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大鍋!”忽然懸空的小阿樹先是嚇了一跳,但很快,看到給他舉高高的人是誰之後,便高興地咯咯叫。

“是鴻大哥,不是鴻大鍋……”蒼鴻無奈地糾正道。

“鴻、大、鍋,嘻嘻~鍋鍋!”小阿樹鸚鵡學舌,自己先樂滋滋地笑了起來,忽然,他想起了什麽,將小手裏的東西使勁地往蒼鴻的手裏塞。

“小阿樹要給鴻大哥什麽東西呀?阿野,你拿一下。”蒼鴻雙手都抱著小阿樹,自然騰不出手來接東西,便喊站在邊上默不作聲的某人來幫忙。

“嗯。”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原來邊上還站著一個人影纖長而略有些消瘦的身姿,恍如從畫中走出來的少年。

睫毛和眼睛都生得漂亮,但眼角微下垂的狗狗眼,本是清澈透亮單純,此時卻含著一絲厭棄世俗的意味。

趙謹野漫不經心地接過小阿樹手裏的東西,本以為是對方不知從哪個旮遝角落撿到的寶貝石頭,他卻握到了一片柔軟。

他微怔,低下頭去,竟是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打開往裏一看,居然是一荷包的碎銀和銅錢,約莫有五兩銀子!

唇角瞬間繃直,他下意識地從門縫隙往外看去,空無一人,似乎從沒有生人誤入。

“怎麽回事?”抱著孩子的蒼鴻看到這陌生的荷包、滿當當的銀兩,不僅不高興,甚至心生警惕,心裏猜測難道他們被有心人盯上了?

“不知道。”趙謹野端詳了下這荷包,但很快就失望地發現,就是街上那種普通荷包樣式,根本沒有特殊記號。

他目光移到呆呆吃手指的小阿樹身上,嚐試地問道,“小阿樹,你告訴哥哥,你這個荷包是誰給你的?”

小阿樹高興地拍掌:“是……姐姐!漂釀姐姐!”

趙謹野和蒼鴻對視了一眼,後者輕輕地捏了捏小阿樹的手,並順勢將對方吃進嘴巴裏的手指給拉出來,“是什麽姐姐呀?”

而後,他們就從小阿樹的口中套出話來,是一個長得好看、衣服和葉子一樣綠、“咻”地一下就不見的神仙姐姐。

蒼鴻抱著小阿樹進院子裏吃飯,而趙謹野顛了顛手裏分量挺足的荷包,思忖片刻,冷笑著勾唇。

不管是神仙還是鬼怪,總會露出馬腳來。

若是丞相府裏的那幾位,算計他,他還可以忍一忍不計較。

但若是因為後宅陰私,將算盤打到這院子裏的小孩身上,那就別怪他不守男德,將手段反噬到他們身上了!

月茹最近很累很充實,每天卯時而作、寅時而息,但卻十分開心。因為她做的所有事情,已經輕鬆多了,不再是手段殘忍地懲治下人,而是幫主子暗自查一些事情。

當然,還是要為了繼續維持主子的名聲,在必要的時候將犯了事的奴才打兩頓,然後誇大流言傳到京城裏,主要是傳到那幾位主的耳朵裏。

加深主子荒唐殘暴的個人形象。

近日,主子房間裏的燭火仍是燃了許久才熄滅,想必,主子又是籌謀到了半宿。

唉,曾經的主子,脾氣暴躁難伺候。

今日這個主子,雖性格溫柔,但工作起來就忙到深夜,有一段時間居然比掌控天下的凰帝還更勞累些。

聽主子解釋,便是現在主子除了她,還有藏匿在暗處的影衛隊之後,就無人可用了。而且,聽說影衛隊也不太服氣。

“月茹。”

聽到室內主子的傳喚聲,守在屋外的月茹便打住自己腦海中的思緒,轉身進了屋裏。

屋裏點了燭火,亮堂無比。

坐在桌子旁的少女輕點了點桌麵,“白天喚你查的外邦人的身份,情況怎麽樣了?”

月茹先行了一禮,繼而再回話,“啟稟殿下,身份一切如常。但是往往最天衣無縫的,才尤其可疑。”

許若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淡聲下令,“嗯,再細查。就算查不到,也安排信得過的人去監視著,狐狸尾巴總會有露出來的一天。”

“月茹遵命。”

“我這裏還有一事,月茹,你可聽過孤人巷?”許若星換了個姿勢,將手杵在下頜處,看向站在一旁的貼身女官。

月茹莫名覺得此時此刻主子的眼裏藏著一點灼熱與希冀,聽到這問話,她點點頭,“聽過,可有不對?”

她的神色沉重了些,因為她是知曉近幾日主子吩咐她做的事,除了暗自清理太女府上有異心的仆人,調查外邦女子之事,她還得到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將京城的區域分布圖、京城近幾年的各種風俗人情專著,都搜羅來堆在書房裏。

月茹合理猜測,是不是主子要幹什麽大事?

畢竟,她曾經閑暇時讀過的戲本子裏,裏麵的主人公來到陌生的地方,第一步就是閱讀藏書閣裏的大量書籍,了解曆史。

而這之後,也為主人公一步步成長為無人可欺的英雄模樣定下了良好的基石。

月茹內心有些隱隱激動,總覺得自己這個新主子,來到這裏,或許是仙人下凡曆劫,這曆劫嘛……自然是大有作為。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闖出一片天地,而不是躲在四麵高牆的太女府裏幹些瑣事,了卻此生?

作為女子,自小便立下宏大誌向,若不是因為家道中落,又要報答鳳君救命恩情,若有選擇不成為這官階低微的貼身女官,月茹還真不甘願潦草過完平凡一生。

“月茹?”許若星發現自己的女官又出了神,無奈出聲提醒,等人回魂,她便貼心地揭過這一茬,繼續剛才的話題,“孤人巷裏的情況,你知多少,便都說出來。”

月茹胸腔一陣發熱,尚且沉浸在腦海中的宏圖,這也讓她下定決心更加盡心聽從主子的號令,便搜刮自己腦海中的信息一一講述了出來。

“孤人巷,是京城裏有名的貧民窟,曾經還不叫這個名,是叛軍住宅,因為開國之初,先帝將所有叛軍俘虜運送到那裏,就在那裏行了刑,因為這鮮血染了宅院,嫌晦氣,那裏便擱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