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泥濘小路
三個馬仔頭目知道老板今天從北京回來,此刻都在辦公室裏等著呢,穿山甲從尚平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不管什麽時候都在擺弄著手裏的一隻打火機。
尚平曾經仔細看過,那隻打火機也就是鍍金,並不值什麽錢,由於把玩的時間太久,邊緣的鍍金都已經磨損了,他猜測,這隻打火機也許是哪個女人送給他的。
地圖在上海待了一陣以後,好像人也變得文雅了,起碼尚平很少再聽見他口吐汙言穢語了,他從上海帶回來的兩個馬仔他倒是見過,覺得地圖這次還挺有眼力,那兩個馬仔比本地那些強多了。
至於建斌,尚平覺得自己和他的關係很微妙,一方麵,自己上過他老娘,嚴格說來有父子之情,另一方麵,自己也改變了他們母子的生活,所以,建斌和他的關係就顯得更加親密一些。
“老板,你可回來了。”建斌一見老板進門,就忍不住嚷道。其他兩個人也站了起來,好像都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匯報似的。
尚平一邊在沙發上坐下,就有一個小馬仔端過茶來,他注意看了一眼,這小馬仔也就二十來歲,一副白淨的膚色,低眉順眼的就像小媳婦似的,忍不住皺皺眉頭,猜測是穿山甲的馬仔,也不知道他怎麽會看上這樣的年輕人。
穿山甲好像注意到了老板的神情,馬上解釋道:“老板,他叫杜強,是林總介紹到這裏來打打雜的。”
尚平一聽是林惠介紹來的,就沒有出聲,揮揮手讓那個年輕人出去了,誰還沒有幾個三朋四友,林惠也不是活在真空裏嘛。
“說說,有什麽新聞。”尚平邊說邊點上一支煙。
“我們在離這裏三百公裏的一個小教堂裏找見了張彩霞……”建斌不無得意地說道。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兩輛越野車就悄然離開市區,朝著三百公裏外的一個小教堂撲去。
張彩霞自從離開高燕家以後,在周邊幾個縣流浪了一段時間,由於身患愛滋病的現實,讓她覺得了無生趣,回想起自己慘淡的一生,隻能感歎命運的不公。
那個曾經一度讓她牽腸掛肚的人此刻也已經漸漸的模糊了身影,以往的**也變成了遙遠的回憶,她隻想遠離人群,遠離那些讓她痛恨的人和事,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了卻自己的餘生。
一路上陪伴著她的隻有那本已經破舊的聖經,在那些小旅店昏暗的燈光下,她往往徹夜不眠,默誦著聖經裏的某些章節,細細體味主的啟示,她堅信,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所有的人都拋棄她,但是,主的仁慈永遠不會離她而去。
也許是張彩霞的虔誠得到了回報,使她能夠沿著一條通往歸宿的道路前進,就在張彩霞身無分文,衣衫襤褸,即將淪為乞丐的時候,在她的前方傳來一聲洪亮的鍾聲,她終於又重新回到了主的懷抱。
這是一所破敗不堪的小教堂,如果追溯曆史的話,可以上溯到民國時期,由於地處偏僻,所以有幸能夠保存至今。
教堂裏的唯一一位神職人員是個年近六旬的老者,他驚訝地看著眼前和自己一樣衣衫襤褸的女人,但是,他沒有把女人看做乞丐,因為上帝給他們這些虔誠的仆人都打上了共同的印記,他一眼就從女人憔悴而又聖潔的臉上看見了神的啟示,他熱情地接待了她。
老神父聽說過遠方教堂的那場大火,他聽完女幸存者的講述,隻說了一句話。
“上帝對你的憐憫就是對眾生的憐憫,如果不嫌這裏清苦就讓我們一起贖罪吧。”
張彩霞沒有辜負主的厚望,她憑著言傳身教,以身說法,以及自己對主的教義深入淺出的理解,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裏,很快就發展了十幾個信徒,解決了自己的溫飽問題。
對此老神父深感羞愧,自愧不如,甘願退居二線,讓張彩霞來主持教堂的內政外交。至此,張彩霞終於結束了自己的流浪生涯,找到了通往後半生的道路。
這天早上,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張彩霞早早就已經起來了,她站在閣樓的窗前,看見通往小教堂的路泥濘不堪,尋思著今天可能不會有信徒來了。
正當她琢磨著一段聖經裏的語錄的時候,忽然,在前方的雨霧中出現了幾個模糊的身影,正一步一滑地向教堂走來。
張彩霞感到一陣欣慰,動作輕盈地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沿著狹窄的閣樓一路下來,準備給來訪者獻上一頓精辟的精神大餐。
但是,當她來到樓下,和幾位來訪者麵對麵的時候,她一瞬間就愣在了當地,因為她認出了四個人中的其中一位,並確定他絕對不是主的信徒,而是魔鬼的化身。
“你們是幹什麽的?”
