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又繼續前行了一炷香,等到她們走到郊外山的山腳下時,四麵八方忽然淩厲射出數十支箭矢,直指被護在中間的馬車!

“殺!!”

樹影微動,無數包裹嚴實的刺客執劍疾出,與許若星這邊的護衛當麵對上。刀光劍影之中,場麵頓時變得慌亂無序,鋒利的劍刃劃破脆弱的肌膚,一劍割喉的人影重重砸在地上,激起陣陣沙塵。

“殿下,魚兒上鉤了。”

月茹守在旁邊,低聲笑道,眼裏含著對殿下運籌帷幄的讚許。

許若星回了一個淺笑。

主仆二人,麵前是血腥激烈的刺殺現場,姿態卻隨意閑適,輕鬆得如同在欣賞一出令人極其滿意的戲。

刺客一個又一個倒下,局勢其實已經顯而易見了。

沉香擋在前方,一劍穿透衝過來的護衛的腹部,腳一踢,將人踢飛了出去。她趕緊回頭看主子的情況,焦急地道,“殿下,我們撤吧,我們的人要擋不住了!”

“不,不許退!你快去給本殿想辦法,偷襲、射箭什麽都可以,今日必須要將那個賤人付出代價!”坐在輪椅上的人神態隱隱癲狂,她現在幾乎神誌不清,隻記得一定要將心中最恨的人殺死。

沉香看著偏執發癲的主子,內心越發著急,無奈之下,更是覺得悲涼無比。樹倒猢猻散,往日被千萬人簇擁著的主子,如今隻有她這個卑賤的人還守在身邊。

“殿下小心!”沉香神色一凜,手腕一轉,將突兀射來的箭矢擊落,並迅速地擋在三皇女的麵前,警惕地看著蜂擁而來的人。

不過須臾,刺客們全部躺在了地上,隻剩下被護衛圍在中央的主仆二人。

護衛圍成的圈子開了一個口子,許若星和月茹緊跟著出現在了她們麵前。

而許若星的出現,無疑是極大刺激了本就怨恨滔天的三皇女,那雙眼頓時盛滿怨毒,幾乎要傾瀉出來,如同惡鬼。

頂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旁邊的護衛都有些膽怯不敢直視,但許若星卻神色平靜,仿若看到老友,“三皇女……哦不,三姐,別來無恙啊。”

三皇女許若琳早就被剝奪了皇女的稱號,如今早已淪為平民。

她的稱呼,卻直接深深地給許若琳紮了一刀,神情變得猙獰,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時,竟不管不顧地就要往許若星這邊來,“賤人!我要殺了你!”

神色恨不得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般。

然而,她卻“砰”的一聲,狼狽摔倒在地。

“殿下!”沉香慌道,蹲下身欲將人扶起。

然而,她卻被已經癲狂得敵我不分的主子一把推開,粗啞難聽的喉嚨裏發出一陣陣似野獸般的嚎叫,身體上的痛、一敗塗地的恨,種種情緒交織,讓她的情緒麵臨崩潰。

而今日身著白衣的許若星,如同來自天界的神明,清麗絕俗,優雅無雙,一塵不染,與伏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許若星看著她的慘狀,內心中說不上什麽滋味,她平淡啟唇,“你悔過麽?”

你可曾後悔過,與倭國狼狽為奸,將刀刃指向自己的國家和子民?

在地上身體顫抖的人僵了一瞬,而後又重回了癲狂痛苦的狀態。

許若星眼神清澈,卻又隱隱約約含了一種悲憫意味。

悔過又如何?不悔又如何?做了就是做了,既已犯錯,總歸要有承擔代價的勇氣才是。

她抬眸,看向另一個人,對方剛才護主的表現都落在了她的眼裏。太女府強大情報收集網,也已經跟她匯報過這位的情況。

“你是沉香吧,接下來你想如何?”

許若星語氣隨意,如同在和人嘮家常,如果背景不是數十個帶刀護衛圍一圈,不遠處還屍體還七七八八地橫陳,沉香還真被迷糊了一瞬。

沉香警惕地盯著這話裏高深的太女,“要殺要剮,隨意!”

顯然,她存了死誌,也不相信許若星。

許若星歎了一口氣,她的確是問了傻話,今日這場刺殺,沉香怎麽會不知道是死亡之局呢?許若琳是瘋了沒有考慮,但作為這場刺殺的另一個主使,沉香可是清楚得很啊。

她看著已經神誌癲狂的三皇女,渾身紮滿刺的沉香,忽地覺得內心沉甸甸的。她低聲道,“月茹,接下來的事你處理。”

“是。”月茹點頭,看到殿下轉身欲獨自離去,她問道,“殿下,您去哪?”

許若星邁步,“本殿在附近走走,不必跟來,月三你也退下。”

月茹想要打手勢讓護衛跟上的動作隻能中止,她憂慮地看了一眼殿下離開的背影,藏住了內心的擔憂。

然而,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月茹轉身,冷聲吩咐,“將叛賊拿下,就地斬殺!”

她的聲音冷冽如冬日的寒風,凜冽而無情,像薄冰一樣尖銳,割裂了寂靜的空氣,也驚動了林間的鳥兒,慌亂地撲棱著翅膀逃離恐怖的行刑現場。

枝葉繁茂遮住了烈陽光輝,青翠欲滴的青草,嬌嫩蔥綠的樹葉隨風微晃,忽地,被一道鮮豔的紅色**濺灑到,頓時一顫。

“嘎吱。”

許若星垂首,一腳踩上枯枝,其便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沿著被附近住民踩出來的羊腸小道,慢悠悠地走著,長至腳踝的裙擺有時會被地上的枯枝給勾住。

許若星輕皺眉,伸手欲扯,身後倏忽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殿下煩悶,何必拿漂亮裙子撒氣?”

少年戲謔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許若星睫毛微顫,立刻轉過頭去,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卻就這麽真實地出現在她的麵前,“你……”

詢問之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但她對上少年深邃又含野性的眼眸時,忽地想到自己剛明白喜歡上的人就這樣站在麵前,免不得一陣心跳加速,指尖酥軟,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要說什麽了。

然而她的害羞止話,落在少年的眼裏,卻是解讀成了另一種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