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啊這是!”

“我在這我在這!”

四處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絲光影。

所有的燭火眨眼之間盡數熄滅,若不是親眼所見,宋懿怕是打死都不會相信。

這古代用的又不是連著電線開關的燈,怎麽可能說滅就同時滅了呢?而且就一眨眼的功夫。

四周鵲起的聲音比西陵美人出場時更為嘈雜,一時間呼救聲,詢問聲,抱怨聲,爭吵聲不絕於耳。

“阿懿。”

宋懿還在思考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胳膊忽然被一雙大手拉了過去。

這熟悉的感覺,不用過腦子她都知道是誰。

這男的也真是,平常一口一個“潑婦”,一口一個“宋懿”叫的那叫一個起勁。

可到了這緊要關頭,那人竟這麽關心她,還真是讓人不適應。

正當她準備將胳膊抽離保持距離時,另一個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沒錯,是再次。

“餘元,餘元!”

這次聲音中的急促明顯要比上次的更為濃厚,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這下宋懿更加急切想要掙脫楚峪的束縛了,這黑燈瞎火的最好幹壞事兒了,啊呸!最好培養感情了!

但楚峪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人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意思,反倒握得更緊了,更是手腕那麽一使勁,宋懿整個人地身子朝他傾斜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砸到他懷裏了,宋懿心情那叫一個著急!

“啊——”

這黑燈瞎火的,她一個沒控製住,下意識喊出了聲。

聲音不大,但足以被同一個包廂的許慎之察覺到位置。

“餘元。”

那人果然精準的找到了她的位置,並緊緊扣住了她的另一隻手的手腕,像是怕她再次離開似的。

宋懿這會兒的笑意都藏不住了,隻不過為了保持形象沒有笑出聲。

這係統給的金手指還真是好用啊,這男的和之前規矩禮貌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還好現在是什麽光亮都沒有,也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

不然宋懿當真是不敢想這是一種什麽情況,怕是堪比修羅場!

雖然剛剛被許慎之握住了手腕,但此時的她很明顯能感覺到離楚峪的位置更近一些。

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他隔著衣服肉體的溫度。

“放開。”

宋懿壓低了聲音怒斥道。

她又試著掙脫了下被楚峪握住的胳膊,不過很明顯這是在做無用功。

那男的也不知從哪來的蠻力,竟讓她動彈不得,一時間讓她不得不懷疑,這男的之前次次被自己欺負是不是裝的。

“這是出了什麽事兒啊!”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開始衝著樓下戲台子的位置喊了。

可是這一會兒老鴇明顯已經不在哪了,那麽多人喊,連一個回聲都沒有。

“不會是有匪人得了皇上在這得消息吧。”

許慎之思路清晰,說出了一個最為真是的假設。

雖然他們看不到,但宋懿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過她這會兒倒是不怎麽擔心自己和楚峪的安全的。

不是不怕死,而是經過這男的半夜翻牆出來這事兒她算是看清楚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這男的用得著自己擔心?自己保護?

沒錯,她那天在仰天閣不但看到了楚峪的去向,還清楚看到了楚峪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暗衛有多多!

是她之前太單純了,總覺得男孩子在外麵要保護好自己。

但卻忘了這人現在可是皇帝!皇帝!

那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這人可是一個國家的動向和希望!

所以他怎麽可能是一個人呢,就算是在皇宮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怕也是蹲著幾個人在以備不時之需。

這也讓她暫時打消了“屠龍”的念頭,畢竟這原主身子羸弱,若是出手倒是不知道誰先見閻王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本來她也是擔心自己的楚峪這點兒破事兒被那些暗衛知道的,這太後娘娘是皇上前女友這事兒,簡直不要太勁爆好嘛!

但她現在也不擔心了,因為她覺得,楚峪若是想坐穩皇帝那個位置,怕是還要和自己這個太後處好關係才是。

所以楚峪應當是比自己還擔心那點事兒泄露出去的,那她還擔心什麽。

“怎麽可能是我!我可是帶了麵具的!”

一聽這話楚峪不幹了,立刻開口否認道。

“可是楚楚和楚雲祁可是認出了你。”

她回答的一點兒不客氣,拆台拆的那叫一個迅速。

“那是……那是我們比較熟悉……”

雖然這個解釋很無力,但還是可以看出楚峪在盡力撇清關係。

宋懿隻是撇了下嘴也沒再說了,比起楚峪會不會被人暗殺,她此刻更關心什麽時候能“來電”。

“要不然咱們先走吧?”

楚峪這話一出,宋懿就想罵他貪生怕死來著。

不就是看不見嘛,不就是停個電嘛,至於嘛!自己還沒泡哥哥呢!

但很快樓下傳來的聲音,讓她也不淡定了。

“這門打不開啊!”