背後傳來了剛剛下樓的老神父的聲音,他也預感到這幾個人來著不善。
張彩霞轉過身,對老神父平靜地說道:“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他們是一群迷途的羔羊,走錯了路……”
還沒有等尚平發話,地圖和建斌已經像兩隻凶猛的獵狗一樣朝著閣樓撲去,張彩霞絲毫都沒有阻攔的意思,隻是一雙眼睛凝視著昔日的老同學。
尚平乍一見到張彩霞,第一印象是她瘦多了,不過也因此變得更加有活力,他簡直不相信,一個身患“絕症”的人,居然絲毫看不出精神上的壓力,難道她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謊言?
同時,尚平還注意到,張彩霞一見到他除了流露出意外的神情之外,並沒有一絲的驚慌失措,更看不出有恐懼的神情。
媽的,難道這女人已經修煉的刀槍不入了?
地圖和建斌兩個垂頭喪氣地從閣樓上下來,顯然並沒有獵物的蹤影,這早就在尚平的預料之中。
“你是來懺悔的嗎?”張彩霞淡淡地問道。
尚平朝三個手下揮揮手,看著他們出了門,才扭頭說道:“不錯,我有幾個心理問題要向你請教。”
張彩霞一言不發就轉身朝閣樓走去,尚平稍稍楞了一下,才踏上咯吱作響的狹窄木梯。
房間小的幾乎容不下第三個人,尚平進來的時候,張彩霞已經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由於她背著窗戶,所以尚平幾乎看不清她的臉。
他扭頭看看邊上的一把破椅子,就拉過來在女人的對麵坐下了,那模樣就像是一個虛心求教的好學生。
“你還是沒有找到他吧,要不也不會上這裏來了。”張彩霞的口氣就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瑣事。
“你猜錯了,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找他,當然如果偶爾碰上了那就屬於另一碼事,我來這裏是因為……太寂寞,想和你聊聊天……我們畢竟是老同學嘛,這些年聚少散多……”
尚平的話倒不是完全胡扯,其實,一聽見張彩霞的下落,他不可避免地會聯想到鄭剛,但是,說實話,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趕來卻又不單單是為了鄭剛,因為他知道在這裏見到鄭剛的幾率幾乎為零,那麽他到底幹什麽來了呢?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我現在信奉主,如果你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我倒是願意聽聽你的懺悔……”張彩霞冷冰冰地說道。
“你還愛他嗎?”尚平點上一支煙,突然問了一個讓女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張彩霞隻是稍微楞了一下,平靜地說道:“我愛一切主的仆人。”
媽的,他算什麽主的仆人?魔鬼的仆人還差不多,看她的樣子好像沒有過去那種狂熱了,不知道她現在見了鄭剛會有什麽反應。
“我和鄭剛都是罪人,我不知道他在你麵前懺悔過沒有,我倒是真想懺悔一下,還想兌現當年對你的一個承諾。”
“是否懺悔是你的自由,我倒想不起你對我有過什麽承諾……”張彩霞茫然地說道。
“一切都該結束了,我和鄭剛都是法律不可饒恕的人,我們兩個必須死掉一個,是他死,還是我死,那就全憑個人的造化了。不過,趁活著的時候說說心裏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尚平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房間裏的光線,他注意到張彩霞聽了自己的話以後,神情微變,心裏一陣冷笑。
如果讓你選擇的話,當然是希望老子歸西了,好吧,就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那場大火……記得吧……那火就是我放的……”尚平把腦袋湊近女人低聲說道。
張彩霞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我還殺過好幾個人……有一陣子我還想把你也殺了……這些話憋在我心裏難受,我認為對你說是最合適的,就當是我的懺悔吧……還有,你根本就沒有愛滋病,那都是我編出來的,目的是讓你絕望……最好是絕望的自殺……”
張彩霞呼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渾身顫抖著,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老同學。
“你……你簡直不是人……你……是魔鬼……”
尚平嘿嘿冷笑幾聲,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道:“我沒說我是好人,是不是魔鬼你說了算,不過,我現在舒服多了,這些話我在心裏憋的太久了……”
“你……你想幹什麽……”
張彩霞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按道理他應該盡力遮掩自己的罪行才對呀,他……難道想……
