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使了個眼神,小景立刻就上前拿走了楚楚麵前的盛著碧玉的錦盒。
這可是好東西啊，不要白不要。
雖然不能為了塊美玉就把自己賣了，但好東西送上門能暖一會兒是一會兒啊！
況且那種隻在書上見過的稀世珍寶讓她碰到了，能摸摸也是好的啊！
“這……”
楚楚想反駁，卻被宋懿搶先了一步。
“東西哀家是替公主收下了，畢竟是國主千裏迢迢送來的心意。不過……”
她的語氣頓住，目光緩緩轉向卓衍，略帶笑意的說道。
“國主該不會覺得這一塊美玉，就能將我們大順最尊貴的公主殿下收入囊中吧？”
這話無疑是將卓衍的心思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哦不，是眾目睽睽之下。
果然,那人一怔，明顯沒能從宋懿這一連貫的話語中醒悟過來。
這會兒宋懿也開始懷疑這位的智商了，這人這麽和楚峪那個狗賊的智商有得一拚？
真是不敢想他們二人都是怎麽坐到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的，難道是靠啃爹？
“不是這樣的，太後娘娘誤解了臣的意思。”
那人連忙開口為自己辯解，更是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楚楚。
真是個榆木腦袋，看楚楚的樣子像是能幫得到你的嗎？
但不知怎麽的，宋懿看他這副模樣居然有些於心不忍了。
“哦？”
她假裝震驚，繼續言道，
“那國主還真是大方,第一次見麵就送我們楚楚這麽珍貴的禮物，讓我們楚楚怎麽擔得起？”
這會兒楚楚的智商也跟上來了，對視一眼後接著她的話繼續說道，
“是呢，本宮可擔不起。”
“擔得起！”
宋懿的話沒能讓他動容，楚楚的話卻讓他急了起來。
幾乎是不等楚楚說完,他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公主姿容絕世心地善良，又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有什麽擔不起的？”
像是察覺到了自己剛剛的不妥與失態，卓衍這番話語氣平緩了許多。
不過這話卻是讓宋懿和小景，連著旁邊的盛小園都一愣。
這“姿容絕世”楚楚倒是算得上的，但“心地善良”……你是認真的？
就算盛小園來這世界來得晚，但對楚楚的所作所為可是早有耳聞的。
所以這番話她們是真不敢相信是誇讚楚楚的，並且對卓衍這個人產生了懷疑。
難道是為了得到楚楚開始不擇手段了，連這般違心的話也能說得出來？
“那就是了，既然國主都這般說了，你心中也別太在意了。”
宋懿很快反應了過來，偏過頭像個長輩般語重心長的對楚楚說道。
“還有啊。”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了小景。
“你等下去哀家哪拿兩對玻璃杯，還有十隻燈泡來，送給北域國主。”
她的語氣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
“這自古講究禮尚往來，咱們自然是不能白拿國主禮物的。”
那人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了看楚楚又看了看宋懿，眼神像是在說，這是什麽情況？
這是什麽情況？不是他在送禮嗎？這怎麽變成了交換信物了？
是的，卓衍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拿這一塊稀世美玉來換取大順的五公主。
也正如他所說，不過是塊石頭而已，是別人看中了它才有它的價值所在。
而且在他心裏，楚楚配得上這世間所有美麗的東西，更別說是一塊破石頭而已了。
“這宴席馬上就開始了，國主還是快些入席才是。”
宋懿見楚楚的狀態當真是不好，忙岔開了話題，想要盡快結束這場對話。
聞言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拱手抱歉。
“是，是，臣這就入席。”
他走的時候還下意識看了一眼楚楚，眼中盡是落寞。
“楚楚？”
卓衍都走了半響了那人都沒回過神，宋懿輕輕喚了一聲。
“在想什麽這般出神？”
“我……沒……沒什麽。”
雖然她沒說，但宋懿還是能猜出來幾分。
她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但是這卓衍給她的感覺其實還行，至少算不上討厭。
不像那個南塢的國主，一看就讓人惡心。
宋懿看不下去了撇過了頭，正好與坐在楚楚身邊的盛小園發生了延伸碰撞。
而這一碰撞，還擦出了些火花。
沒錯，她們看到了同一幕，並且眼神都是相同的意思——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那南塢的國主像是沒見過世麵的小醜，讓人無法直視。
那裏有人還沒開宴就先吃上的？而且直接下手！
下手就算了，還能忍，可他居然吃的衣襟上都是油印子，邋遢至極！
那誇張的形象，說他七天沒吃飯了都不為過！
可這樣的人竟然是國主，宋懿真是不敢想南塢該是怎樣一番景象，又是如何崛起的。
