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世界完)(正文完))

幽深的海底, 暴戾的人魚似乎還以為雌性無法在水裏呼吸,剛潛下去,就掰過她的腦袋,將活氣一口一口渡進雌性的嘴裏。

方卉睜著眼看著他, 仗著自己現在在水裏呼吸自由, 壞心眼張開嘴,跑去糾纏人魚的唇舌, 然後一擊就跑, 蜻蜓點水一般將努力維持平靜的“湖麵”攪起層層漣漪。

食肉的深海怪物怎麽可能會放過大膽挑釁的“蜻蜓”,隻愣了一秒,就毫不猶豫地纏上來, 動作凶悍極了,像是要將懷裏的雌性拆吃入肚。

與此同時,他還一直惦記著雌性無法呼吸,凶殘地親十幾秒, 再掐住她的臉頰強勢地渡過幾口活氣。

這到底是從哪學來的奇怪本事!

方卉被親得腦袋昏昏沉沉,用最後一點兒力氣去推拒人魚的胸膛。

沒推動。

他抱得太緊了,彷佛是害怕她再次從眼前消失失蹤。

也不知過了多久, 玄鱗終於抱著方卉冒出海麵, 他也記得人類無法在水裏泡太久,於是單臂將她托上礁石, 自己則緊接著躍到她的麵前,將兩人的距離拉得無限近, 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沉默又惶恐地盯著雌性。

方卉沒理他,自顧自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嘶!”

都親腫了!這家夥該不會是剛才趁著她暈頭暈腦, 啃了她好幾口吧?

“卉……”

玄鱗垂下腦袋, 深深地埋在雌性的頸窩間, 他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同樣喑啞,隻知道不斷地念著雌性的名字。

“……不要離開我。”

方卉的心有片刻放軟,剛想開口說話,頸側就砸落幾滴冰涼的水漬。

她震驚地扭頭,捧起玄鱗的臉,才發現是凶戾的深海怪物落下幾行眼淚,那雙赤紅色的眼瞳覆蓋一層晶瑩的淚光,就像被雨水衝刷幹淨的雞血石,鮮紅的血色與幽深的黑色交織纏繞,帶來的情緒濃烈又使人窒息。

“我殺了那條人魚。”玄鱗並不在意自己的脆弱與“軟弱”被雌性發現,他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彷佛是想跟她保證,“以後,再也不分開。”

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但心疼一個怪物應該不至於?

此時此刻,方卉好似被套上“戀愛腦”光環,捧著玄鱗的臉側,額頭輕又鄭重地貼上他的額頭。

“嗯,不分開。”

她早就已經決定不跟他分開了。

“但你要老實回答,為什麽要對我撒謊?他們明明是你的朋友,你卻跟我說不認識,還有那條黑色人魚,他為什麽要害死我?”

隻好了一次麵子的玄鱗就差點承受了難以磨滅的代價,此刻也不敢再學人類撒謊隱瞞。

“不是朋友,隻是認識。”

“他們想讓我去解決一隻海蛛,平分它的血肉與力量。”

慌亂之際,玄鱗的人類語言竟然越說越流暢。

他太害怕了。

害怕雌性被漩渦撕成碎片,害怕她承受巨大痛苦,害怕她的眼淚來不及洶湧而出,就殘忍血腥地消失在海洋之中。

人魚一輩子隻會將氣味留在一個雌性的身上,失去雌性的人魚,成熟期會痛苦百倍千倍,直至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毀滅海域的同時痛苦又孤獨地死去。

玄鱗無力地抵住雌性的額頭,直至被一雙柔軟的手強硬地拖起。

殘留著火熱的唇瓣輕輕地啄吻著他的唇角,還沒等玄鱗反客為主,方卉就開了口。

“玄鱗,你帶我回人魚島吧。”

“以後我們可以在島上生活,也可以在合適的機會乘坐貝殼周遊世界。”

“怎麽樣?”

