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都要被親禿嚕皮了。”)

海嘯退去後, 玄鱗將雌性放在一塊礁石上。

但他並沒有鬆開手,而是緊緊地將人摟在自己的懷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

一連串的人魚語蹦出來,根本聽不太懂, 但極大地緩解了方卉的恐懼。

她剛從海水裏出來, 渾身濕潤潤的,沾濕的黑發也黏在臉頰, 不停地往下滴著水。要不是長得好看, 這種造型簡直就是災難。

“島上沒有人類。”方卉撲在人魚的懷裏,眼角紅了一大圈,既是被嚇的, 也是心裏難過,“他們還會噴火,根本不是人!”

天知道她看到那些“原始人”時,有多麽地開心。哪怕他們的身上沒有現代社會的痕跡, 至少證明異世還存在同族。但現實打破了她的幻想,地球上除了跳大神的,哪個種族會噴火啊!

玄鱗隻能聽懂幾個字, 他想告訴雌性——那幾個家夥隻是神似人類的地精族, 隻有雄性沒有雌性,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海洋的孤島中, 興奮的時候還會開口噴火。

也是他太久沒去過陸地,忘記還有這個種族的存在。

或許是看出雌性的害怕, 人魚將側臉湊上去,連帶著挺拔的鼻翼一起蹭了蹭她的柔軟臉蛋。

——別哭。

方卉獨自逃跑時忍住沒哭, 等到有人來安慰自己, 委屈頓時傾瀉而出。

“嗚嗚嗚玄鱗, 我沒找到人類。”

她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脖頸邊哭得傷心極了。

“就算老天看我工作太辛苦,要給我換個地方養老,那也不能把我發配到這麽奇怪的世界啊!我招誰惹誰了,我老老實實交社保,勤勤懇懇為國家貢獻GDP……嗚嗚嗚!”

方卉恨不得把眼淚全擦在人魚的身上。

她原以為隻有海洋裏的生物奇怪,沒想到陸地上的生物也這麽奇怪。要是這麽推導下來,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沒有人類!

回不了家,還找不到同族,對於哪種生物來說,都是極其孤獨的悲劇。

方卉哭得真情實感,比她剛穿進異世時還要傷心。

畢竟那會兒還沒有那麽大的實感,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但這次的島嶼之行,仿佛是老天結結實實地給了她一個巴掌,狠狠地告訴她——別恍惚了,你已經穿越到這個全是“怪物”的異大陸,成為唯一一個純種人類。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雌性哭得太傷心,玄鱗也有些焦急。

他伸出手掌抹掉她臉上的眼淚,但很快又源源不斷地滾落下來。

人類不僅脆弱,還愛哭。

玄鱗以往明明最討厭軟弱的人,但這套原則放在眼前的雌性身上,卻通通被打破。

哭哭怎麽了?肯定是她剛剛受了大委屈。再說了,她把他摟得這麽緊,看起來就像是離不開他一樣。

凶殘的人魚在心疼之餘,心底升起隱秘的高興。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又湊到雌性的唇邊,輕輕地啄吻著她的唇瓣。

方卉的眼睛都瞪大了,眼淚含在眼眶裏就差沒滾落出來。

怎麽、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魚!

她都哭成這個樣子了,他還想著要親嘴!

雌性在懷裏使勁掙紮,張開嘴悲憤地指責他。

“我這麽傷心難過,你還想著要色色!”

玄鱗親得起勁,也不管她怎麽罵自己,趁機就滑進溫暖的深處,死死地糾纏著她的唇舍,親得那叫一個凶悍。

罵也罵不停,打也打不贏。

方卉心裏的火燒起來,索性破罐子破摔,逮住唇舍間不安分的異物,惡狠狠地親回去。

哪怕沒什麽經驗,但架不住雙方的動作都很凶狠,與其說是在纏綿親吻,不如說是“溫暖與冰涼”兩個極端在爭搶地盤、攻城掠地,最激烈時,誰也不知道誰的溫度帶偏了誰。

方卉本是惱怒之舉,親到最後完全變成發泄。

她把心裏的彷徨迷茫與害怕全傾注在這個吻中,在掙紮中逐漸接受了這個“怪物”的親昵與喜愛。

最後是玄鱗先停下。

他依依不舍地挪開唇,牽帶出藕斷絲連,關鍵是,雌性還雙眼迷蒙地追了上去,試圖再次陷入混沌與胡亂……但向來被本性驅使的人魚第一次堅守了理智,他記得剛才的親昵中,自己到底占有了雌性多少水分。