如果說剛才張彩霞能以一副超脫的態度麵對這個魔鬼的話,那是因為她基本上把自己當成了快死的人了,真所謂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但是,當她得知自己並沒有得愛滋病的時候,一絲求生的油然而生。
尚平把女人的心理看的一清二楚,淡淡一笑,從口袋裏摸出兩張紙,說道:“我記得當年你自殺的時候我去看過你,當時我曾經許諾,如果你出來以後,仍然執著於上帝的事業的話,我就給你蓋一所教堂,現在我兌現這個承諾。
當然,這不能算捐獻了,就當是補償我燒掉的那所教堂吧,這裏是兩百萬塊錢,在哪裏都能兌現……”
“我不要……”張彩霞雙手忙不迭地背到身後,仿佛那張支票上有毒似的。不過,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他那樣子好像不會殺自己呢。
“拿著!”尚平雙眼一瞪,厲聲喝道。
張彩霞嚇得一陣哆嗦,趕緊顫巍巍地接過了支票,心裏忽然就有了點想法。
“我還有一個請求,答應不答應看你自己。”尚平搖晃著手裏的一張紙說道。
“還有什麽……事……”張彩霞此刻完全忘記了主的力量,似乎一瞬間就變成了凡人。
“我知道你和朱虹一直不錯,她現在失蹤了,我這裏有個她的電話號碼,我想如果你能聯係到她的話……就讓她到這裏來度過餘生吧。
她是真的得了愛滋病,並且你應該付大部分責任,你不是口口聲聲愛上帝的仆人嗎?我想沒有比朱虹更善良的人了吧。”
尚平說完就把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塞進女人手裏,轉身就出了門,留下張彩霞一個人在那裏發呆,走到門口的時候,尚平忽然又轉過頭來,低聲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再見麵了……”
尚平一行從小教堂出來以後,來到幾天前找好的一棟民宅,裏麵有三個尚平沒有見過的馬仔。
穿山甲指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精瘦漢子說道:“他叫吳旭,他帶著一個小組一直在尋找張彩霞的下落,這個地方就是他發現的。”
尚平沒有說話,隻是朝吳旭點點頭以示讚許,穿山甲就揮手讓幾個人離開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
“老板,既然你知道鄭剛不在這裏,我們還跑來幹什麽?那個婆娘要不要……”
尚平一擺手阻止建斌再說下去,走到窗口朝外麵打量了一陣,回頭對三個人說道:“這個地方離教堂太遠,必須找個能看見教堂的地方。”
“老板的意思是要監視這個女人?”穿山甲問道。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就是鄭剛的葬身之地,你們必須派一些精明能幹的人守在這裏,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三個人聽了老板的話都感到愕然,互相對望了一眼,不明白老板為什麽說的這麽肯定。
尚平見三個人狐疑的眼神,就淡淡一笑,說道:“一時半會說不清,我想人性都有共同的一麵,張彩霞現在手裏有錢,又得知了自己沒有患上絕症,也許哪天就會春心**漾,想起她的老情人。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對我有刻骨的仇恨,即使為了泄憤,她也一定會有所作為。”
三個人聽得一知半解,不過都對老板的推斷堅信不疑。地圖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回了,親自帶人守在這裏。”
尚平點點頭。“這我就更放心了,帶著家夥嗎?”
地圖拍拍自己的腰。“當然,不過我估計不一定用得上。”
尚平布置完畢,就帶著穿山甲和建斌回城,在路上,他眯著眼睛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李晴給自己看了鄭剛的照片以後,為什麽要故意拖延時間,難道僅僅是因為等著自己兌現承諾嗎?既然你不動,老子就自己幹,這樣就連個人情也不會落下了。
晚上的時候,尚平從喬菲的臥室裏出來,然後又鑽進了林惠的被窩。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喬菲已經不願意和林惠一起共同服侍男人了,她要麽就和林惠兩個人睡,要麽就是和男人兩個人睡,反正打死她也不願意三個人一起鬼混了。
尚平勉強了幾次也就算了,畢竟喬菲已經過了天真爛漫的少女時期,自我意識越來越強烈,以往的羞澀也慢慢變成了羞恥感,讓自己的女人保持一種羞恥感是明智的選擇。
林惠還沒有睡著,心裏正想著心事。
今天她抽空去看了高燕的女兒,這倒不是她對高燕有了什麽好感,隻是男人給孩子取名紫燕讓她心裏很感動,這也算是他對自己無聲的安慰吧。
看著依依呀呀的孩子,林惠雖然很喜歡,可心裏畢竟不好受,她知道自己和男人複婚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將來喬菲小雅小雨都會有自己的孩子,男人即使不看大人的麵,也不可能不為孩子著想,唯獨自己將孤苦伶仃。
等這些孩子長大了,就會把公司的資產瓜分殆盡,他們的母親自然也都跟著沾光,這樣看來,自己整天辛辛苦苦的豈不都是在為別人做嫁衣裳?