玄鱗靜靜地看著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雌性想去哪,他就去哪。

他可以在人魚島給她築造一個礁洞窩,把最柔軟的海草鋪進去,讓她舒舒服服地住進去。

“好。”

……

人魚島的人魚們最近很興奮。

他們經常成群結隊地去圍觀礁洞那一塊,偷偷地八卦玄鱗這個當事人。

——他以前明明說永遠不會找雌性,結果轉頭就帶了個人類回來。

——他還給那個人類築窩,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最愛打架的玄,他變化可真大。

——他築的窩真漂亮,裏麵還有一個大貝殼!還有一顆發光珠!

——玄鱗天天往外麵跑,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多得是,他的雌性可真幸福。

——你們有沒有人看過那個人類?她長得比阿海還要瘦弱,但她的眼睛真好看,笑起來也好看,說話也好聽……要是玄在外麵打架死了,我就把他的雌性搶過來!

——你這條魚真惡毒……

對於這些嘰嘰喳喳,玄鱗充耳不聞,一心隻想把礁洞窩築好。

猶豫許久的金遊了過來。

他的性格溫順,並沒有對之前玄毀掉自己的小木船而生氣,此時還想著提醒他。

——人類不能長期住在礁洞裏。

玄鱗每次回人魚島都是睡覺打架,島上多了誰都沒有心思關注,不久前才知道金也找了個人類當雌性,而且對方的雌性還經常過來將他的雌性帶走。

——為什麽?

他罕見地停下來,皺著眉頭盯著給出建議的金。

——因為人類需要陽光,礁洞雖然暖和,但長期住在裏麵,人類會不開心,會頻繁跟我吵架,還不許我進窩。

玄鱗有些茫然,他沒想到人類不能住在礁洞裏。

從他記事起,結為伴侶的人魚都會在地勢高的海岸邊尋找一塊巨大的礁石,再將礁石挖空,簡單布置一番,就開開心心地**。

被暖流途徑的人魚島四季如春,礁洞更是暖和舒適且十分隱秘,非常適合抱著雌性睡覺。

還沒成年那會兒,玄鱗和另一條人魚打架,不小心拍碎了兩條人魚的礁洞,正在**的雄雌人魚事後追著他打。

隨便找個凹陷的角落窩了就睡的單身人魚並不能理解“已婚”人魚對礁洞的執念。直到他回到人魚島,忽然就明白礁洞的意義。

玄鱗隻要一想到礁洞築造完成後,自己的雌性躺在柔軟的海草上,被他逼得露出似痛苦似歡愉的聲音,嬌小的手掌沒什麽力氣地拽著他的頭發,軟綿綿的腳毫無章法地踢上他的月匈膛……

造!這個礁洞必須得造!還得往高了造!

玄鱗還記得之前偷看的兩個人類,那個雄性人類把雌性人類舉起來,時不時大吼一聲,臉上青筋直冒。

要是換成他,他抱起來輕輕鬆鬆,肯定不會像那個雄性人類一樣露出醜陋的表情。

一心一意築造礁洞的人魚想了很多,仍處於成熟期的身體時時刻刻都在躁動難安。

金的提醒無疑是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那人類應該住在哪裏?

——陸地上,有陽光的照耀、河水的經過,旁邊最好還要有一塊能夠種植植物的土地,她們肯定會很高興。

金和阿海生活了三年,對於人類的習性再了解不過,而且很多東西都是經曆過“血淚”才換來的教訓。

玄鱗有些失落,但他並不準備為了自己的喜好,就讓雌性住在一個讓她不開心的地方。

剛造好的礁洞就這麽擱淺下來,人魚在島上選了一塊河流經過的最佳地理位置,用自己捕食而來的豐富食物與稀奇物品,指使著島上的其他種族幫他建了一棟人類居住的房子。

方卉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出不少建議,沒過幾天,房子就建成了。

阿海住在隔壁,時不時跑過來串門。

“阿卉,你家的房子真好看!這是什麽?”

“這是飄窗。”

“這個呢?”

“這是樓梯,可以上樓頂曬太陽。”

阿海轉著轉著,就心生羨慕:“我也好想重新建一棟這樣的房子。”

她所在的部落,大家住的都是土屋或者草屋,隻能居住,談不上美觀。阿卉的屋子卻不一樣,看起來就讓人眼前一亮。

方卉微微一笑:“我可以教你。”

“那太好了!”阿海歡呼幾聲,又放低聲音,“玄呢?他去哪了?”