海洋生物最看重水。

他有些害怕自己的貪婪,使得雌性缺水而亡。畢竟她剛才流了那麽多眼淚,還被他搶奪了那麽多……津夜。

玄鱗找回一根水葫蘆,劃破表皮遞到雌性的嘴邊。

“喝、水。”

簡單的人類詞匯,人魚說得越來越好了。

方卉眨眨眼,乖順地接過他遞來的“蘆薈”,清甜的水液咕嚕咕嚕順著喉嚨滑進胃。

她是真的有些渴了,畢竟折騰了那麽多事。

玄鱗就趴在礁石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等著雌性喝完水。

他還想要繼續親,想要雌性像剛才那樣親他。

可惜方卉在喝完水之後,思緒就逐漸清醒冷靜下來。

她哭過一場,又熱吻一場,方才被追擊的恐懼與找不到人類的低落早在那會兒發泄出去,此刻平靜得可怕。

玄鱗湊過來繼續討吻時,方卉直接捂住他的嘴。

“不要。”

“嘴都要被親禿嚕皮了。”

她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幹澀的眼睛,直接轉移話題:“我的大貝殼呢?”

玄鱗能聽懂“貝殼”這兩個字,聞言下意識往後看,後麵……是漂浮著殘枝斷木的海麵,晃眼的大貝殼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有些沉默,想起來剛才掀起的海嘯好像將它拍得不知道飄去了哪裏。

方卉自己編織的“涼鞋”又丟了,此刻赤著腳踩了踩人魚的胸膛:“我不管,先把貝殼找回來。”

她踩得非常理直氣壯,沒有任何負罪感,甚至還覺得腳底下的肌肉觸感十分好,接連著踩了好幾下。

玄鱗猛地抓住她的腳踝,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唇瓣。

“找貝殼,快去找貝殼!”

不找貝殼她坐在哪?

她還要繼續在海裏飄那麽久呢。

方卉已經接受了現實,或許異世就是沒有人類,那她也不能不活。

玄鱗被催得心生惡意,低頭在她的腳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方卉嚇得連忙縮回腳……沒成功,反而被人魚拽著又咬上小褪肚,狠狠地用尖牙磨了好幾下才放開。

“變態!”

變態人魚終於鬆開她的腳踝,轉身去尋找不知所蹤的大貝殼。

方卉坐在礁石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範圍,才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重現身影的島嶼。

哪怕不問玄鱗,她也能猜到那場海嘯就是他的傑作。

這個世界遠遠要比她想得更加玄幻。

嘩啦!

就在她出神之際,撿回貝殼的玄鱗去而複返,拖著大貝殼從海水裏冒出來,濺了方卉一身水。

她的火氣立馬又上來了。

“玄鱗!”漂亮的雌性站在礁石上,兩條白白嫩嫩的胳膊插在腰上,對著他橫起眉頭,“我好不容易曬幹一點兒,你又給我弄濕!”

玄鱗浮在海麵,有些心虛地看著雌性發脾氣,緊巴巴地將貝殼推到她的麵前。

——坐上來。

方卉的氣頓時就消散了。

她撐著人魚的身子,慢慢地邁進貝殼裏,最後扭頭看了一眼荒島。

玄鱗也隨著雌性的目光看去,有些遲疑地看向她。

“走吧。”方卉深吸一口氣,不再去看那座島嶼。

滿腹心思與擔憂的強壯人魚立馬就高興起來。

他推著大貝殼快速路過島嶼,直到將它遠遠地丟在身後。

雌性終於不再想要離開他了。

玄鱗懸起一天多的心慢慢地放下,此刻無心推貝殼,繞到前麵直勾勾地盯著方卉,想要繼續像剛才那樣親嘴。

方卉隻當沒看見,視線挪到前側方那棵被海嘯卷走的斷木上,它大半都浸泡在水裏,隻有露出海麵的小半樹枝上還掛著一個沒有脫落的榴蓮。

她的眼睛瞬間一亮:“我想要那個!”

