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條道上的人
教堂的這場大火直燒到淩晨三點才被消防人員撲滅,當消防隊員從大門進入內部的時候,在一個過道裏發現了一具燒的幾乎無法辨認的屍體,不過讓他們感到欣慰的是,除了這一個遇難者以外,還沒有發現有別的屍體。
淩晨四點左右,一位副市長和兩位火災專家在消防部門領導的陪同下來到現場,消防隊長向各位領導介紹了一下大概情況。
幾位領導都點點頭,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什麽人員傷亡,教堂燒掉了還可以再蓋嘛,隻要不出人命就好辦。
兩位專家中的一位突然插話道:“去地下室看過沒有,這火應該是從上麵燒起來的。”
消防隊長一愣,盡忙著上麵的活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去過地下室。
就在這時,一名消防隊員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臉色慘白,好像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在場的人心裏不禁一陣緊張。
“出什麽事了,慌慌張張的。”消防隊長斥責道,覺得在領導麵前丟了麵子。
“地下室……好多……好多死人……都光著……”那個消防隊員氣喘籲籲地說不出話。不過他的意思每個人都聽明白了。
“在哪裏?前麵帶路。”
一行人從一條細窄的通道來到那個地下室的入口,跟著那個消防隊員來到底層,忽然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隻見整個過道裏東倒西歪地躺滿了光著身子的男男女女,奇怪的是身上並沒有火燒的痕跡,再看看四周,也沒有被火燒的跡象,隻有空氣裏一股焦糊的味道才能將眼前的情景和火災聯係起來。
“他們是被嗆死的。”其中一位專家說道。
“怎麽都不穿衣服,難道這是逃生的需要?”副市長問道。
兩位專家麵麵相覷,一時回答不上來,因為在他們的經曆中沒有聽說過脫光衣服可以防火。
“我進來之前這扇門是被從外麵栓死的,他們逃不出來,所以被活活嗆死了。”那位最早發現這裏的消防隊員心有餘悸地說道。
“門從外麵栓死?”副市長馬上警覺起來。“我們都退出去,現場不要動,立即通知公安局刑警隊出警。”
早上八點,市公安局的主要領導都已經聚集在小會議室裏,除此之外,市政府副市長焦雲山、消防總局副局長王濛,以及兩位消防專家也來到會場。
祁順東是淩晨五點鍾被從**叫起來的,此時臉上還帶著倦意,不過,根據張浪的初步分析,他已經把此次火災定性為人為縱火,屬於少見的特大案件。
看看人員已經到齊,祁順東就站起身說道:“同誌們,我想各位都彼此認識,我就不做介紹了。
教堂的大火現場大家都已經親自去看過,太慘了,總共二十二具屍體,但是,這不是一場意外火災,我們現在已經初步認定是人為的縱火案,是我市自成立以來發生的一件特大刑事案件。現在我們請焦市長轉達市委市政府領導對這個案件的指示和要求。”
焦副市長嚴肅地掃視了一下在座的每個人,開口說道:“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張市長都已經聽取了簡單的匯報,正如剛才祁順東同誌所說,這是發生在我市的一次有組織的特大縱火案,性質及其惡劣,手段及其殘忍,給全市人民的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
所以,市委市政府已經將本案命名為‘9·12’特大縱火案,責成市公安局限期破案。我希望市公安局的領導引起足夠的重視,爭取盡快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給全市人民一個滿意的交代。”
焦副市長講完話,祁順東站起來說道:“現在由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把我們掌握的情況向各位領導匯報一下。”
就在張浪介紹案情的時候,李晴的目光和陳國棟碰在了一起,兩人交流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目光,也許在坐的所有人裏麵,隻有他們兩個的猜測更接近於案件的真相。
不過,至始至終作為刑偵處處長的陳國棟都沒有說一句話,祁順東也沒有給他分派任務,而李晴則被分派帶人去安慰遇難者家屬。
會議結束後,陳國棟第一時間鑽進了李晴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罵道:“這畜生太可怕了。”
李晴責怪道:“你不是一直盯著教堂的嗎?昨晚哪裏去了。”
“我吃飽撐的盯教堂幹嘛?昨天,張彩霞好像有點反常,躲在家裏一直沒出來,不過她命真大,不然肯定……”
“你憑什麽一口咬定是他幹的?”李晴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那還用問?毀了鄭剛鋪好的路子,他就不用給錢了,他這是一箭雙雕,這下祁順東再沒時間折騰他了。”陳國棟點上一支煙,繼續說道:“我們要不要給祁順東提供信息。”
李晴沉思著搖搖頭,忽然問道:“那你抓鄭剛的計劃不是就泡湯了?”
