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黎遠昭開車去公司。

他特意路過之前那家婚紗店,把車停在門口。

窗明幾淨,卻不見那張照片。

黎遠昭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前台小姑娘看見他,熱情招待,“先生是來訂婚紗的嗎?您真有眼光,放眼E市,我們家的品味最好。”

黎遠昭視線掃過店裏的每個角落,“我來買你們一幅照片。”

店員不解,疑聲道,“買照片?”

她指了指一樓陳列的婚紗,“先生,我們這裏是婚紗店。”

“我知道,”黎遠昭挽起袖口看時間,“我要你們櫥窗裏擺放的一張照片,之前就擺在那個位置。”

店員隨他的視線望去,那裏現在空置。

“哦,那張啊,已經被主人取走了。”

她笑了一下,腦海裏回想起昨晚周南取照片的畫麵。

本以為沒經過主人同意私自商用,會引來不滿,沒想到周南非常客氣。

不僅是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感激。

她現在都能想起男人看見照片時,眼睛裏散發出來的光澤。

可惜他取走的時候,還是叮囑了,不要再把照片擺放出去。

黎遠昭寒著一張臉,明知故問,“被誰?”

店員有些為難,“客人隱私,我們不能透露,總之照片已經沒有了,如果您是對照片中的婚紗感興趣,我可以帶您去參觀。”

“不必。”

他說完,轉身出了門。

另一頭,周南拿回照片後,把它懸掛在了床頭。

畫麵裏的兩人隔空對望,雖沒肢體接觸,但目光繾綣。

他伸出拇指撫摸著照片上的那張臉,心頭微震。

原本在決定跟潘奕結婚時才熄滅的愛意,此刻又完全蘇醒。

他內心複雜。

曾經的他,對陳玨的愛是純粹的,他希望她能幸福,最好這個幸福,可以由他來給。

但現在,除了喜歡,還有一種不受控製的、強烈的勝負欲。

在黎遠昭耍手段把他從雲林擠出來之後,他的心就不再似從前那般正義坦**了。

他想擊垮黎遠昭,他想從他手中把陳玨搶過來。

甚至負氣的覺得,哪怕他不能得到陳玨,黎遠昭也別想。

隻要他活著一天,就不可能讓黎遠昭好過。

從學生時代到現在,那個男人給他使了太多絆子,麵對黎遠昭,他永遠都無法做到大度謙和。

同樣的,以黎遠昭的性格,也必然容不下他。

如此這般,倒不如一鼓作氣鬥下去。

中午,陳玨在員工餐廳吃飯。

她最近被孤立了,之前一窩蜂跟她社交的同事,現在一窩蜂全都遠離了她。

同事陸曼過來叫她,“領導讓你中午休息時間,去他辦公室。”

陳玨一口飯沒咽下去,敲著胸脯,“做什麽?”

陸曼雖跟她不熟,但也是個熱心腸的人。

她左右掃了一眼,看身邊沒人,才壓低聲音透露,“估計不是什麽好事,我看楊經理的臉色不太好。”

陳玨飯都沒吃完,匆忙收拾了一下,趕去辦公室。

她敲門進去,“楊經理,你找我?”

楊民達正在喝茶,他吐出茶葉沫,很客氣,“小陳啊,進來坐。”

陳玨坐在沙發上,有些拘謹。

楊民達倒了杯,放她麵前,“上好的龍井,嚐嚐。”

先禮後兵,陳玨心裏有些不安。

她沒碰,直截了當問,“楊經理叫我來,不是為了品茶吧?”

楊民達一笑,“小陳呐,沒想到你還是個急性子。”

他繞過辦公桌,拉開上麵的抽屜,從裏麵拿出個厚厚的信封,擺在桌上。

“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酒店還額外多支付了三個月的。”

陳玨盯著桌麵,語氣平平,“是要辭退我嗎?”

楊民達有些驚訝。

他以為陳玨至少會露出驚訝或者乞求的表情,沒想到她這麽平靜。

他點了點頭,“小陳啊,酒店領導也有吃罪不起的人物,你要理解。”

上次黎遠昭來找她鬧得那麽大,她一下子從一個香餑餑變成了燙手山芋。

楊民達把信封推到她手邊,“你跟黎總,要隻是.......”

他想說“偷偷摸摸”,又覺得不好聽,於是改口,“要是沒人知道,也就罷了,但現在弄得人盡皆知,如果被他家裏那口子發現了,免不了要來這裏鬧,咱酒店做的是開門生意,惹不起曾家那個大小姐,所以,隻好委屈你了。”

楊民達倒是坦**,沒有遮遮掩掩。

陳玨摸著信封,苦笑,“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她早就知道了。”

“嗯?”

“沒什麽,”她打開信封,看了眼裏麵的錢,“早晚的事。”

這本來就是她找的一份臨時工作,並不值得留戀,隻是頻繁的離職,讓她生出很多疲憊感。

楊民達對她印象不錯,踏實肯幹,做事也上道,不由得多說幾句。

“小陳,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情況,但人生在世,有可為,有不可為,陰渠狹窄,哪有大道光明?”

陳玨明白,這是在點她,也算是一片好心。

她沒多加解釋,起身點頭,“楊總的話,我記下了。”

更衣室裏,幾個女人竊竊私語。

“就知道她不老實,還以為攀一個高枝就行了,沒想到她那麽貪心,已婚的都不放過。”

“是啊,看上去一臉清純,實際上還挺**,不過也是,那黎總,誰看見都把持不住吧?”

裏麵笑成一片。

陳玨推開門,幾個女人立刻閉了嘴,站去角落。

她們看陳玨在收拾東西,立刻明白,這是被開了。

看到這幅畫麵,幾個人又忍不住開始嘴欠。

“人還是要本分些,不然連工作都保不住。”

“工作算什麽?人家還愁沒人養?”

“是啊,但我可不敢這樣,我媽會打死我的。”

若是放在以前,陳玨早就把馬桶刷塞她們嘴裏了,但現在,她覺得說得蠻對。

她打開衣櫃,把東西收在箱子裏,用力關上櫃門。

幾個女人被嚇得一抖,“要死啊!這麽大聲!”

陳玨笑的慘淡,“是啊,今天就準備回去,讓我媽把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