其實她是很不喜歡別人說什麽沒見過世麵的，除了不尊重人，更是覺得這句話很片麵。
世麵是什麽？
宋懿忽然想起盛小園之前那個男朋友，他也是這般說的。
“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這是他最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也是他們分手的導火索。
沒去過一線城市的北上廣深叫沒見過世麵，沒做過飛機也叫沒見過世麵，沒住過五星級酒店還叫沒見過世麵。
她真的很不懂句句不離世麵的人，心中所想究竟是什麽。
世麵就在哪裏，見於不見都在哪裏。
還是說，去過一次見過一次，世麵就能跟著你？
“去，再去給南塢國主上一盤山藥棗泥糕。
再要一份，不，一整隻烤羊肉，還有流心湯圓也再給他上一份。”
楚楚輕聲對身後的小景吩咐道。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不，你不用去，隨便找個宮人就行。”
小景不太理解太後娘娘的意思，一般這種事兒都是她去的啊。
而且這小廚房是臨時搭建的，離宮宴又不遠 ，不過幾步路的事兒還用得著找別人？
“是。”
雖然心中不解，但她還是乖巧的應了一聲。
“還不高興呢？”
宋懿看楚楚的臉色不好，準備逗逗她開心。
那人沒接話，隻是看了她一眼，輕歎了口氣。
她明白楚楚的意思，若北域真是拿她做為出戰的要挾，那百官必然會有讚同的。
雖然她心中知道她的三哥是不會放任她不管，讓她嫁去那山高水遠的北域的。
但她是大順的公主，受於百姓就要還於百姓。
若真是把她嫁過去就能讓天下免去一場戰亂之苦，其實她再不願也是願意的。
“哀家看那卓衍當真是對你有意思，倒不像是第一次見麵。”
宋懿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是說他真是對楚楚一見鍾情，那稀世美玉可就說不過去了。
難道那人能預卜先知，提前知道了會對楚楚一見鍾情？所以這才帶著這等寶貝前來？
就算是說見過楚楚的畫像也是說不過去的，畢竟畫像片麵，卓衍也不像那麽輕浮的人。
“我們……我們之前見過。”
果然被她猜中了，剛剛心中有三五分的猶豫，不敢確定。
畢竟這山高水遠的難得一見，卓衍又是剛剛上任的國主，和楚楚……好像真的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
“有情況啊你這。”
“你就別打趣我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楚楚竟覺得和眼前這位太後娘娘比跟三哥還親近了些。
許多願意同太後娘娘講的話，卻不能說與三哥。
“快說說。”
宋懿已經按耐不住八卦的小心思了，恨不得現在就一股腦的全部盤問一遍。
“你們來這麽早。”
姍姍來遲的楚峪打亂了她們的談話。
楚楚立刻撇過頭去，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宋懿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也坐正了身子，隻是餘光不屑的瞥了一眼來人。
他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大搖大擺的坐在了正中間的位置。
好吧，雖然那本來就是他的位置。
但是！
他來就來嘛，怎麽還是牽著齊甜甜一起來的！在這惡心誰呢！
但瞧齊甜甜那一副嬌羞的小模樣，就差把幸福二字寫在臉上了！
看來楚峪應當是將這位小姑奶奶哄好了，嘖嘖。
其實見這情況宋懿並不意外，畢竟她之前也是有過這種待遇的。
眼前這男人，什麽都不好，但是特別會畫餅！
“還是齊妃娘娘有福氣，瞧瞧這肚子。”
不過是剛剛落座，立刻就有人朝齊甜甜奉承起來。
生氣！真的很生氣！
她和楚楚都在這坐半天了怎得沒見她們說個一字半句？
“謝夫人關心，是皇上寵愛臣妾。”
她說完，目光嬌羞的看了楚峪一眼後低頭含笑起來。
而這一切都被宋懿看在眼裏，而她此時腦中隻有兩個字——做作！
這是在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身為皇上，身為萬民表率！
居然在這卿卿我我毫不避諱！成何體統！
而且昨晚上在永安殿叫囂的那人不是她齊甜甜嗎？
天天嚷嚷著肚子疼找事兒的人不是她齊甜甜嗎？
這會兒看著倒是個人了，不給齊甜甜頒個奧斯卡小金人她都不願意！
“李大人有夫人這樣的娘子真是好福氣。”
楚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嘴角的笑意很是輕蔑。
那人臉上有些掛不住，楚楚的意思怕是有腦子的人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
這會兒雖然還沒開席，但人差不多都已經坐的整齊了。
而且她們一說話，那台下哪裏還敢亂？
所以楚楚的話自然是被所有人都停在了耳朵裏，其中包括那些藩國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