方卉也不知道。

她這些天睡在阿海的屋子裏,玄鱗不方便過來,隻有在白天黏她,晚上不知道偷偷摸摸幹什麽去了。

今天房子已經建好,他晚上應該會過來吧?還是說他不喜歡沒有海水的環境,晚上也不會過來跟她一起住?

想到這,方卉的眉頭下意識皺起來。

她也不可能跟著人魚去水裏睡覺,就算能在水底呼吸、皮膚也不會泡皺,但她也不可能立馬就變了物種習性哇!

難道剛談上戀愛,就要被迫分居兩地,成為一對海陸兩棲的情侶?

方卉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阿海的臉上,猶豫兩秒後,決定詢問“過來情侶”的生活方式。

“你和金是不住在一起嗎?”

“不是啊。”阿海搖搖頭,“我在哪,金就會在哪。其實我沒有那麽討厭住在礁洞裏,主要是在裏麵,金一點兒也不聽我的話……我受不了,就想搬出來。”

方卉隱約聽其他人魚討論過礁洞,但並不清楚它到底是幹什麽的,好奇地多問了兩句。

阿海立馬解釋得明明白白,甚至還分享了一下她和金的洞內生活。

這個話題是不是有點太隱私了……但方卉還真有點好奇,她被一件事困惑許久了。

“咳。”羞臊的現代人醞釀幾秒,終於開口詢問,“你們、你們是怎麽……人魚跟人類是不是有點不匹配,他們也太誇張了……”

她問得隱晦,阿海也過了許久才理解過來。

大大方方的原始人類逐漸瞪大眼睛:“你、你跟玄還沒有**過嗎?”

方卉:“……”

不要說得這麽原始啊!

但她真的很需要解決方式,玄鱗的躁動一天比一天大,看過來的眼神裏都摻雜著火星子,白天在海邊親昵一會兒就開始蹭她。

如果不是這幾天晚上不在一起,方卉都懷疑他肯定要打開鱗片,抓著她的手想要更進一步的接觸。

阿海的眼神逐漸變得不懷好意:“怪不得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其實隻要你跟玄**後,就會明白人魚很神奇。”

她詳細地給來自現代的無知人類科普了一下人魚的身體構造。

具體話語不方便透漏,大概意思就是——人魚作為一個酷愛與其他類人生物聯姻的種族,為了適應不同的生物構造,他們鱗片內帶出來的粘液有奇妙的功效,具體表現在接觸後就能安撫雌性的緊張害怕,以及促使她們更加主動與積極……

方卉逐漸失語。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如果之前不是用手幫忙,而是直接用……是不是就能很快發現這一點?

但哪怕是這樣,也很誇張啊!

被震撼了世界觀的方卉在阿海走後,獨自消化了許久。直到月上梢頭,某條人魚還沒有回來。

方卉隻猶豫兩秒,就起身朝著海邊走去。

整個人魚島其實很安全,像黑色人魚那樣的壞種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魚都很友好,這讓她在夜裏也敢獨自行走。

她之前看過玄鱗在挖礁洞,隻是當時忙於建造房子,就沒有過多關注。

到了海邊,方卉按照記憶裏的方向找到了最大的那塊礁石。

人魚就趴在上麵,鋒利的指爪將厚重結實的礁石硬生生地挖出幾個小洞,新鮮的空氣與皎潔的月光順著洞口湧進,他看上去很專注,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雌性的到來。

方卉看著他又鑽進礁洞內,似乎是很滿意礁石頂部小洞的設計。

傻魚,大晚上不睡覺也要把礁洞築造完……他到底有多急切?

方卉深吸一口氣,緊跟著鑽進礁洞。

進去後才發現洞內有三米多高,所有地方都鋪著柔軟的海草,四周還嵌著幾顆發光石,大貝殼就擺放在最裏麵,幾縷月光順著小洞照耀進來,使得整個礁洞靜謐又柔和。

高大強壯的人魚正在往貝殼裏鋪海草,鋪完海草又鋪上用海草編織的墊子。

“玄鱗。”

輕柔的呼喚聲瞬間讓人魚回過頭,看清雌性的那一秒,立馬就撲過來。

方卉被他緊緊地摟住,視線落在後麵的大貝殼上,輕聲道:“島上的房子還沒有收拾,今晚我們住在這裏吧?”

