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鏡解梳妝,閔柔呆呆望著鏡中的自己,無盡感歎,“喜兒,我還紅顏依舊嗎?”
喜兒猛點頭,“那是自然,少夫人的顏名可是波及京都呢!”
閔柔欣慰淺笑,“那是從前,如今紅顏易老,怕是比不過那丫頭分毫的。”
“怎麽會,小姐就是最美的。”玖兒為她取來暢身的長裙,服侍著穿上,閔柔對著鏡中的自己眉頭不展,自己這身材,又怎會得到相公的垂青,那為何她就能,還日日抱著入眠?
閔柔解了頭上珠釵用力砸向鏡子,瞬時間四分五裂,塊塊映著她麵無表情的嘴臉,周遭丫頭如數靜若寒蟬,跪倒在地,“請少夫人息怒。”
“都起來吧!”她語氣淡淡的。
琥珀和玖兒都是她的陪嫁丫頭,每次她發脾氣都是她們兩個過來規勸的,這次亦是如此,兩人虛扶著閔柔去了外頭的花園子透透氣,閔柔最喜歡坐在秋千上**著解悶。
如今是不行了,隻能坐在搖椅上,讓丫頭們打著扇子納涼,“夫人,二房的都已經答應與二公子說和三小姐的事體了,您怎麽還不舒心啊?”
“她隻不過是口頭應承,說不定就是搪塞我也說不定。”閔柔冰冷一笑,早就不指望韓露。再說這次去見她,除了談及此事,更重要的就是想看看她是何能耐,將玉滿樓迷得七葷八素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琥珀忙搖頭,“小露她不敢的,她天性懦弱……”
閔柔側目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了解。”
琥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噗通跪倒在地:“夫人,您才是救過我的真主子,奴婢怎敢對別家的夫人有非分之想。”
閔柔隻是冷笑不說話,玖兒睨了琥珀一眼,“夫人,琥珀就是個嘴沒門的丫頭,斷不會做陽奉陰違之事,夫人也莫要跟她置氣。”
“我怎會跟你們置氣,我隻是在想該如何和那個惹事精回話。”閔柔想起來,閔嬌那連哭帶嚎尋死上吊的架勢,就頭疼的要命,若不是她生生逼著自己,她斷然不會討這份沒臉沒皮的事兒做。
玖兒亦是知道三小姐的脾氣,皺了皺眉頭,“夫人也別太將她放在心上了,我們等會就傳話過去,說二房的夫人已經答應了,就等著二公子回話呢!若是她急,就讓她自己去問。”
別人她不敢說,就閔嬌的脾氣,若不是有人攔著,定然敢過去尋根問底,閔柔想想都忍不住笑了,“好,若是追問急了,就這麽回話,讓她自己去問,誰也別想消停了。”
喜兒來報:“大夫人,大公子回來了。”閔柔回眸見喜兒神色緊張,就知他定是吃了酒,說不定又是嘧啶大醉而歸,伸手遞給身邊的玖兒,“扶我過去瞧瞧。”
前腳剛跨進門內,就被一股子濃烈的酒氣,硬生生逼了出來,嗆得人眼淚都快下來了,“夫人,還是奴婢進去服侍著吧?”玖兒說著,剛要進去,閔柔側目略帶審視端詳,搖了搖頭,“我先進去瞧瞧,若是不行,我就叫你。”
玖兒點頭,鬆了她手臂,閔柔掀了珠簾進去,手中帕子掩著口鼻,姍姍繞過屏風,見後側大**七扭八歪倒著個人,將棚上的蚊帳都壓塌了腰,滾在身下當被子蓋。
“唉!怎就又吃這麽多酒,傷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閔柔走過去用力推了他翻身,將身上長衫褪去,依然是累的滿身是汗,將壓在他身下的蚊帳用力往出拉,許是力氣太大,驚動了迷迷糊糊的玉滿庭。
他揉了揉眼睛,“柔兒,你何時進來的。”見她正在拉身下的蚊帳,連忙止住:“別動,小心動了胎,我來就好。”起身扶著閔柔坐下,用袖口抹掉她頭上汗珠。
閔柔仰頭看著他,見眼圈深陷青黑,很是擔心:“我倒無事,驚擾你睡覺了吧?”
玉滿庭含笑搖頭:“知道你最是討厭酒氣,就想著回了自己屋裏睡著,不吵你,這幫嘴賤的奴才還是讓你過來了。”想著他待自己向來都是好的,閔柔的心自然而然寬慰不少。
看著他收拾好床鋪,與他倒了杯茶水喝下,漲紅了臉色緩和許多。坐在她身側癡癡笑看著她。見他神情憔悴,閔柔難免揪心,摸著他的麵頰擔心的問:“相公,這幾日生意可是順心?”
“還好!翠玉閣在滿樓手裏把持著,省下的幾家小鋪子,也是沒啥忙事,無外乎走走貨源,請客吃飯罷了。”玉滿庭語氣幽怨頗為不得誌。
閔柔勸道:“如此不是更好,省的清閑,待我們兒子出生,在忙也來得及。”
玉滿庭摸著她的肚子,俯下身去聽裏麵胎動,小東西是個調皮的,牟足了力氣猛踢了幾腳,逗得玉滿庭哈哈大笑,“這小子的腿真長。”
許久沒見他如此開懷大笑了,閔柔也壓抑不住的唇角向上,伸長了手臂將他抱住,卻在低頭的瞬間,看見他脖子上類型唇形的胭脂紅,她不著痕跡擦去,麵上無任何變化。
“相公,你日日勞累,卻連個暖床之人都沒有,身為娘子的實在失職。若是相公相中了誰家的丫頭,就跟娘子說,我定是會幫著去說的。”
玉滿庭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一愣,卻見她麵相平平,想著也就是關心的說辭,不當真,“娘子竟會瞎想,我這幾日來,忙的腳打後腦勺,那有啥時間去看誰家的小娘子,柔兒你多慮了,別想那麽多,我玉滿庭對你從一而終。”
是啊!與他成親,也便是被這句話打動的,閔柔娘家爹爹有三個夫人,六房妾侍,縱是她身為嫡女,但母親那氣受得,那罪糟的,她看過經過感受過,所以不想步娘親後塵,可……
不敢再往下想,閔柔偷偷抹掉眼角一滴清淚,看著玉滿樓倦怠的身形進入洗漱間沐浴更衣,她尾隨而去,從屏風後掀了他的衣袍下來,一一檢查,雖沒啥異味,但有三條長頭發就在內衣裏側黏著。
玉滿庭自她有身孕之日起,便是單身住在外間,這頭發不言而喻。閔柔忽想起韓露的話,心歎,難不成這是她的暗示?亦或是諷刺。她無力苦笑,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