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場掃黃風暴（1）
一張手繪的“掃黃地圖”送到了市公安局治安巡警支隊。送圖的是竹嶺中學的一位普通退休教師張克儉，年齡已經63歲了。據老先生舉報，凡是圖上有標注的地方都有賣yin**現象。
這張“掃黃地圖”很快擺在了韓華剛的辦公桌上。展開這張繪在圖畫紙上有普通報紙兩個版麵大小的圖紙，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明了市區及郊區地帶上百家打著發廊、夜總會、商務會館、桑拿洗浴中心、KTV等招牌的涉黃場所，連沿途及周圍標誌性的河流、橋梁、建築及參差其間的樹木也色彩鮮明地畫了出來。
韓華剛約見了張克儉，誇讚道：“您畫得好漂亮，簡直就是一幅美術作品嘛！”
“畫得很簡單，算不上啥作品。”張克儉微微一笑，“我本來就是教美術的麽，一輩子就喜歡跟畫筆、顏料打交道。”
“怪不得，一看就曉得您功力不凡哪！”韓華剛又問：“張老師，您咋想起畫這張圖的？要摸清情況很辛苦又擔風險呐！”
老人道：“我住的樓下不遠有家‘君再來’發廊，3月份被殺死的小姐就是這家發廊裏的。前段時間案子出來時清靜了一陣，現在又跟以前一樣的了。隻要一出門，就看得到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一想到社會風氣壞成這個樣子，我晚上就睡不著，這樣下去咋個得了喔？我花了1個多月時間到處調查，最後才畫成了這張圖，但願能給你們公安機關提供一些幫助。”
張克儉講述了他暗訪摸底的情況：他一般是每天下午出門，到城區及郊外的街道巷子、公路沿線暗地尋訪，經常是晚上10點以後才回家，有幾次超過了半夜12點。多虧了老伴一直非常支持他，還多次陪同他出去查訪。為了保護自身安全，老人在暗訪時特地準備了兩件外套，兩頂帽子，方便喬裝。他經常向蹬三輪車、收破爛的人打聽有用的線索，再進一步查證核實。來到疑似涉黃地點後，他會謊稱上廁所、剪頭發、倒水喝或找其他借口進去探問，有時也留意聽那些小姐和男顧客的對話，從中發現端倪。確定後就在小本子上記下來，回家再添到圖紙上。老人說，這很像年輕時到野外寫生繪畫，也是帶著幹糧和一壺白開水。不同的是，這比那要緊張艱難得多。另外，年齡不饒人，腿腳遠不如從前靈便，體力也差了許多。張克儉最後道：“毛老人家當年講過：‘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韓局長，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必須狠狠打擊，不能隻是做個樣子走走過場，我就拜托你們了！”
韓華剛雙手握住了張克儉的手：“張老師，謝謝您對我們公安機關的信任和幫助！有一點我可以先告訴您，全省近期將開展一場聲勢浩大的掃黃行動。市委、市政府也做出了安排部署。您反映給我們的情況如果查實的話，我們會按照舉報違法犯罪獎勵的有關規定，給予您表彰獎勵。到時，還要大張旗鼓地進行宣傳。”
“別別，獎金我一分不要，也千萬別做任何宣傳。我做這些本來就不是圖名圖利，是想盡一份社會責任啊！”張克儉又說，“韓局長，不怕您笑話，就這樣老伴還替我擔驚受怕呢，受到威脅、遇到危險的事我都沒敢跟她說。要是拋頭露麵出了名，難保不會遭人報複哇！”
韓華剛道：“不要擔心。需要的話，我們會給您提供必要的保護。邪不壓正，他們張狂不了多久啦！”
竹嶺市打擊賣yin**專項行動代號為“曙光一號”。8月20日晚10時，隨著“曙光一號”專項行動總指揮長韓華剛的一聲令下，一場掃黃風暴在全市範圍內同時展開。
到了後半夜，市區突然下了一場雷陣雨。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一直持續到次日淩晨方才停歇。風吹雨滌之後，籠罩在城市上空的悶熱與混濁也被清新涼爽的空氣替代。上班、務工的人們抖擻精神，又開始了奔波忙碌的一天。
晚間，人們從市電視台的《竹嶺新聞聯播》裏獲知了“曙光一號”專項行動的輝煌戰果。
