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新時代的農民
“我想送吳家老爺子一副字畫,就送陳償債的字畫。就是你們趙莊那個守墓人。不過那個人脾氣太倔,很有古風,他的字畫隻能求,不能買。真正的視錢財如糞土啊。他的字畫在活著的當代書畫家中,算是價格最高的了。如果他想發財,那是分分鍾的事情啊。但是他寧可將自己的畫作燒掉,也不拿出去出售。並且,凡是去向他求字畫的人,無論你是天王老子,還是幽冥閻君,隻要他不高興,你說破大天他也不給你畫,不給你寫。”林浩說的有些無奈,看來是曾經在陳曉刀麵前碰過釘子。
趙長槍馬上明白林浩什麽意思了。他想讓自己去給他求幅字畫,當做賀禮送給吳家老爺子。
陳曉刀的這個怪脾氣,趙長槍是知道的。
陳曉刀也不是不賣他的字畫,不過賣的方式非常特殊。隻要你在趙莊的公墓園買一塊墓地,陳曉刀便會給你寫一副墓碑。為了達到買主的滿意,他會先在宣紙上打草稿,等買主滿意之後,他才會動工刻碑文。而之前的那副草稿,陳曉刀便奉送給買主。
陳曉刀的這個舉措本來是想讓墓園的生意能好一些,然而讓想不到的是,他的這個舉措竟然產生了另一個連鎖反應。當代的字畫市場上,幾乎拿出陳償債的一副字就是墓碑文,拿出陳償債的一副字就是墓碑文。
結果,就因為這事,華國文化界便送給了陳曉刀一個外號:“墓碑散人”。
趙長槍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可以去試試。不過醜化說在前頭,陳償債的脾氣你也知道,我雖然是趙莊人,但是能不能求得出來,兩說著。”
“行。那可太謝謝趙老弟了。改天我請客。”林浩高興的說道。雖然趙長槍沒有大包大攬,但是他知道,隻要趙長槍開口,陳償債一定會答應。他可是曾經在趙莊打聽過,如果說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從陳償債手中求出字畫,那這個人必定是趙長槍。
林浩也曾經想過趙長槍和陳償債的關係,但是並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他也曾經暗中調查過陳償債,但是隻查出陳償債以前的名叫陳曉刀,曾經是臨河市地下大哥大。然而陳曉刀怎麽忽然跑到趙莊當了一名看墓人,並且還瘸了一條腿,他卻是不得而知了。
實際上,在華國,陳償債的身世和他的字畫一樣神秘。也許這也是陳曉刀之所以會如此大火的原因之一。一個黑 幫大哥,忽然隱居成為看墓人,最後成為一代藝術大家,這裏麵的故事本身就非常的吸引人。
趙長槍並沒有將他在萬寶村遇到的事情告訴林浩。現在警察已經趕過去,他相信警方一定會把此事處理好的,何況,雖然林浩現在還沒得到消息,但是趙長槍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他的那個書記信箱可不是個擺設。
到達夾河市之後,趙長槍找了個路邊小店,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便直接趕回了趙莊。
趙長槍回到趙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他先去了曉梅嫂子的家。
顧曉梅的病已經痊愈,精神狀態不錯,又恢複了昔日的容顏。她本來不想跟趙長槍去平川縣。她舍不得離開曾經和趙大同一塊兒生活過的家。
最後,還是在趙大同老母親的勸說下,她才下定決心跟著趙長槍去平川縣看看。顧曉梅上初中的兒子也力挺媽媽出去走一走。
上初中的兒子是這樣對媽媽說的:“媽媽,你就出去走走吧。我知道你忘不了爸爸,可是爸爸畢竟已經去世了。我們總要往前看嘛。我可不想你再一次跳樓啊。你出去走一走,或許能給我找個新爸爸呢。”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顧曉梅愛憐的拍了兒子小腦袋一下子,心中有些感慨,上次自己跳樓自殺,如果不是兒子,自己恐怕就再也活不過來了。既然一家人都願意自己好,自己為什麽要讓他們擔心呢。甚至連十幾歲的兒子都要為自己這個大人擔心。自己這不是犯糊塗嗎。
趙長槍一直等到顧曉梅親口答應明天早上跟他一起走,他才離開了顧曉梅的家,然後去了尹大路的家。
和顧曉梅的傷別離相比,尹大路的離開就喜慶多了。樂天派的老頭為了這次出門,專門去理了個發,並且破天荒的染了頭發,整個人頓時年輕了好幾歲,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愣是跟四十多一樣。