玄鱗毫不遲疑地遊到那截斷木旁,將雌性想要的那顆奇怪果實摘下,又遊回來遞給她。

方卉沒穿越前,正是榴蓮當季,她在短視頻網站上學了很多挑選榴蓮、判斷榴蓮熟沒熟的技巧。此刻拎在手裏,一眼就看出它是一顆已經熟了的報恩榴蓮。

“玄鱗,你喜歡吃榴蓮嗎?不對,你肯定沒吃過。”

她拋開剛才的煩惱,興高采烈地開始開榴蓮。紮手的表皮剛被掰開,濃鬱的“臭味”就傳了出來。

玄鱗被臭得皺起眉頭,當即伸出手想要將雌性手裏的“壞果實”扔掉。

方卉連忙抱著榴蓮躲開:“它沒有壞,你吃了就知道了!”

玄鱗不信,但他也不敢強硬地扔掉雌性的東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打開那顆聞起來像“排泄物”一樣的果實,將金燦燦的果肉掏出來,毫不猶豫地喂進嘴裏。

好甜好糯!還是幹皮大黃肉!

方卉分不清這是什麽品種,但比她以往買過的任何一個品種都要好吃。

一口氣吃掉一房肉之後,她才停下來,故意將榴蓮肉遞到滿臉抗拒的人魚麵前。

“吃口嘛?就嚐一小口試試!”

雌性的鼓動並沒有吸引玄鱗,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在惹她生氣與丟掉“壞果實”之間反複糾結猶豫,更別提讓他接受這種惡心的東西。

方卉不死心,摟住他的脖子哄誘他:“你嚐一口,我就給你親,怎麽樣?”

未免他聽不懂,她還指了指自己的唇。

玄鱗已經慢慢能聽懂她比劃的意思,但不能理解。

香香軟軟的雌性不僅吃下臭臭的“壞果實”,還想讓他也吃,吃完才能再跟他親昵。

深海怪物不想接受,但他又抗拒不了雌性的邀請與**,哪怕她的口中還殘留著臭臭的“壞果實味”,但他看到那兩片紅潤的唇瓣時,還是會忍不住吞口水。

“算了,不強迫你。”

方卉笑眯眯地剛想放開他,手裏抓著的榴蓮肉就被人魚視死如歸地咬了一口。

奇怪的味道,但確實不像是壞掉了。

玄鱗的擔憂終於消散,他三下五除地將嘴裏的奇怪果實咽下,就貪婪迫切地湊到雌性的嘴邊。

方卉的榴蓮也沒法繼續吃了。

她隻能主動抱住人魚的脖子,開啟了一個充滿榴蓮氣息的熱吻。

……

方卉頂著被親腫的嘴唇,躺在貝殼裏靜靜地觀賞夜空。

玄鱗就趴在貝殼邊緣,他沒有欣賞美的細胞,隻有饞雌性的本能,全程就直勾勾地看著方卉,目光片刻不曾離開過。

方卉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第一次上岸就出現這麽大的變故,這讓她暫時對陸地沒了任何期待。

其實陪著人魚在海洋上漂流,也沒什麽不好吧?

她看向玄鱗。

後者長著一張俊美的臉,也許是看久了,就連那雙赤紅色的眼瞳、鋒利的尖牙、飄逸輕薄的玄色尾鰭,都變得順眼起來。

這些非人特征,也是另外一種美。

在平靜又無風的夜晚,方卉的心悄悄地悸動兩下。

她想,情感這個東西好像真的有滯後性。

“玄鱗。”雌性輕輕地呼喚著人魚,“你要上來休息嗎?”

她做出邀請的姿勢,將好色貪色的海洋怪物哄進了大貝殼。

海底最柔軟的纖維植物被玄鱗薅了一堆,曬幹後鋪在貝殼裏,給雌性做了一個柔軟舒適的床鋪。

此時此刻,雌性就躺在上麵,衝著他勾了勾手。

分不清是海麵水波在搖晃,還是貝殼本身在搖晃。

一截玉白色的小褪很快就搭在貝殼外,裏麵傳來細微的哭聲與響亮的罵聲。

唯獨沒有人魚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被占據了發聲的位置,還是空不出精力才沉默苦幹活。

方卉咬著自己的手背,恍惚間覺得自己快被搖晃得暈船了。

她狠狠地揪住玄鱗的黑色長發。

這條壞心眼的人魚,一點兒節製都不懂,就差沒把她吸幹了。

作者有話說:

單純的人魚此時還不懂如何跨種族(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