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巴掌,卻依舊這般全心全意地擔心著她的前途,這讓趙丞相心裏熨帖的同時,更加心生憐意,“多謝夫郎理解,本相送你回房,塗一下藥膏。”

“謝謝妻主~”周侍君一臉感動。

趙丞相便一手攬著他的腰,一邊吩咐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阿夢,小揚,你們將事情處理好,今日之事,萬不可傳出府去。”

“是,母親,您快些將父親帶回去吧,剩下之事,女兒來處理即可。”趙晨夢不緩不急地應下,語氣堅定,成熟穩重的模樣已經初顯。

“是啊,母親,您放心!”趙謹揚也連忙應道。

“好!”趙丞相欣慰地點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臉厭惡地道,“你們的兄長,毫無禮數,以後不要去招惹他。”

趙謹野早在這渣女賤男互相安慰的時候,就已經轉身離開了。也正因此,趙丞相遠遠見到那離去的背影,才會這般厭煩地下了命令。

不是怕趙晨夢和趙謹揚欺負他,而是怕毫無禮數逢人便咬的趙謹野欺負了令她自豪無比的一雙女兒。

趙謹野剛回到自己的院子,等消息的貼身小廝阿奇立刻著急地迎了上來,“公子,怎麽樣?您沒有受欺負吧?”

“無事。”趙謹野答道,想到剛才的一幕,眼裏多了點愉悅。

見到自己的仇人狼狽的模樣,自然讓他高興了。

阿奇立刻注意到自家公子堪稱溫和的神情,驚奇地說,“公子,是發生了什麽高興的事嗎?您看起來心情不錯,能說給我聽聽麽?”

“嗯。”

阿奇是趙謹野唯一從漠北帶過來的人,在小事方麵自然縱著,“賤男被渣女扇了一巴掌,在太女府派來的人麵前。”

阿奇震驚了,“真的?那壞男人豈不是裏子麵子都丟了!”

阿奇繼續纏著他,讓他將具體細節一一描述了一遍。

聽完,阿奇震驚過後,就是為自家公子開心,一臉激動,“公子,這樣你就剛巧出了今天被禁足的惡氣,真好!是不是太女特意為你撐的場麵啊?”

貼身小廝問得漫不經心,但卻讓趙謹野神情微怔,竟一時失了神。

真是這樣的嗎……

難道是因為二人有了婚約,所以她便主動關心他在丞相府的情況?

不然,怎麽解釋得了太女府的人急匆匆上門交換庚帖一事?

興許真的是因為……聽到了他被欺負的風聲,特意趕過來撐場子。

趙謹野第一次在這冷漠的京城裏感受到一絲絲暖意,耳後居然泛起了略微的紅意。

“但是公子,太女的為人……唉,公子日後還是要多加小心些,京城裏盡是豺狼虎豹,遠不比漠北人淳樸直爽。”

阿奇委婉又包含提醒的話,輕飄飄的,卻如同一把巨斧將他剛泛起溫度的心髒狠狠地劈成了兩半。

想到今日聽到的流言,昨夜對方還瀟灑地一夜春宵。這樣,又有幾分想護他的真心呢?

少年臉色一白,慌亂地邁步往房間裏走,似是遮掩地道,“她的名聲,斷不會讓我這麽輕易地傾了心,我還沒有這般傻。”

看著主子急匆匆地離去,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奇疑惑,小聲嘟噥,“我也沒說公子你會傾心太女啊……”

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換句話說,全京城未出嫁或定親的男子,上至權臣之子,下至平民百姓,都不想要和劣跡斑斑的太女扯上絲毫的關係。

畢竟,入了太女府,首先麵對的是,三十多號的男寵。

誰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妻主對其忠貞不二,而不是與三十多號男寵爭鬥一生。

唉,可惜了,原來他家公子是這苦難的承受者。

阿奇無奈搖頭,心中充斥著對公子的同情。

“阿奇,擺膳!”

“好嘞公子!”

阿奇丟掉腦子裏的種種想法,為自家公子吩咐人擺膳去了。

入夜。

趙謹野正要歇下,卻收到了好友蒼鴻派人遞來的書信。

有人查巷,約見我倆,不知敵友,須警惕。明日,老地方老時間。

寥寥數語,卻將最近孤人巷的情況說得很清楚。

看完書信,指尖一挑,他便將單薄的紙張放到蠟燭火焰之上,猩紅的火舌將紙張寸寸吞滅。

明明滅滅之中,站在燭火旁邊的少年,神色也幽暗深遠,渾身竟然迸發出危險至極的氣息。

荷包的主人,要露出真麵目了……

他很期待。

也不知道明日會不會見到熟人呢?

第二日,趙謹野怎麽也沒想到,約見他們的人,居然放了他們的鴿子。

“靠!這到底是無意爽約,還是故意為之!”蒼鴻重重地錘了下桌子,而後又齜牙咧嘴地吹起自己變紅的拳頭。

趙謹野將自己臉上的麵紗摘下,臉色也有點黑,但語氣還算冷靜,“再等等吧,若是過了午時,對方還未來,那我們便離開。”

“嗯,知道。”蒼鴻有點憋屈地道,“那難道對方若是故意耍我們,我們就這麽忍下了?”

想他們在漠北那些年,生活那叫一個恣意瀟灑,也沒有京城這麽多規矩,便是男子也可以在外行商。

現下到了這戒備森嚴的皇城,居然處處受限。

他一個江湖人士,不過是男子身份,在京城找了個歇腳的地方,居然讓鄰居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說什麽“不知檢點”、“家族蒙羞”,若不是蒼鴻知道這些鄰居和他素昧平生,還真以為自己犯了天大的過錯,被他們親眼見到了呢!

無奈之下,蒼鴻隻能換了一地兒,並且編造自己的身份,來京城投親卻得知親戚早已舉家遷南下的寡夫,手中略有積蓄,早亡的妻主是漠北商人,還有貼身小廝在旁伺候。

孤苦無依,掙紮做點小生意謀生存的寡夫,瞬間讓新鄰居們起了惻隱之心,說閑話的終於少了。

趙謹野聽著好友的抱怨,也知他心裏受怨,內心掠過一絲悲愴,冷聲道,“阿鴻,沒辦法,如今我們毫無根基,也沒有能夠用的人手,隻能忍。”

“忍過這一陣,待我們將生意擴大,有了人脈,就不會陷入這般處處受限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