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有些呆不住了。

宴會廳裏遇到周南跟黎遠昭,太令人窒息。

她四處找領班,想請假先走。

沒想到最後是領班先找到她,“那邊有客人在等你。”

不用想,陳玨也知道是誰。

雖然宴會廳裏有好幾百人,但會專門找她的,也無非就那兩三個。

陳玨有些不願意,扭捏著,“我有些不舒服,想先下班。”

“小陳,別找理由了,我當領班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理由都聽過。”

他拍了拍陳玨的肩膀,“今天參加宴會的這些人,我們一個都得罪不起,我不知道你跟周總是什麽關係,但現在,你是酒店的waiter,要拿出專業態度來,否則今天廳裏的這些服務生,都會遭殃。”

酒店是按集體來考核的,如果陳玨今天有不恰當的地方被投訴,那整個團隊都會受影響。

陳玨咬唇,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剛剛還是四人小圈,現在又加入進去很多人。

陳玨走到酒水台那裏,端了幾杯香檳過去。

“先生,您找我?”

周南回頭,接過她遞來的酒,“淘氣。”

他把餐盤從她手裏拿走,遞給別的服務生,然後自然地摟她肩。

“史密斯先生,這就是我的女伴。”

“看口紅顏色,是了。”

史密斯笑著打量陳玨,雖然身著一身簡單的職業裝,但能看出來,眉清目秀,是個美人。

陳玨眼睛掃過人群,最後定格在黎遠昭臉上。

對方也正在看她,目光深深。

周南注意到這一幕,故意把陳玨往懷裏摟了一下,低聲道,“你不是覺得對不起我嗎?那今天就做我的女伴,算是補償我。”

“我這樣的女伴,配不上你的身份。”

周南用額頭貼上她的,看上去十分寵愛,“既然說了是補償,就聽我的。”

周圍有人看見,跟著起哄,“你們倆也太甜蜜了!這兒還有單身狗呢,克製著點。”

陳玨臉頰緋紅,不自然地往後縮。

不偏不倚,紮在了周南懷裏。

“你們別亂說,她害羞。”

黎遠昭看著眼前一幕,呼吸開始紊亂。

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作,隻能站在那裏生悶氣。

周南看著他那張鐵青的臉,別提多痛快了。

宴會結束之後,陳玨假借工作上的事,與眾人先行分開。

一樓走廊裏,黎遠昭打發了曾幼瑜,站在洗手間門口。

周南從裏麵出來,看見他,沒有一絲意外。

黎遠昭叼著一支煙,徐徐吞吐,“你什麽意思?”

“自然是你看到的意思。”

周南對著鏡子整理領口,“我上次在電話裏,跟你說得很清楚,又何必再來問我?”

“我在電話裏也說得很清楚!”

他低聲嗬斥,像是忍耐到了極限,“我說過,別碰我的人!”

周南轉身,“怎麽?黎太太這麽早就回去了?不好好管一下他的丈夫嗎?”

“別扯她,我說的是陳玨,就算我現在娶不了她,你也別想碰她,她是我的!”

“你這算,婚內出軌?”

“你在說什麽鬼話?”

黎遠昭皺眉,總覺得周南在帶動他的情緒,想讓他出醜。

洗手間門被打開,史密斯從裏麵出來。

他臉色陰沉得不像話,徑直往外走。

在路過黎遠昭的時候,停了下來,“跟貴公司的合作,以後再說吧。”

說完,揚長而去。

可惡,周南玩兒陰的!

.......

