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亮,隨即站起身,“帶她上來。”

蔣睿點頭,往門外走。

“等等,”周南叫他,叮囑道,“你親自帶上來,然後再熱杯牛奶,送我辦公室。”

他走進洗手間,站在碩大的鏡子麵前,整理著自己的衣領。

上次見陳玨,還是在她搬家那天,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

在瑜伽館的那一次,不算見麵,隻能算是他一廂情願的暗自探望。

他很想她。

敲門聲響起,周南親自過去開。

許久未見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他麵前,他不禁想抱她。

伸出雙手,兩人卻都僵在了原地。

要是以前,這種示意一旦出現,陳玨就會主動靠在他懷裏。

但現在,她隻是看著他,沒往前邁一步。

他尷尬收手,“這麽遠,你怎麽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

陳玨打量著他的辦公室,書桌的旁邊放了一個巨大的魚缸,她不自覺地被吸引,“這些魚好漂亮。”

“熱帶魚,我的助理很會喂養小動物,這些魚被他養得非常好。”

“是剛剛送我上來那個小夥子嗎?看上去很幹練。”

陳玨把視線落在周南臉上,他瘦了。

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是怎麽麵對那些閑言碎語的,人言可畏,尤其是在這個信息互通的時代。

她張了張嘴,有千言萬語想說想問,但最後隻凝結成了一句話,“你還好嗎?”

周南看她,故作輕鬆的語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沒事,十多年前的事,不足以把我打倒。”

陳玨一路上都在想,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她身上,她該怎麽辦?

她的心理素質雖然不差,但依然無法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

不安與焦慮,會不斷地折磨她,導致她最後生不如死。

她看著麵前這個男人,又生出很多敬意來。

“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大嗎?”

“說完全沒有,那肯定是假的,”周南呼出一口氣,“空穴來風的事情都能傳得有聲有色,更何況,我這還有圖有真相。”

他自嘲一笑,“小玨,實不相瞞,如果我不是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估計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地位和財富能累積成一座金字塔,隻有你站在頂端,壓在腳下的基礎建築,才不敢僭越。

至少不會明目張膽地與他為敵,至於私下如何,本就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

哪怕沒有這個視頻,他也無法麵麵俱到。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當年埋下的隱患。”陳玨站在魚缸前,愧疚到不敢看他,“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會威脅到你。”

她手指輕劃著魚缸,引得小魚爭先過來逗弄。

周南站在她身後,握住她的手指,“這不是你的錯。”

她抽回,有些晃神,“我知道你不怪我,但這件事就跟小可說的一樣,與我脫不了幹係。”

她往落地窗前走,故意與他拉開距離,“我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嗯,”周南靠著桌沿,注視她,“你問。”

“你覺得泄露視頻的,會不會另有其人?”

雖然這件事黎遠昭的嫌疑最大,但陳玨離開中塘之後,老是想起他說的那些話。

反複思忖,好像也不無道理。

周南移開目光,看向窗外,“你寧願相信他,也不願相信我,是嗎?”

陳玨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來,他有些慪火。

作為被害人,親自說出的“供詞”遭人疑心,確實挺氣人的。

陳玨不得不承認,在她潛意識裏,或許真的想幫黎遠昭開脫,所以才這麽在乎所謂的“真相。”

她害怕自己的看法不夠客觀,幹脆閉口不言。

蔣睿把牛奶端了進來,周南放在手掌上試著溫度。

不燙手,他才把杯子遞給陳玨。

陳玨接過,周南卻沒鬆手。

他握住她拿杯子的手,定睛看她,“我騙過你嗎?”

“沒有。”

“他呢?”

陳玨低頭,悶聲道,“有。”

他鬆手,“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判斷,而不是被別人的一麵之詞牽著鼻子走。”

陳玨喝完,把杯子放桌上,“牛奶不錯。”

她背過身,連倉促的結束語都沒說,直接往門口走。

周南沒追,看著她的背影輕聲說,“我馬上就能說服我爸媽了,你能不能等等我?”

如此溫柔,語調裏也滿是乞求。

陳玨定住,“周南,這件事之後,我跟你爸媽,仇上加仇。”

十幾年前的舊賬翻了出來,周建國隻會更加討厭她。

“我能做到,你相信我。”

陳玨沒應,徑直離開。

.......

東巷裏新開了家茶樓,裝修設計偏日式原木風,品味極佳。

來這裏的茶客,大多數都是一些附庸風雅的商人。

清淨,便於談生意。

周南在二樓的一個隔間裏,穿和服的茶藝師正在做泡茶前的準備工作。

他坐在蒲團上,幽深的眼眸透過窗戶看著樓下。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他朝茶藝師點了點頭,對方拉開障子門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男人被引進來。

他坐在周南對麵的蒲團上,搖晃著杯裏的茶水,“周南哥真是好興致,居然有閑情雅致約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