這話一出,玄鱗的眼睛亮得比發光石還耀眼,他幾乎就立刻就將雌性抱進貝殼裏。

就在方卉以為他也要跟著鑽進來時,隻見人魚又轉出礁石,不知道從哪裏抱進一堆“水葫蘆”進來,然後才黏糊地鑽進貝殼,將自己的雌性毫無縫隙地緊緊摟住。

方卉最先有所動作,她仰起頭,擺出求吻的姿態。

凶殘的海洋怪物哪裏受得了,當場就低下頭狠狠地纏上去。

混亂間,方卉輕輕地發問:“這個礁洞隔音嗎?”

玄鱗沒聽懂,但他此時也沒心思理解,隻知道抓住雌性的手腕,急切地往下。

方卉猛地縮回手,在人魚無措的眼神注視下,纏上他的魚身。

“手累。”

她含糊兩句,接下來的動作讓聰明的玄鱗瞬間明白了一切。

……

事實證明,阿海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方卉最擔心的問題根本沒有出現,她被安撫得很順利,且帶動著拋棄所有顧忌與矜持,回歸最原始的本性。

休息間,玄鱗立在貝殼外,拎著濕噠噠的海草墊,試圖湊上去細嗅。

“變不變態!”

方卉怒罵一句,撐著軟綿無力的身子,扯過海草墊,將它毫不留情地扔到礁洞口。

“不變態。”玄鱗為自己解釋,他抱起貝殼裏的雌性,聲音低沉又喑啞,“很喜歡。”

方卉捂住他的嘴。

但很快,她的手臂也沒法再空出來,隻能無力地掛在人魚的脖子上,狠狠地撓了好幾下。

沒撓出任何痕跡。

這家夥簡直不是人。

……

半夢半醒間,方卉似乎又聽到係統的聲音。

【你真的不準備回去了嗎?】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噢!】

她的意識瞬間就清醒過來,下意識扭頭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玄鱗,他閉著眼,凶狠的麵容難得露出幾分柔和與滿足。

想起那雙滿眼都是她的赤紅色眼瞳,方卉輕聲道:“嗯,不回去了。”

人的適應力很強,她以前能適應高壓的職場,現在也能被安逸的原始生活腐蝕。

更何況,玄鱗算是異世界的土豪、一方霸主,她卷半輩子,再躺個半輩子應該沒問題吧?

【那好吧,祝你好運。】

【我也要休假了,有時間會回來看你的。】

“嗯啊,也祝你工作順利。”

耳畔的機械音徹底消失,方卉放空幾秒,剛想繼續睡過去,低頭就發現身邊魚的鱗片又悄悄打開了。

方卉:“……”

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阿海不喜歡住在礁洞裏了。

【恭喜係統520順利完成穿書局反派改造計劃,您今天又阻止了一起反派毀滅世界的悲劇,真是可喜可賀!現在將您傳送回主世界!】

【您已成功完成六個小世界,是否選擇休假?】

“休休休!”

綠色小球選擇完,滿意地看著圓滿完成的六個世界,心裏充滿了自豪。

“你倒是走出另一條完成任務的道路。”前輩係統001正好在旁邊,羨慕地歎口氣,“同球不同命,算了,這種成功也複製不來。”

它手裏的很多小世界,反派基本上都是人類,要麽不吃美人計這一套,要麽來者不拒,還不如怪物純粹。

“嘿嘿。”綠色小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要休假了。”

“準備休多久?”

“一個月吧。”

綠色小球在心裏盤算:先躺屍,然後回訪一下前六個世界,最後再繼續躺屍,計劃通!

剛剛休完假已經回來上崗的係統001羨慕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好好珍惜休假時間,回來還得繼續工作呢。”

綠色小球陷入休假的快樂中,已經聽不進前輩球的話了。

讓它來想想,先去哪個世界送送溫暖呢?

作者有話說:

容我休息兩天,然後開更番外,目前的想法是把六個世界再分別寫章番外,主打甜甜甜日常,嘿嘿。

厚臉皮吆喝一句,喜歡這本小說的寶子們也可以幫我推薦一下呀(逐漸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