“哇。大叔,你這一打扮,頓時年輕了十幾歲啊。連我看著都眼紅了。”趙長槍情不自禁的說道。
“嘿,還不是你嬸子多事。說我這次出門要去見大領導,不能馬虎,所以,自從你前天給我打了電話,她就開始捯飭我,最後就把我弄成這個樣子了。”尹大路笑著說道。
“嬸子,你把大路叔捯飭的這麽帥氣,不怕他出去之後,紅杏出牆。”趙長槍嘿嘿笑著說道。
“他敢。小槍,我可警告你。你大路叔我可交給你了。等他在平川縣安頓下來,我也過去。如果到時候我發現你大路叔身邊有了其他女人,我先拿你是問。”大路嬸子雙手叉腰說道。
“一邊去,一邊去。趕緊將我買的那些書,都給我收拾一下。”
不等趙長槍說話,尹大路便說道,一邊說,一邊從牆角拖過一個書箱。
大路嬸子從臥室中抱出一大摞大部頭書籍。趙長槍一看書名嚇一跳,這些書中不但有釀酒方麵的,竟然還有公司管理之類的。
趙長槍隨手取過一本翻了一下,更吃驚了,他發現書中不但畫滿了條條杠杠,而且還寫了許多批語和心得。看來大路叔是真用功了。
尹大路看到趙長槍在翻看他的書,便說道:“我的土釀酒法雖然釀出的酒好喝,但是致命的瓶頸就是產量太低。根本提不上去。為了尋求突破,這兩年我一直在研究怎樣和現代釀酒法相結合,釀造出既有質量,又有產量的好酒。至少是喝了能讓人不得病的好酒。現在總算有點想法了。”
“嗬嗬,小槍,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大路叔去年還通過函授拿到了市場管理專業的專科畢業證呢。喏,你看,這就是他的畢業證。”
大路嬸子一邊自豪的說著,一邊從一摞書中取出一個大紅封皮的畢業證。
這回,趙長槍是真被大路叔雷到了。
這種社會助學的畢業證雖然不像自學考試的畢業證一樣難拿,但是大路叔畢竟已經五十多歲了,而且好像他以前隻是初中畢業好不好。他是怎麽不聲不響的,在全村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拿到了一個專科畢業證書的。
趙長槍忽然有些感慨。他始終相信,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天才,他們在某一方麵,甚至在很多方麵的領悟能力是普通人難以理解的。
比如說趙玉山對牛的理解,無論性子多麽暴烈的牛,他都能讓它乖乖的聽他的話,仿佛他真的能和牛互相對話一樣。
比如洪亞倫對槍的理解,趙長槍可是曾經聽把總說過,洪亞倫在魔鬼訓練營接受槍械訓練的時候,他從來不好好的練練瞄準,槍杆上掛磚頭對他來說都沒用。隻要他槍在手,他就能抬槍就打,而且能做到首發命中。
比如爺爺對中醫的理解,普通中醫,即便比較高明的中醫也隻是會辯症施治,沿用以前的方子。但是爺爺卻能推陳出新,甚至差點連腫瘤都攻克下來。
眼前的這個大路叔,比他們還厲害啊。他從來沒正規的學過音樂,但是卻能吹一手好嗩呐。沒上過禮儀班,但是農村紅白公事,無論人多人少,他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祖上傳下來的釀酒之法,更是被他推上了一個新台階。
現在這老頭子竟然隨隨便便的就拿到了一個市場管理專科畢業證。厲害啊,厲害。
“大路叔,我發現你就是一個天才啊,”趙長槍由衷的說道。
“我是天才。我是鹹菜還差不多,不就一張專科畢業證嘛,還是函授班畢業。現在別說函授專科,就是正宗海歸博士後都一抓一大把啊。就我這張畢業證,擦屁股都嫌硌得慌啊,嗬嗬嗬。”尹大路爽朗的笑著說道。
“你個死老頭子,你能和那些年輕人比嘛。用宋丹丹的話說,他們那是生在新時代,長在陽光下,從小就受教育,得個博士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可是個初中生而已,五十多歲還能函授個專科,不容易了。”大路嬸在一旁說道。
“對,嬸子說的這話在理。”趙長槍連忙說道。
大路嬸子興致高了起來,竟然又從臥室拿出幾本花花綠綠的書籍,趙長槍搭眼一看,竟然全是講柳編工藝發展趨勢的。
“小槍,你看,你大叔在進步,你大嬸也沒落下。曹疏影組織廠裏的生產能手參加了一個網絡柳編函授班,我也報名參加了。你大嬸現在做出來的柳編,那藝術品位杠杠的。”大路嬸子自豪的說道。
自從顧曉梅生病後,趙莊工藝品廠的事情一直都是曹疏影在負責。雖然曹疏影是村支書趙炳武的老婆,但是從來就沒有人認為她擔任柳編工藝品廠的廠長有什麽不妥。因為曹疏影不但的確能挑得起這份擔子,而且她也是顧曉梅一手提拔起來的,在工藝品廠的威信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