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海上明月

尚平就是想著如蘭那張氣憤填膺的小臉,慢慢的進入了夢鄉,他夢見如蘭幽怨地走進艙來,然後什麽話都沒說又出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反正整個過程中一個夢接著一個夢,沒完沒了,他覺得自己基本上一直都是處於似睡非睡之間,不但沒有讓自己得到很好的休息,反而覺得更加疲倦了,他意識到,這種多夢以及不踏實的睡眠也是身體虛弱的一個反映。

反正當尚平終於從各色各樣的夢境的糾纏中解脫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他看看手表,自己這一覺居然睡到了夜裏的十一點多鍾。

他這才想起自己錯過了在船上的第一頓晚餐,忘記了還沒有進行完的選美比賽,而這個時候,女孩們應該都已經睡覺了。心裏就有點怪魏子沒有及時把自己叫醒,畢竟是上船的第一個夜晚,好歹也應該陪著女孩們看看海上的夜景,搞點小活動提提氣氛才是,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倒頭大睡呢?不過,魏子肯定來叫過自己吃晚飯,見自己睡的跟死狗一般,所以就沒有忍心打擾也說不定。

走道裏靜悄悄的,還沒有走出艙房,就聽見外麵就聽見了海浪聲,並且夾雜著女人的笑聲,仔細聽聽,原來是夢靈的聲音。原來她們並沒有睡覺,而是待在甲板上看夜景呢。

站在門口的甲板上,尚平遠遠的看見兩個黑影站在船邊,除了憑聲音判斷出一個是夢靈之外,另一個看不清楚,不知道是如蘭還是文怡,可是還有一個幹什麽去了呢?

尚平本打算走過去,可隨機就改變了主意,他悄悄地沿著窄窄的樓梯爬上了瞭望台,那兩個女孩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真美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大海的夜景,比想象中的還要美……”夢靈的感歎聲。

“美是美,但也挺可怕的,這麽大的海,咱們的這條船就好比是一片樹葉,而船上的人比螞蟻還要小,想想都感到孤獨……”居然是文怡的聲音。

“你是不是想讓他來陪你?”夢靈低聲道。

“我倒是真的想,這個時候有個男人陪在身邊心裏踏實……”文怡傷感的聲音。

夢靈吃吃輕笑道:“怎麽?他一次就把你的心收掉了?”

就見文怡打了夢靈一拳,嗔道:“人家跟你說真心話……此情此景,難道你不想有個男人來陪你?”

我是想有個男人來陪我,可不一定是他呀!”夢靈嬉笑道。

“我說的是此情此景……”文怡認真地說道。

就見夢靈悄悄地靠近文怡低聲問道:“他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表現怎麽樣?”

文怡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低聲道:“猛的恨……”

“多猛?”

就見文怡豎著兩隻手掌比劃著,忽然就撲哧一笑道:“你自己明天看吧,是不是等不及了……”

夢靈道:“其實我覺得他還是挺有魅力的……好像有錢的男人總是有魅力……”

文怡笑道:“那去找他呀!我也有種奇怪的感覺,要是在家裏還挺糾結的……可是在海上,在這種情況下就覺得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好像自己變成了原始人。”

夢靈幽幽道:“今晚輪不到我,你沒見如蘭早早就等著了嗎?……在這裏被男人拿去第一次倒也挺有紀念意義的,可能她一輩子也忘不掉。如蘭就是愛裝,剛才看見他從你房裏出來,她挺不高興的……何必呢,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彼此體諒一下就行了,難道她就高人一等?”

“行了,你就別說她了,畢竟人家是第一次,為了錢出賣第一次,心裏本來就不好受,換了你我還不是一樣?”文怡勸道。

“有點涼了,咱們回去吧,今晚肯定是等不到他了。”

尚平所在黑影裏聽完了文怡和夢靈的對話,心裏感慨萬千,心想,這三個女孩雖然是為錢而來,可多少還帶著點樸素的情感,尤其是文怡的話,充滿了對別人的同情心,這樣看來還真是自己不是東西,仗著手裏的錢為所欲為,絲毫都沒有顧及人家的感受,即使街頭的女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最起碼的尊嚴,更何況人家是大學生呢。

尚平長長地歎了口氣,點上一支煙,抬頭看看天空,隻見一輪明月已經升到了半空,那明亮皎潔的光芒是在城市裏的人無法想象的。

麵對著黑漆漆的大海,聽著陣陣海浪的細語,月光下的尚平不禁詩興大發,居然不由自主地吟誦道: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海上無月明……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老板……”

尚平正沉浸在大海引發的遐想之中的時候,身後傳來魏子的一聲輕喚。扭頭一看,魏子和浴缸站正站在自己身後幾米遠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裏多久了,會不會發現自己偷聽兩個女孩的談話。

“老板,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宵夜……”魏子走進幾步說道。

“我今晚節食……”尚平說道。

浴缸忙問道:“老板是不是暈船了?”

