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高傲挺胸猶如公雞一般前頭帶路,韓露乖巧跟隨其後,目不斜視,隻看著腳下鋪就的青石路麵。二人繞著牆根走,幾百米出去竟沒有走出一個院子,感歎這玉家大宅還挺有規模的。

迎頭一寬敞月門,白玉匾額散溫潤之光,金硫漆字清秀唯美,名喚玉梅園。終於出了人多嘴雜下人盤踞的地盤,忽聞一股寒梅香撲麵而來,忍不住抬目端詳,天上零星飄雪,地上銀色皚皚,幹支紅梅迎雪勝放,若星火燎原映紅了整片院子,美不勝收。

這位姐姐始終是繞著牆根走的,縱是前麵有捷徑亦不能穿行,生怕驚了那寒梅花瓣脫雪而下,行過了大片的紅梅林,她這才緩了緩腳步,叮囑:“那紅梅是二夫人最愛,除了二夫人和老爺能進出,旁人都是不許的,你可記得了?”

韓露始終低著頭,弱弱嗯了一聲,她這才滿意笑了,揮手拉了韓露的手掌,卻似摸了仙人掌,驚得鬆脫,“阿!你這手怎麽這麽刺啊?”

可不是刺嗎?韓露鮮有尷尬,把手往回縮,“稟姐姐,換洗房的娘子們手都這般,我這雙手剛泡了沒幾日,還算是輕的呢!似劉家的嬸子,手都開裂了。”

白玉頓感憐惜,伸手緩緩握住她冰涼小手,“真是委屈你了,既然你肯叫我聲姐姐,那以後我便是你姐姐,記住姐姐的名字,白玉。”

“白玉……”韓露呢喃出聲,懵懂若無知少女,衝她甜甜一笑。娥眉舒展,水眸含情脈脈若水襲人,那小鼻子小嘴更如朱紅一點,可人的說不出喜歡,縱是被冷風刺紅的小臉,還是那麽剔透的粉嫩,捏一把似能流出水來。

果真是個美人坯子,想著二少爺便可稱為絕色,在她麵前怕是都落了下位,怪不得會將個野丫頭撿回來,原來一早就看個通透了去。

白玉心中暗喜,想來這個妹妹,她還真是收對了。讚道:“真是個小美人,縱是素顏不施粉黛,穿著最簡陋的粗衣麻布,看著都是絕色,將來前途無限量呢!”她含怪笑,聽得韓露頗有些不自在。

韓露嘿嘿傻笑,忸怩似村婦,“姐姐可別寒顫我了,妹妹就是個村裏的,怎能跟姐姐這種國色天香的美人相提並論。”說著,彎腰給她作揖,“以後有啥事,還要仰仗著姐姐,姐姐說啥還不就是啥!”

孺子可教也!白玉含笑不再多語,挽著她的手腕,真就親如姊妹向二進門行去。路過大理石拱橋,竟在中心位置發現幾塊純正漢白玉,麵積之大令人乍舌,目測此橋價值連城。

一早就聽下人們說玉家是販賣黃金寶器,玉石翡翠的大戶人家,富可敵國,如今看來無空穴來風果然富甲一方。

河水凍上一層輕薄冰片,竟還能看見水中有錦鯉暢遊東西,垂柳斜插兩側,枝條飄飄****。很快行入一大片園子,雖是冬日裏,萬物聊賴卻也有星星點點綠景恬然。

回廊彎彎曲曲直通園子盡頭,行至正中,便見各式假山,珊瑚石景觀隨處可見,頂雪鬆柏黝綠立於行路兩側,布局精巧溫馨雅致,透著大家大戶特有的書香氣與奢華的貴氣。

見韓露麵露驚奇之色,白玉語調中頗為自豪介紹,“這便是春園,二少爺親手布置的,更是老爺的最愛,入了春,這裏可美呢!特別是夜,會飛來好多螢火蟲,如夢似幻猶如仙境。”

“哦!”韓露驚訝倒抽口冷氣,樂的見齒不見眼,拉著白玉的手腕:“姐姐,你說話真好聽,剛剛我還想著這裏這麽美,該如何形容,如今聽姐姐一說,妹妹這話都拿不出了。”

原來她驚奇是因自己說話好聽,白玉不期然樂了,笑道:“二公子便總是說姐姐我說話中聽,姐姐那時還不覺得,如今聽妹妹這麽一說,姐姐以後說話還真該注意了呢!”

麵似謙卑,實則炫耀。早在韓露預料之中,拉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顯得很是親昵。二人有說有笑進了西廂,韓露仰頭望去,黑底金匾額,名禦玉堂。

果真是玉家,所到之處皆是玉。最開始的玉梅園,後來的玉花園,到這裏便是禦玉堂。

白玉指向匾額,道:“這三個字,叫禦玉堂,妹妹可要記牢,以後這裏便是你的家。”

韓露微點頭,竊竊問道:“姐姐,那以後我都要住在這裏嗎?”白玉不置可否點頭,“那是自然,快走吧!怕是二公子等急了,回去會罵姐姐拖延的。”

“是。”韓露行至她身後,尾隨進了圓拱形門。

院門不大,內裏卻是大的驚人,唯有幾盆輕鬆翠柏做擺設,顯得更加寬曠舒心,迎麵是一排長房子,足有十來間,俱是紅漆金瓦徐徐生輝,竟罕有的不是窗紙,反而是玻璃。

開門之際,韓露特意細細看了,果真是玻璃。怪哉!古代怎麽會有玻璃呢!這該是那個朝代,看裝束該是唐宋時期,看文化背景該是明清兩代,那這玻璃又該如何解釋?韓露真是無語了。

“白玉你先出去吧!”清淡優雅的聲音傳來。

“諾。”身在前的白玉福了福身子,伸手帶了她向前一步,白玉這才放心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