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宮野誌保(3)
在組織裏都從未掉過一次眼淚的我,抓著你的領子,在聲聲質問中淚水模糊。
當時你明明就在旁邊的,為什麽,不救她啊?
你既然有能力救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要讓死神奪走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啊?!
我以為你會辯解或是甩開我的,但你卻什麽也沒有做,隻是靜靜地抬起頭,眼裏有著我看不懂的悲傷,與堅決。
和你相處的幾周之間,目睹了你用巧妙的手法破獲了一件又一件的殺人案,我也不得不被你那過人的智慧所折服。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從未想過,你會有扳倒這個組織的能力。
我原以為阿笠博士和你隻是合作的關係,甚至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後來我才發現,你們忘年交的程度已經到了可以在冰冷的槍口前為對方擋下子彈的地步了。
大概是因為在組織呆久了,把人心都想的太過冷漠了吧……
即使變成了小孩,我也還是那個冰冷淡漠的宮野誌保,不管身邊發生了什麽,都不會讓我有絲毫的動容。
而我卻沒想到,我冰封的內心,竟然會被一群孩子如陽光般溫暖的話語與情感所融化。
步美,元太,光彥,雖然有時候會有些礙事,但誰都不會否認他們善良的內心。
麵對這樣冷淡的我,那個喜歡可愛頭箍的小女孩依然以燦爛的笑靨以對,第一次讓我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到現在我仍然不能忘記,光彥扶著受傷的我東躲西藏時臉上的認真和努力,用盡全力大吼“我絕對不會鬆手的”時雙手上傳來的緊如鐵鉗般的力道;元太在炸彈爆炸前20幾秒一把把我拉進安全區域時的奮不顧身,步美轉過頭堅定地對我說“一味逃避的話,問題是不會解決的,絕對!”時稚嫩的臉上出現的勇氣與堅決……
……還有你。
一段時間相處後,我發現你這個大偵探的智商雖然高得嚇人,情商卻是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在第一次向你說出“其實我才18歲,和你很相稱”的時候,我想……我心裏還是很清楚的,隻是小時候幾乎從未做過的惡作劇,想在回歸小孩子的時候體驗一次罷了。
青色古堡中,吉田第一次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嗬,怎麽可能呢?我們頂多隻是暫時站在了同一戰線的兩個人,你心裏對我不是依然有著懷疑嗎?我也一樣。雙方都是那樣的,看似盟友,但又在互相防備。還真是吃力呢,維持現在的這種微妙的平衡。
再次與那個我一生中最恐懼的男人再會之時,我曾一度認為我真的會死。子彈以燒灼的溫度翻起了滾燙的血肉,我咬著牙,準備承受致命一擊。
在這決定命運的一刻,門那邊響起的聲音,宛如天籟。
那時,我毫不猶豫地聽從了你的話,幾乎是本能地,毫無保留地信任著你。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其實,早已被你的冷靜、魄力與睿智深深折服。
——聽你的!我絕對能活下來!
看著擋在我麵前那個稚嫩卻堅強的身影,我安心地閉上眼睛。
——哪怕現在世界崩毀了,我都不會再害怕。因為,你還在我身前。
很快,你在我的眼裏越來越與眾不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難道說我竟然也觸碰到了本應一輩子都不會存在的情感嗎?
在公交車上決定結束自己生命的那個瞬間,我感受到了來自於你的、比太陽更加灼人的溫度。
因為過於巨大的衝擊力碎掉的玻璃像是一陣細密而閃光的碎鑽,刺傷了我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
不可否認的,在你滾燙的鮮血浸染了我的雙手與褲腿之時,我終於,真實地抓住了那份在心中曾無比朦朧的感情。
但是,為什麽是對你……
我明明知道的啊,你喜歡的是她。明明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事,卻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心。
我終於知道了,吉田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背對著你,露出悲傷笑容的感覺……
抓住了你,卻又無比虛幻的感覺……
沒辦法,江戶川柯南本就不該存在。沒關係,我可以什麽也不說。
這樣,在感情方麵無比笨拙的你,就應該,什麽也不會察覺了吧。
但我還是沒能忍住。
看著你在陽光下睿智而又略顯寂寞的側臉,心中的話語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溜了出來:
“這樣……就可以……就可以永遠和你,像現在這樣了……”
你喜歡的她確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善良到真的就像是上天派來的天使。但是,哪怕是這樣的一個讓人都根本沒法討厭起來的人,我卻還是無法麵對。
在她對我第一次友好地打招呼的時候,心底裏忽然沒來由地升起了一陣慌亂。不想看到她……不想和她說話……難道……我……真的是在逃避?
沒關係的,反正你什麽也不知道。
也不用知道。
你不知道我在發燒時被貝爾摩得假扮的新出醫生帶走,在無限的不安中夢到了你時,心裏的安心與滿足。
你不知道我在被你命令吃掉她煮的粥時,心裏的苦澀與無奈。
我想我是應該要討厭她的吧。
可是,我怎麽可能討厭得起來?
在黑衣組織的槍口下,她義無反顧地將我緊緊抱住。哪怕我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體顫抖得就像是風中殘損的落葉,雙臂也依然堅定有力。
溫暖的,堅定的,勇敢的。
誰也不知道,當時被她護在身下,顫抖得更加厲害的我,淚流滿麵地吐出了兩個字:
“姐姐……”
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善良,一樣的純潔。
我怎麽可能做到去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