陳國棟笑道:“這畜生也給我們做了一件好事,說不定縮短了我們抓鄭剛的時間。”說著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掐滅。“我走了,這個時候張彩霞一刻都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李晴看著陳國棟匆匆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人瘋了。”
尚平昨晚雖然用自己的甘霖滋潤了兩個女人,可早上卻是第一個爬起來,當然,比他早醒來的是他的幹女兒,因為尿濕了褲子,所以一大早就哼哼唧唧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正當他笨手笨腳地給她換尿布的時候,朱虹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趕緊接過男人手裏的活。
尚平顧不上洗漱,就跑到一樓的客廳,打開電視,等待著他預期的節目出現,可等到新聞聯播和本市早間新聞都播完了,也沒有看見他想看到的東西,心裏感到納悶。
吃過早飯以後,尚平和三個馬仔正準備關上門商量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見朱虹門也不敲就跑了進來,尚平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預感的事情發生了。
“是張彩霞,接不接?”朱虹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尚平一聽朱虹的話,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望,這麽說張彩霞還活著,她躲過了這場劫難,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接,別緊張,就像平時聊天一樣。”尚平說著走到女人身邊,他一條手臂摟住她的腰,好像是給她力量似的。
“喂,小雅……是我……我在上海……走的匆忙,我正準備給你……什麽?你說什麽?”尚平明顯地感到女人渾身開始顫抖,臉色也一下變得慘白。
“那你……你沒事吧……沒……沒有……我……我知道……”
說完朱虹垂下手臂,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嘴裏念叨著:“怎麽會這樣……全部都死了……”說著,眼淚就像是斷了線一般留下來。
尚平從女人手裏接過手機,看了一下上麵的電話號碼。然後一彎腰抱起女人來到她的臥室,把她放在**,一邊用枕巾給他擦眼淚,一邊問道:“她怎麽說?”
朱虹抽抽搭搭地說道:“她說那些人全死了……二十多個……”
“她問沒問鄭剛?”
朱虹點點頭。“她說一有電話就讓我告訴她……”
尚平寬慰似的輕輕拍著哭泣中的女人,低聲道:“聽我的話對了吧,要不你也……”
朱虹一把抱著男人的腰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哭聲引來了盧鳳。
“她怎麽了?”
“她以前的教友死了,你安慰一下她,我就在樓下。”說完就把朱虹交給盧鳳,盡自下樓去了。
剛走進客廳,就見穿山甲把他的手機遞了過來。“你的電話。”
尚平看了一眼手機號碼,原來是李晴打來的,不禁心中一動,這個時候她打電話來由什麽用意。
“喂,大姐,不好意思,在衛生間呢,讓你久等了。”尚平故意以輕快的口吻說道。
“尚平,你在哪裏?”李晴語氣冰冷地問道。
“在賓館呢,準備今天動身回去呢,大姐有什麽吩咐盡管說。”剛說完尚平就後悔了。
果然,李晴冷笑一聲道:“你的謊話我就不揭穿你了,你敢用當地的固定電話給我回過來嗎?”
尚平被逼到了死角上,心中一橫,死馬當活馬醫吧,老子就不信她會這麽無聊?
“大姐,你怎麽總是懷疑我呢,真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你留下這麽惡劣的印象。好吧,如果有必要我現在就用賓館的電話給你打過去,我可不想讓大姐這樣看我。”說完,尚平聽見自己的心怦怦亂跳。
李晴似乎一時有點拿不定注意,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算了,我可沒工夫和你玩這種遊戲,你在哪裏你自己知道就行。”
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有件事巧的很,你上次讓我查賬戶的那座教堂昨晚有人縱火,一下燒死了二十多個人。你聽說這件事了嗎?”
尚平故作不信地說道:“真的假的?大姐,你不幫忙就算了,編這麽危言聳聽的理由兄弟可受不了啊。”
李晴似乎被男人搞糊塗了,語氣猶豫起來。“我堂堂局長和你開什麽玩笑?”
尚平這才似乎大吃一驚的口氣說道:“真有這事呀,怎麽搞的嘛,這市裏的防火工作是應該好好抓抓了,分管這項工作的領導……”
尚平正想誇誇其談、胡扯一通,結果李晴打斷了他的話,並一字一句地說道:“尚平,我說的是縱火,不是失火。不過,對你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你不用再想辦法封教堂的賬戶了,另外,你那筆錢也不用打了,這對你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尚平陪笑道:“大姐,你把兄弟說的也太……喂……喂……”
沒想到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尚平把手機一下摔到茶幾上,電池飛出去老遠,憤慨地罵道:“媽的,表子當官永遠擺脫不了表子的德行,動不動就掛老子電話,什麽玩意兒?”
發泄完以後,尚平鐵青著臉坐到沙發上,一口接一口地抽悶煙。心裏琢磨著李晴話裏的意思。
“老板,她是不是懷疑上了?”穿山甲小心地問道。
“他懷疑有個球用啊!老子就明著告訴她是老子放的火,她能把老子怎麽樣?我要是完蛋了,她也得給老子墊背。”尚平憤憤地發泄了幾句。
“老板,那現在我們怎麽辦?要不要出去避避風頭?”建斌問道。
“避什麽風頭。現在咱們最安全,祁順東哪裏還顧得上咱們的事情。”說著嘿嘿幹笑了幾聲,繼續說道:
“夠他忙活一陣了。我們就等著,現在要的是耐心,等到鄭剛露麵,趁著祁順東無暇顧及的時候,一舉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