“起開讓我試試!”

“真打不開!”

“怎麽可能!”

“怎麽回事兒!”

“不可能吧!”

“救命啊!救命啊!”

人群裏不知是誰起了個頭,一瞬間哭聲四起,壓抑與恐懼占據了整棟樓。

“門……打不開了……”

宋懿說話的聲音有些哆嗦,她倒不是不怕死,而是怕死的不明不白。

這哪裏像人為,她覺得鬼怪更說得過去好嘛!

消失的老鴇,打不開的門……

她不敢想,若是他們今日出不去,這裏麵還會發生什麽樣的可怕事情。

之前看過的鬼片在這一瞬間浮上心頭,她努力讓自己鎮定,讓自己想些切實的。

好,那就先不說死不死,就單單說這樓裏的這些人。

今日這噱頭實在太大,怕是上京城有些名氣的人都在這裏了。

就算是從不逛花樓,不貪戀女色的,大多也被朋友帶了過來。

所以這和一窩端了有什麽區別?又究竟是何人有這通天的本事兒,畫了如此圓的一個陷阱?

“我們現在怎麽辦?”

剛剛還著急不已的楚峪這會兒竟冷靜了下來,隻不過抓著宋懿的手還是下意識緊了緊。

“別急。”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也不知他心中想法,但宋懿此時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甚至聽到他的聲音就格外安心。

“許丞相。”

宋懿想破了腦袋也不知該換一個什麽樣的稱才能讓他們親近一點兒。

直接喊慎之吧,多多少少聽起來有些套近乎了,那喊哥哥吧,又太讓人覺得綠茶了。

所以想來想去,宋懿還是喊了句“許丞相”。

但那人似乎對這個稱呼並不是很滿意,宋懿清楚感覺到自己聲音還沒落,那人的手腕都僵硬了一下子。

“怎麽了?”

“咱們為什麽不走?”

宋懿想不明白,雖然聽樓下的意思怕是這門一時半會兒的是出不去,但他們一直在包廂裏也不是個辦法啊!

而且聽這男的的聲音怎麽一點兒都不急?

“你不是想要那個花魁?”

“花魁?”

宋懿被他說的一愣,什麽花魁?什麽鬼?

“不是吧許慎之,都到這會兒了你還在關心美人?”

還是男人最懂男人的,楚峪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懿這才恍然大悟,她怎麽會不知道美人呢,隻是人家是美人哪裏是什麽花魁了!

她不接受這個名詞,要知道美人和花魁的差距可太大了。

“哎呦我的老天爺!”

“你這人是沒長眼睛嗎!”

“這黑燈瞎火的長眼睛有踏馬屁用!”

“你奶奶個腿!”

宋懿一聽樓下這話,哪裏還有時間去細究許慎之的用詞不當,立刻豎起了耳朵。

“看來樓下發生了踩踏事件!”

她說的十分篤定。

“我看也是,怕是踩到了不知那個母老虎的尾巴。”

楚峪說的時候還嘖了嘖嘴,像是在為那個男人打抱不平。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性別歧視啊!”

這話宋懿怎麽能忍!這男的明顯是歧視女性!

“不敢不敢,不過你聽聽,這女的是不是和你一樣粗魯?”

他說的時候還特意靠近了宋懿的耳朵,像是怕樓裏太吵,她聽不到一般。

若是這會兒能看到了許慎之的表情,哪怕是要滴出水來了的黑!

“許丞相?”

待宋懿反應過來轉過頭的時候,那人早已消失不見。

其實也不能算是消失不見吧,畢竟這情況,當真是一撒手就不見了。

剛剛那人拉著自己的手腕,自己能清楚感覺到那個人的存在,可這會兒那人一撒手,宋懿隻覺得瞬間空落落的。

小樣,小脾氣還怪大的。

“許丞相?”

見沒有任何回音,宋懿又輕聲喚了一聲,嘴角笑得止不住發抖卻並未發出聲音。

許慎之身份特殊,就算是剛剛樓裏有人認識哪怕也是少數的。

所以宋懿也不敢太暴露他的身份,隻得壓低了聲音。

她擔心聲音太大若是傳出去讓外人知道堂堂大順丞相也是青樓楚館的常客,怕是會造成極為不好的影響。

但她也知道許慎之是不會走出這個包廂的,他雖然吃醋了,但一定也是放不下自己一個人在這的。

正當她準備掙開楚峪的手,往這邊仔細摸索許慎之的蹤跡時,樓外忽然亮起了恍如白日的光。

雖然隻一瞬間,但也讓被困樓裏的人們鬆了口氣。

“是煙火!”

“打開了!打開了!”

就在這時,樓下的門也打開了。

“李公子,李公子!”

這聲音是小景!

宋懿簡直要感動哭了,看來平日裏真是沒白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