本台消息：從20日晚10時至21日淩晨2時，我市公安、文化等部門重拳出擊，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代號為“曙光一號”的打擊賣yin**專項行動。12個區縣共出動警力3700餘人次，查處涉黃的夜總會、商務會所、按摩休閑、桑拿洗浴中心、KTV、發廊及賓館旅店等場所297家，抓獲賣yin**、異性陪侍等涉黃人員579人，現場另有800多人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其中，市中區“神華”夜總會等問題嚴重的19家涉黃場所被依法查封，“神華”夜總會總經理李某某、股東劉某等5名不法經營者被刑事拘留，有78名正在進行賣yin、跳**等違法活動的年輕女子被治安拘留。存在異性陪侍的“避風港練歌房”、“蝶戀花夜總會”和“銀嶺”商務休閑中心等問題嚴重的91家涉黃場所被責令停業整頓3個月。
異地用警是本次“曙光一號”專項行動的一大亮點。市中區等12個區縣公安局交叉使用警力，采取跨區域作戰的方式查處涉黃場所，切實防止有人通風報信，避免人情執法，進一步增大了對娛樂場所違法犯罪活動的打擊力度。
據悉，我市將繼續采取異地用警、暗訪互查等行之有效的措施，持續開展“曙光二號”、“曙光三號”掃黃集中行動，對娛樂場所**服務進行嚴厲打擊，淨化全市的文化市場和社會環境。
在電視畫麵上，可以看見各區縣的警察身著製服，荷槍實彈地突擊夜總會、按摩洗浴中心、發廊、旅店時破門而入的場麵。隨著“起來”、“蹲下”、“老實點”等一聲聲斷喝，隻見那些剛才還沉湎在溫柔鄉裏的“先生”、小姐們一個個驚惶失措，狼狽得要命。現場有不少嫖宿男女被抓獲時大多赤著脊背光著大腿，有的甚至全身不著一物。他們的臉部及身體的隱秘部位都打上了馬賽克。
這條新聞過後，是記者在街頭進行采訪，表現普通民眾對此次專項行動拍手稱快的內容。一位拎著菜籃子的大媽滿臉興奮：“公安機關早該這樣做啦！我們全家人都舉雙手讚成哇！”
另一位大媽道：“那些人太不像話了！我到幼兒園接我乖孫兒回家要經過幾個歌廳跟按摩房，那些妖精八怪的小姐隻穿些巾巾吊吊，硬是像沒穿衣服一樣。她們就坐在門口，時不時拉些男的進去，叫我過路都不敢睜開眼睛喲！後來，我隻好帶著乖孫兒繞開這段路走。嘻嘻，這下子就好囉！”
接著是位老年男士站在一棵芭蕉樹旁侃侃而談，同樣也是抒發他的喜悅之情。盡管他的大半張臉被耷拉下來的芭蕉葉巧妙地遮掩住了，但程海平從他說話的聲音一下聽出是張克儉。不久前，張克儉參加市委宣傳部舉辦的一次座談會時，暢談了他暗訪摸底繪製“掃黃地圖”的初衷與期待，給程海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最後接受采訪的是一個紮著兩隻羊角辮的小姑娘，看樣子隻有七八歲。她的小臉粉嘟嘟的，長得像玩具娃娃一樣可愛。隻聽她如同朗誦課文一樣道：“黃色yin‘歲’的醜惡現象，嚴重汙染了社會風氣。希望警察叔叔嚴厲打擊違法犯罪分子，為我們少年兒童健康成長營造一個純淨的社會環境。”
小女生不認識“穢”字，所以隻念右半邊，讀成了歲。程海平對坐在旁邊的陶嵐說：“一聽就是記者編排的稿子，他們也該教人家念準字呀！嗬嗬，找個連‘**’概念都弄不醒豁的小姑娘發表掃黃感想，太難為她了。”
采訪結束，又播放了一則本台述評，題目是“雷霆出擊，利國利民”。
“曙光一號”打擊賣yin**專項行動，合民心、順**，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支持和擁護。
中央和各地有關部門最近幾年查辦的大案、要案中，涉案的領導幹部幾乎都有生活腐化、道德敗壞、為涉黃經營者充當保護傘等嚴重問題，這充分說明了涉黃娛樂場所的重大危害性。對於這一社會毒瘤，必須堅決清除，毫不動搖。隻要我們充分認識打擊賣yin**專項行動的重大意義，持之以恒地強化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就一定能夠淨化黨風政風和社會風氣，切實保障整個社會環境的健康和安寧。
程海平說：“看電視本來想輕鬆輕鬆，這下弄得怪沉重的。唉，換台，換台，看看有沒得《動物世界》，要不就放幾段輕音樂。”
陶嵐笑道：“想輕鬆？那我給你說個掃黃段子：黃鶯在樹上看到黃鼠狼順著牆邊走，還東張西望的，就說：‘你這家夥整天偷偷摸摸，我們老黃家的臉都被你丟盡啦！’話音剛落，黃鶯被打鳥的人一槍擊中，落到了地上。黃鼠狼一溜煙跑了，回到窩裏還嘲笑黃鶯：‘背時鬼！你不曉得現在掃黃，該躲著點兒哇？’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