迷死人不償命的主兒,看的韓露如同幻覺,眼紅耳熱半響難消。

“正如柏老伯所言,耗費很大。”玉滿樓很誠懇點頭。

“如此寶玉自然要精雕細琢,耗費在所難免。”

“是啊!誰家雕玉不有所耗費,海水三千取其一瓢,自然有一瓢的妙處與珍貴。”

“價值連城也便是這般來得把!嗬嗬……”

周遭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也不過是交流下心得,卻氣煞了那位老者,皺巴巴的手掌紋理,灰黃的手指死死扣除這塊糖玉牡丹,臉色由紅轉青白,唇角都趨向紫色,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來,那小童嚇得扔了手中龍頭杖,在老者身上**一氣。

驚呼:“藥呢!藥呢?”

此人一看就是心髒病發,韓露曾經有個要好同學便是先天性心髒病患者,因發過幾次病,病象十分可怕所以韓露記憶猶新,大呼不好,“二公子此人心髒病發了。”

忙小跑過去,抱住老者的欲要平躺地上,但老者太重韓露力氣小,又有哪小童阻撓,根本不成。玉滿樓也是嚇的不輕畢竟這老者身份尊貴若是死在此處,他可真是開門不力了。

忙命其他人將人群退去,輔助韓露將老者平放在地上,蒲少歡聽聞這頭有事,忙跑過來見老者手中牡丹,心疼的臉都綠了,想要掰開他手指搶救玉器,然他手指太緊,跟鐵爪一般絲毫無反應。

韓露見他貪財死相,氣的一手肘將他撞翻在地,“滾一邊去。”轉身牟足了力氣,吱啦一聲將老者胸前的衣服撕裂開,雙手有頻率的按壓胸口,剛想要用口送氣。

小童看見韓露一舉,忽然想起曾見過醫老如此做過,很快配合韓露與老者唇對唇送氣,玉滿樓則是翻遍了老者的衣服,終於找到那瓶救命藥,讓人送水服用。

韓露卻是接藥不接水,硬掰開老者的嘴巴,將藥丸放在舌下含服,如此折騰了半刻,老者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麵色轉紅醒來便是嚎啕大哭,“一群孽障啊!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寶物,都這麽禍害光啦……”

哭聲老態龍鍾浸透無限哀思悲涼,聞著揪心看者傷心。韓露怕他過激又要昏厥過去,忙將老人扶正,拍打他後背,“老先生可莫要激動,會傷身子的”

老者側目怔怔看向韓露,眼中無限豔慕,嘿嘿一笑:“你是……”

“是這位公子救了太爺您的。”小童怕他聽不清,湊近了耳朵跟他喊話。

老者一笑點頭,“哦!老朽承蒙小兄弟相救,不勝感激。”看了看韓露又抬頭看了看玉滿樓,搖頭讚歎:“果真是一對璧人啊!”

韓露白了一眼心中暗罵他為老不尊,自己嚇得一身汗,他竟然還調侃自己,伸手抹汗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麽,再看向周遭人怪異眼光,特別是蹲在最內側,手握宣紙,一臉癡呆相的瞿螢,韓露更覺得不對。

忽的頭上一烏紗襲來,玉滿樓冷冷發話,“戴好,沒我命令不得摘下。”韓露悶悶點頭,剛要起身就被玉滿樓一把拉到身後,“去最裏頭清理水潭去。”

清水出芙蓉,香汗鬢眉生。如此嬌兒怎會讓人不傾心相對,瞿螢自從見她第一麵便被她的神秘所著迷,第二麵竟是如此傾國傾城之容顏,早已迷花了心智,心隨眼動片刻挪不開。

聽聞玉滿樓一吼,這才回魂,挺身大喝:“不行。”頓時惹得群人怪異側目,韓露被玉滿樓握緊的手腕,似乎就要在此刻斷掉了,痛的她呲牙瞪眼,連蹦帶跳最後被玉滿樓拒在懷裏動彈不得,才漸漸鬆了力氣,輕輕拍撫她後背,柔聲道:“小露,瞿公子又來尋你了?”

聲音陰險的很,嚇得韓露心尖一哆嗦,“二公子,瞿公子怕是送草圖來了。”她手指顫顫指過去,立時被玉滿樓一把握住,緊緊握與手中,“那真是要謝過瞿公子了。少歡代小露收下。”

“哦!”蒲少歡也不管瞿螢想不想給,一把搶了過去,背在身後用很怪異的眼神,瞅瞅韓露又瞧瞧瞿螢,緊緊鼻子動動嘴巴,不知道在嘀咕些啥。

“玉公子可否讓我與小路說說話?”瞿螢很誠懇的要求,卻遭來玉家所有人白眼,玉滿樓冷笑睨向韓露,“小露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暫時脫不開身。”

瞿螢焦急辯駁:“不會太久的,隻要片刻就好,行嗎?”

“寸金寸光陰,寸金易尋,光陰難求。”玉滿樓將韓露的手握在後背處,更握緊了幾分,問道:“小露,你說本公子說的可對?”韓露白著臉色鬱悶點頭,“對,公子說的很對。”

瞿螢提出幾次要求,都被玉滿樓巧言駁回,知在待下去也無意義,反而讓小露為難,哀歎一聲:“小露,若有時間我再來找你,玉公子告辭。”

目送瞿螢離去,玉滿樓冷冷挑眉,這才放開束縛中的韓露,冷冷道:“去吧!別走得太遠,秦二還沒有修養好,無人保護你,最好就在我身邊轉悠。”

韓露沉默點頭,從來沒有過的壓抑,捫心自問我是人嗎?還是他的附屬品?

那老者清醒之後,便穩坐太師椅,高談闊論,說這幾年玉石開采無度,老祖宗的基業不能毀於一旦。有人冷嘲熱諷,說他柏家賺足了銀兩,便不管他們這些後起之人死活,又把老者氣的險些昏厥過去。

“老朽何時說過要堵了你們的後路,老朽隻是見不得奢靡浪費,就如剛才那塊牡丹,多好的一塊籽料,就這麽變成了粉末,你們難道不覺得可惜嗎?”老者痛心疾首,“我活不了幾年了,自然管不得你們這些後生,但是玉為脆易碎,總有壞的那日,若不加以保護,切莫浪費,將來該如何麵對我們的子孫萬代。”

“柏老你想得太久了,這輩子不管下輩事。”有人起哄大夥則是哄堂一笑。

玉滿樓出聲辯駁,“非也!玉某覺得柏老伯所言甚是。”此時又將那塊白玉奉上。“柏老伯您且瞧瞧,這塊白玉可好?”

“嗯!”柏老雙手接過,顛了顛分量笑了,“玉色多純白晶瑩剔透,雖有些許瑕疵但運用得當,堪稱羊脂白中的精品之作。白玉籽料中難能有如此大一塊,且整石活用,很好,很好。”

玉滿樓福禮:“多謝柏老伯誇獎,這塊白玉是滿樓親自操刀,感覺修了那處毀掉那塊都十分心疼,便留著,慢慢修改,最後才得以成形,竟不曾料到會被柏老賞識,真是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