看著高燕在自己麵前眉飛色舞的樣子,林惠心裏就有氣,不就生了女兒嘛,就如此張狂,如果生個兒子豈不是把我林惠也不放在眼裏了?
回來的路上,林惠順便去寄宿學校看看幹妹子曉琳,和曉琳說了幾句話,她的腦子裏忽然就冒出一個以前不曾有過的念頭,既然能認幹妹妹,為什麽就不能領養一個孩子呢?
這個念頭剛一閃現,林惠心裏就有了一種急迫感,最好是找個剛出生的男孩,俗話說生不如養,隻要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說不定比親生的還要親呢。就是不知道男人對此事會抱什麽態度。
“想什麽呢?”尚平半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問道:“別急,讓我喘口氣就來滿足你。”
林惠打掉男人的手,嘴裏不屑地呲了一聲。“你以為人家離了男人就沒法活嗎?”
“好好,算我自作多情。”尚平笑罵道,一邊點上一支煙。
林惠心裏一邊想著怎麽對男人說自己的想法,一邊撐起身子靠在他的懷裏,正想開口,就聽尚平歎了一口氣,說道:“惠惠,你最近和妍妍聯係過嗎?”
林惠心想,你不是剛去過北京嗎?難道還少得了親親我我?怎麽倒問起我來了。
“半個多月沒聯係了,怎麽?不會是像祁小雅一樣已經偷偷接回來了吧。”
“妍妍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尚平無限憂傷地說道。
林惠一聽男人的語氣,頓時吃了一驚,再抬頭看看男人,隻見他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顆心就突突地跳起來。
“妍妍出什麽事了?”林惠撐著身子緊盯著男人問道。
尚平回過神來,知道女人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不過,看她緊張的神情,看來兩人以往的感情還是挺深的。
“她跟人跑了……和孫小寧……小雨的哥哥……”尚平當著林惠說出這番話,差點眼淚滾出來。
“怎麽會?”林惠嘴裏雖然發出疑問,可心裏瞬間就什麽都明白了。是呀,張妍可不是那種能守得住的女人,這事會不會是小雨那丫頭有意……不對呀,小雨的哥哥條件也不錯,有必要找個二婚嗎?
“我就後悔沒有早點接她回來……都是鄭剛那個王八蛋害的……”尚平咬牙切齒地說道。
林惠看男人心裏確實不好受,就把他的腦袋摟到懷裏,以示安慰。也難怪,有那麽一陣子,他喜歡張妍甚至超過了自己,要不是避禍北京,他說不定娶她的心思都會有。
“這事有沒有什麽玄機?”林惠擔心地問道。
“你什麽意思?”尚平不解。
“我的意思是……小雨會不會……你和孫小寧一向不合……會不會……”林惠謹慎地說道。
“別胡思亂想,純粹是自然災害……孫小寧要是知道我和妍妍的關係,就不會有這事了……”
“你沒找妍妍談談?要不,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這死丫頭居然一直瞞著我……”林惠作勢要下床。
尚平一把拖住女人說道:“談什麽?要談的話我在北京就找她了……”
林惠看著男人無奈的樣子,就知道他惹不起孫小寧,這倒不是他怕孫小寧,而是他的尾巴抓在孫小寧的手裏,中間又隔著個小雨,這就等於被綁住了手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被別人搶走他的情人。
“你說……”尚平沙啞著嗓子說道:“以前咱們整天提心吊膽的,還能生活在一起,現在條件這麽好,可妍妍她竟然……”
林惠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話也安慰不了他,張妍在他的心目中不同於喬菲小雅,甚至和小雨都不一樣,她對他來說是一個象征,一種心理滿足,即使人在身邊也是一個不可企及的夢。
“男子漢大丈夫想開點,如果妍妍真能嫁給孫小寧,對你不一定是壞事。妍妍那個人我多少還是了解的……”
“你他媽說的輕巧……現在不但是人沒了,妍妍手裏還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呢……便宜那個王八蛋……惹火了我全部收回來……”尚平打斷林惠的話恨恨地說道。
“你怎麽就想不開呢?高燕那樣的……你不是也挺大方嘛,妍妍怎麽說也跟了你這麽久,那時候你有什麽呀。”
尚平沒想到一向以吝嗇著稱的林惠居然對張妍這麽大方,一時就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林惠見男人癡癡呆呆的樣子,顯然受到的打擊不小,看來還是讓他發泄一番才能恢複他的自信。