陳玨有了宴會的那一段,酒店裏的人對她客氣了不少。

私下都傳,她是源上未來的老板娘。

更有一些稍微與她相熟的,直接向她請教,如何高攀男人。

畢竟周南之前有婚約,很多人都知道。

為了陳玨一個小小的服務生,斷送自己的豪門婚姻,怎麽聽都很帶感。

尤其是知道陳玨有個孩子之後,更是把她傳得神乎其神。

一個單親媽媽,搞定了帥氣多金的鑽石王老五,太令人眼紅了。

陳玨沒當回事,繼續在酒店打工。

周四那天,陳玨在摸魚。

前台突然打來電話,說有個客人指定她服務。

陳玨不由得拉下臉。

能找她的,無外乎就是那幾個人。

拿人錢財,她也不能拒絕。

於是歎了口氣,說了句好。

西餐廳角落,一個男人背對著。

陳玨拿著菜單走過去,想一探究竟。

目光瞟到他臉上的時候,陳玨愣住了。

來人不是黎遠昭,也不是周南,而是蔡鎮濤。

兩人已有幾個月沒見了。

上次見麵,還是在外市。

陳玨想起來,就怒火中燒。

她把菜單撂桌上,陰陽怪氣,“這不是蔡先生嗎?怎麽有空來找我?”

蔡鎮濤側過臉,指了指牆上的上崗名單,“不是專門來找你,是剛好看見了你的照片。”

他打開菜單,“兩份菲力,五分熟。”

陳玨拿筆記下,“蔡先生好胃口,看來做了虧心事,也不影響食欲。”

“兩份,你一份,我一份。”

陳玨把筆插進兜裏,“不好意思,餐廳規定,不能跟客人一起用餐。”

蔡鎮濤伸手,一勾手指,遠處的領班小跑著過來。

“蔡先生,有什麽需要幫您的?”

“我想請陳小姐吃頓飯,可以嗎?”

領班狗腿得很,“旁人當然不行,但您是VIP,不受限。”

蔡鎮濤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現在呢?還不行嗎?”

他扶了下眼鏡,握拳支著下巴,看了眼對麵的位子,示意她。

“陳小姐就沒什麽想跟我聊的?”

“既然蔡總請客,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畢竟在我工作的餐廳,吃喝的東西,都安全。”

蔡鎮濤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恢複了平靜,“陳小姐還跟以前一樣幽默。”

“我從未在你麵前表現過幽默,”她坐下,把單子遞給別的服務生,鮮有的傲居,“我對蔡先生你,一直都畢恭畢敬。”

可是這種恭敬卻換來了惡意的侵犯。

陳玨恨得牙癢癢。

蔡鎮濤繼續翻菜單,“我其實挺欣賞你的,能力不錯,性格也好,隻可惜......”

隻可惜跟周南那個渾蛋,關係太密切。

蔡鎮濤前幾天從圈內好友那裏聽說,周南在宴會上帶了一個不起眼的女伴,還是個服務生,看上去挺上心的。

他幾乎一下子就斷定,那個人是陳玨。

今天他專門來這個餐廳,一看,果然是。

看來陳玨在他心裏,依然很重要,那就好。

“被你欣賞,可不是什麽好事,”陳玨兀自開紅酒,倒了一杯,推過去,“稍不留神,就會萬劫不複。”

“聽這話,你挺恨我。”

“你認為呢?”

陳玨沒把話說透,是因為不遠處,站著好幾個服務生。

她不想再被傳話。

“所以,你才做了那樣的事?”蔡鎮濤晃酒杯,眼睛被擋住,看不出情緒。

陳玨以為她給蔡鎮濤寄惡意快遞被發現了。

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於是幹脆承認,“是,是我幹的,那又怎麽樣?不是你活該麽?”

蔡鎮濤的眼睛淹沒在酒杯後麵,恨不得捏斷那細細的杯梗,“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承認了。”

陳玨站起來,毫不示弱地盯著他,“天道有輪回,有報應,才正常。”

蔡鎮濤緊繃著臉,突然笑起來,“我也算受到懲罰了。”

“那點懲罰,怎麽夠?”

她緩緩伸手,輕巧地夾住紅酒杯,猛地一潑,半杯紅酒傾瀉而下,全部倒在了蔡鎮濤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