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詩當時明明害怕極了,她應該很難過的吧,可她還在維持著她身為陸樺琛妻子該有的大方得體。
她看出了方玥對她的敵意,但她還是從陸樺琛的身後走出來。
方玥看著孟晚詩的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惡毒,她冷笑著,“你識趣點和樺琛離婚吧,你們不合適,我能幫他。”
“方玥!”
陸樺琛從來沒有這麽失態過,即便在這條路上遇到了那麽多的挫折,他都無比冷靜的去處理著,可他那時候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他看到了因為他的吼聲,在院子裏玩玩具的陸衍之被他嚇的站在了遠離,茫然無措的看著他的方向。
他的目光落在了陸衍之身側的小孩身上,似乎也被陸樺琛的聲音嚇到了,陸衍之自己也很無措卻還是回頭安慰著他。
陸樺琛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孩,他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煩躁,一個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可他不敢再深想。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他看向孟晚詩,語氣也變得溫柔了一些,“晚詩,你先去把衍之帶回房間吧,這裏我來處理。”
他看著孟晚詩笑著點頭,她一直很信任他。
陸樺琛看著孟晚詩向門口走去,他才抬頭看向一旁的方玥,目光冷淡,語氣中也透著絲絲寒意,“方玥,我們已經過去了,我的妻子是晚詩,我愛她,這輩子我也隻有她一個妻子。”
“不是。”
方玥的目光突然變得癲狂,“你愛她?你怎麽會愛她?我們才是最合適的,我為了你努力了這麽久。”
方玥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她說著說著突然笑了,“對了,你看,我把我們的兒子也帶來了。”
說著,她就想要招呼在院中與陸衍之玩的陸祈。
陸樺琛臉色瞬間煞白,他從剛剛就一直不願意深想的事情在這一刻突然被撕開。
“方玥,閉嘴。”
陸樺琛看到剛走到門口的孟晚詩腳步一頓,他的心很慌,他下意識的想衝過去解釋。
他想告訴孟晚詩,都是方玥給他下藥,不是他願意的。
他一直想努力忘掉的事情,方玥在那天之後消失的,他以為隻要他瞞著,這件事情就相當於沒有發生過,他從未想過,方玥竟然會再次出現,他們就那一次,卻真的有了一個孩子,方玥還把孩子帶了過來。
而那個孩子,現在正在和陸衍之一起玩樂。
他想解釋,可孟晚詩卻未回頭,隻是腳步一頓,就繼續行至院中,抱著陸衍之離開。
他看著陸祈在一旁拉著陸衍之的小手,他看著孟晚詩愣了一愣,還是蹲下身溫柔的和陸祈說些什麽,他看著陸衍之把手中心愛的玩具送給了陸祈。
這一幕幕都刺痛了他的眼。
那天他和方玥鬧的很不愉快,那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見到方玥。
在那之後,他向孟晚詩解釋,孟晚詩不哭不鬧,隻是笑著說相信他。
他以為不會再有事了,可一個月後,他從外地匆匆趕回家,看到的是孟晚詩的屍體,還有愣在一旁的陸衍之。
陸衍之看到了一切,方玥行凶的全部過程,方玥把他帶過來,當著他的麵侮辱他的媽媽,殺死了他的媽媽。
從那以後,陸衍之就不愛笑了,他再也沒有喊過陸樺琛“爸爸”,他知道,當時方玥一定還同陸衍之說了許多許多來刺激他。
陸樺琛恨方玥,而陸衍之恨著他們。
“你也覺得我很差勁吧?”
陸樺琛朝溫念嵐露出一抹笑自嘲的笑。
溫念嵐聽著全過程,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應。
她曾在馮默那裏聽過一個簡易的版本,可事實卻比那個還要令人窒息,她無法想象陸衍之當時該有多無助。
“那方玥呢?”
“在東川郊區的一家私人病院。”
“病院?”
“當時方家勢大,我還不是對手,她偽造了一份精神病確診書,而且當時現場是陸祈拿著刀,方玥說是陸祈殺了晚詩。”
溫念嵐一怔,“開玩笑的吧,那時候陸祈才多大,這種事警方信了?”
“不信也得信,因為陸祈承認了,方玥特地選了我不在家的時間,破壞了家裏的監控,在場唯一的目擊證人就是衍之,可他們以衍之經受這一切收到刺激,小孩子的話不能作為證據為由,駁回了。”
“陸祈因為年紀小,被送去了少管所,方玥不管他,方家也沒人管,成年後出來和人打架至人傷殘,又進了東川監獄,他總在要刑滿的時候鬧事,總延期,到現在還沒出來。”
溫念嵐看著陸樺琛。
他在可憐陸祈?
陸樺琛似乎是看出了溫念嵐的想法,苦笑著,“你現在也一定覺得我很渣對不對,其實我查過那孩子,自他出生起,方玥就一直虐待他,晚詩同我說,那孩子希望留在他們身邊,他不想回到方玥身邊。”
“那時候晚詩就說,那個孩子其實挺可憐的,如果可以,她想把陸祈接回來養著,那個孩子不壞。”
孟晚詩總是表現的溫柔得體,對,就像是他在許瑾身上感受到的那種違和的感覺。
許瑾的身影再度浮現在他的眼前,陸樺琛強行驅散了這種異樣感。
孟晚詩很溫柔,可她不傻,她查了方玥,她告訴陸樺琛,“方玥的精神可能真的有問題,一個女人,上有哥哥下有弟弟,要在方家奪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陸祈也是可憐,攤上了這麽一個媽媽。
“晚詩說,那個孩子很有禮貌,他也很喜歡衍之,如果可以,她想幫幫那個孩子。”
溫念嵐心中一陣唏噓,孟晚詩真的是個溫柔的人,換作是她,她做不到對仇人的孩子這般好,即便她知道那個孩子無辜,可她依舊做不到。
這樣溫柔的人,所以才養出了一個溫柔的孩子,溫念嵐一直知道,藏在那一副冷漠外表下的陸衍之,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好的人。
“那後來呢,現在還對付不了方家?”
“不是對付不了,隻是,這件事成了衍之的心病,這件事如果由我來做,這個心病就再沒有治愈的可能,要除去這一塊心病,隻能由衍之親自去麵對,我想讓他走出來,可這似乎很難。”
他看著溫念嵐,他想,也許他現在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溫念嵐有些沉默,這件事情的信息量已經有點超乎她的想象,她得好好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