這樣想著,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好了,就讓她去吧……你要是心裏不平衡,就去把高燕那個幹妹妹收了……”
尚平恨聲道:“高燕的幹妹妹,又不是孫小寧的……”
忽然心裏一動,一翻身就把林惠壓到下麵,一槍就把她給挑了。
林惠誇張地叫了一聲,哼哼道:“這下你明白了吧……他上妍妍……你就上他親妹妹……還是你占便宜……”
尚平忽然就停止了動作,雙目圓整,緊盯著林惠問道:“那趙啟東上過你……我該去幹誰……”
林惠一愣,隨即就罵道:“不要臉的……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記著周小蓮呢……”
終於,在一陣極度的虛弱以後,尚平就像一座坍塌的小山一樣轟然倒下,趴在林惠的肚子上喘得就像快斷了氣似的。
林惠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男人推到邊上,幽怨道:“這下好了……把所有的怨氣怒氣都發泄在人家身上了……”
尚平禁不住想起剛才林惠那些瘋狂而又不著邊際的話,忽然覺得好笑,這婆娘為了寬慰自己,居然那種話也說得出口,要是讓小雨知道了,非跟她翻臉不可。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不正經的臆想又怎麽能平息失去張妍後的空虛失落呢?
“別再瞎想了,就是哭也已經晚了。”林惠推推男人的身子,趴過來說道:“哎!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鐵了心要娶小雨了?”
尚平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個問題,昨天在別墅的時候,盧鳳和高燕就已經問過幾次,現在林惠又提了起來,他剛剛平靜一點的心裏又是一陣煩躁。
“那你給我出個主意,我到底娶誰好。你們這些婆娘的心思我現在算是看透了,巴不得老子一輩子打光棍呢。”尚平沒好氣地說道。
“吆——”林惠在男人肚子上捏了一把,嬌聲道:“世界上有你這樣幸福的光棍嘛,天天左擁右抱的……你看現在那些演員歌星,三四十歲了,家裏藏著女人就是不結婚,還不是為了享受這種光棍的快樂生活?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看看男人閉著眼睛沒有反應,林惠就湊近他的耳朵,吹氣如蘭地說道:“小雨那邊要是有麻煩,你就不會考慮考慮菲兒……她可是一門心思愛著你呢。”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尚平睜開眼睛懶洋洋地問道。
林惠抬起身子盯著男人說道:“她就是有這個意思也不敢說呀!其實菲兒那點不好……”
尚平不想再就這個問題探討下去,坐起身來靠在床頭,點上一支煙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老子要是有個三頭六臂恨不得把你們全娶了,就不明白,老子到底有什麽魅力,一個個居然都想……哼!說不定誰跟我結婚誰倒黴呢。”
“看看,又開始胡說八道了。”林惠責怪道:“人家還不是為你著想,你也不小了,別這山望著那山高了。”
尚平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林惠,忽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說我這個家會變成什麽樣子?”
林惠一愣,沒想到男人會有這麽個問題,頓時就警覺起來,拉著他的一條胳膊緊張地問道:“你又想幹什麽,好好的可別咒自己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尚平把煙頭掐滅,一下倒在**說道:“睡覺睡覺,煩死了……”
林惠把半個身子壓在男人身上,不依不饒地催問道:“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尚平歎了口氣,轉過身來低聲道:“我準備放棄手裏的全部股份……就是說,以後公司不會和我有任何牽連。”
林惠聽了男人的話,呆呆地說不出話來,以前,她也偶爾聽男人說過類似的話,可都是當笑話聽的,現在他再次提起這個話題,一定發生或將要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