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昭眼底一片沉鬱,顯然這句話,他並不想聽。

“你真想結婚?”他從身後擁住陳玨,親吻她耳根,“你覺得我會讓你如願嗎?”

“你可以結婚,我不行,這是什麽道理?”

她低頭,看見黎遠昭無名指上戴著戒指,“黎先生,戴著婚戒抱著我,還真是快活。”

黎遠昭縮回手,把戒指摘下,放進兜裏。

這枚戒指跟曾幼瑜是情侶款,兩人一起應酬的時候,他都會戴。

今天從公司出來的倉促,沒來得及摘。

他不自然地撫摸著那道淺淺的戒痕,“一枚婚戒不代表什麽。”

“是啊,婚戒都不代表什麽了,一張簡單的婚紗照,怎麽就把你急成這樣?你不也拍過嗎?”

黎遠昭被懟得啞口無言。

陳玨轉身,淡定地看著他,“別說什麽協議不協議,你帶著曾幼瑜招搖過市,她就是名正言順的黎太太,婚戒、婚紗、婚禮,都是你們昭告天下的媒介,你覺得不能代表什麽,隻是你覺得。”

黎遠昭知道現在說什麽都不管用,索性胡攪蠻纏,“別人怎麽想我不在乎。”

“我在乎,”陳玨一字一頓,壓抑著情緒,“你不要臉,我還要,你不要臉,慕慕還要。”

不要臉這件事,黎遠昭確實無法反駁。

他本就不是在乎別人看法的人,能綁住他手腳的東西,從來不是道德良俗,要麽是威脅,要麽是愛。

曾幼瑜用威脅加利益牽製他,陳玨用愛“捆綁”他。

他沒能力掙脫牽製,也不願舍棄摯愛。

夾縫之中,進退兩難。

陳玨沒心思再跟他糾纏,朝門口走,“我們的人生,完全在兩個不同的軌道上,你沒權利,也沒資格幹預我,請管好你自己。”

她回培訓室的時候,課程還沒結束。

培訓室裏有些嘈雜,見她開門進來,瞬間都閉了嘴。

陳玨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免不了要被討論。

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了。

隻是習慣,並不意味著她甘願成為這種“焦點。”

從今天開始,英俊總裁出軌酒店服務生的流言,應該會馬上取代前段時間她傍上周南的流言。

沒一個上得了台麵的。

陳玨走向最後一排,原本緊挨她的兩個同事,此時離她兩米遠。

周南單身,陳玨如果上位,風光無限,巴結她總歸不會有錯。

但現在,黎遠昭已婚。

眾所周知,他太太曾幼瑜並不好惹,曾慶宗更是出了名的人狠話不多,陳玨一個服務生,怎麽看都鬥不過正宮。

被收拾是遲早的事。

這種情況下,根本沒人願意親近她,要是不幸沾上點子晦氣,連工作都保不住。

陳玨拿出筆記本,認真記錄上課,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課上到一半,她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來準備關掉,一看備注,費警官。

上次夜間被劫,陳玨去報案的時候,留了這個警官的電話。

案情如果有進展,會通知她。

陳玨輕手輕腳到外麵去接。

電話那端鬧哄哄的,“是陳玨,陳小姐嗎?”

“是我,”她走向樓梯拐角處,“費警官,案子有進展了嗎?”

“跟上次的案件無關,你來一趟公安局吧,現在。”

陳玨皺眉,沒聽懂,“無關,還需要我去嗎?”

“王青雲是你什麽人?”

陳玨心裏咯噔一下,湧上一絲不安,“王青雲是我媽。”

“那就對了,你來吧,你媽出事了。”

陳玨掛掉電話,連假都沒顧上請,匆忙往公安局趕。

人在著急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她在路邊等了半天,愣是一輛車都打不到。

遠處喇叭聲響起,陳玨一看,是宋連的車,她慌忙招手。

坐進去,才發現是黎遠昭。

“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

陳玨顧不上跟他鬥嘴,係安全帶,“去公安局,馬上。”

黎遠昭踩油門,提了速,“案子有新線索了?”

“不是,是我媽。”

“媽?”黎遠昭擰眉,握緊方向盤,“媽怎麽了?”

“現在還不知道,但我有預感,跟媽上次提的什麽投資有關。”

兩人趕去公安局的時候,陳媽媽跟幾個老頭老太太一起坐在那裏。

她懷裏抱著慕慕,公安局環境吵,慕幕從沒見過這麽多人,一直在陳媽媽懷裏哭。

離得老遠,孩子就看見陳玨,哭得更凶。

陳玨過去把孩子抱起來,跟費警官了解情況。

事情跟她想的大同小異。

陳媽媽聽信了網上所謂的“國家重點項目”,把家裏的錢投了進去。

詐騙分子很可惡,還遠程操控,慫恿陳媽媽轉了兩次賬。

加起來,金額將近六百萬。

陳玨眼睛瞪大,看著陳媽媽,“我們家哪兒來的那麽多錢?”

陳媽媽低頭,不敢看她,“我動了遠昭給慕慕的撫養費,裏麵有五百多。”

“媽!”

陳玨不由的發火,“我早就說了那是騙人了,你怎麽還上當?!”

陳媽媽委屈,“媽看你賺錢實在太辛苦了,每天早出晚歸都掙不到多少,所以才想著幫你一把。”

“你這是幫嗎?”

陳玨急得直跺腳。

她一開始以為被騙個幾萬塊錢已經是極限了,畢竟家裏也沒多少錢,陳媽媽應該有分寸,沒想到被騙了這麽多。

黎遠昭給慕慕那張卡她雖然收了,但從沒用過,所以也不知道裏麵有多少。

一夜之間,幾百萬打了水漂。

陳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們說穩賺不賠,一個月就能回本,群裏麵很多人都說他們已經回本了,我就信了,我沒想到是騙人的。”

公安局裏還有幾個受害的老人,但金額都沒陳媽媽的大,所以費警官第一個就通知了陳玨。

陳玨知道現在說什麽都不管用了,她詢問費警官,“這錢還追得回來嗎?”

費警官搖頭,“第一時間就匯出了境外,很難追回了,這是一個很龐大的詐騙組織,已經有好幾批人被騙了,每年都有。”

他看了眼椅子上坐著的老人們,歎了口氣,“你是趕來最快的,其他老人的子女,都還沒來,你猜詐騙分子為什麽喜歡朝老年人下手?”

陳玨不假思索,“因為他們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