尚平心想,船倒是不暈,快被你們招來的三個女孩搞暈了,今晚老子不但節食還要戒色呢。不過,這海上夜晚的美景絲毫也不比女人的身體遜色,坐在這裏看看想想同樣也是身心的一大愉悅,最重要的是它不傷元氣。

尚平抬頭看看月亮,說道:“現在船還在向東行駛,我看差不多了,再過兩個小時,讓他們向南,目的地是浙江寧波。”

魏子和浴缸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老板跑到寧波去幹什麽,不過,跟了老板這麽久,他們知道,既然老板自己不說,那就不能問。

尚平轉過身來,看著黑漆漆的海麵沉默了一會兒,似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道:“但願我們這次能甩掉尾巴,從今以後,我們的行蹤要極其小心,再不能暴露。到了寧波以後,讓唐亮和李濤送那三個女孩回上海,就你們兩個跟著我就行了。”

說完,尚平點上一支煙,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聽見他似自言自語地問道:“你們說地圖現在在哪裏呢?”

地圖到達山上的第二天,潘浩就下山了,結果一直都沒有回來。山區連續三天的暴雨使地圖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機會。因為他知道,如此密集的暴雨,在山裏麵已經形成了山洪,上山的道路基本上被封鎖了,在這種雨天,警察一來的警犬也起不到什麽作用,所以,在這樣的天氣裏警察不可能展開搜山行動。

雖然外麵大雨瓢潑,可室內卻春意濃濃,自那天晚上小娥被地圖一夜恩愛之後,馬上就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反正大雨天也出不去,所以兩個人待在屋子裏的親親我我,居然度起了蜜月。

閑暇之餘,小娥用一把剃刀幫男人刮胡子理發,又把他的衣服全部換洗掉,把自己的男人收拾的既幹淨又精神,連她自己看了都會發出滿意的笑聲。

兩個人躲在哪個小儲藏間裏基本上連衣服都不穿,興致來了就抱到一起在地上的幹草上翻滾,那些幹草還有野花的香味。隻是,他們不分白天黑夜的**害苦了小娥的嫂子劉媛。

想哪劉媛也就三十七八歲,正是虎狼之年,雖然山裏人守舊,但並不代表沒有想法,隻是需要一定的刺激才能爆發出來。

所以,每天晚上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大呼小叫,讓獨守空房的劉媛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裏直罵這鬼天氣,把自己的男人困在了山下。

然而,好景不長,雨終於停了。這就意味著韓浩要回來了,意味著警察要來了,好日子結束了。

這是個雨後初晴的午後,地圖雙手枕在腦後寂寞地躺在一塊草地上,嘴裏咬著一根草,看著遠處正在蜂群裏忙碌的女人。他發現女人在經過自己的澆灌以後,神采奕奕,連腳步都變得輕盈了,一時心裏就有種幸福感,作為一個逃犯,能夠有這樣的生活,他感到無限的滿足。他巴不得韓浩永遠都不要回來,巴不得警察忙得把他忘記掉。

一陣陣山花的芬芳撲鼻而來。陽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四周的一片嚶嚶嗡嗡的聲音,蜜蜂們正忙著采蜜,高高的樹梢上有百靈鳥正婉轉的歌唱,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美好。

“大黃回來了……”忽然劉媛大聲喊叫道。同時遠處就傳來幾聲狗吠。

大黃回來了?那條狗?警察來了,雨剛停他們就開始搜山了。他們並沒有忘記自己,倒是自己在女人的溫柔鄉裏差點把他們忘記了。

地圖一個鯉魚打挺從草地上跳起身來,往山下一看,隻見一道黃色的影子快速地穿過樹林朝著山上飛奔而來。

“大哥,快收拾東西。”小娥邊喊邊跑過來。

“怎麽沒看見你表哥?”地圖的意思是韓浩也應該跟著狗一起上山,也許隻是虛驚一場呢。

小娥一把拉著男人的手臂就往小木屋裏跑,一邊急促地說道:“肯定出事了,不然大黃不會單獨上山……我們快走……”

我們?地圖一把抓住小娥的手臂,低沉地說道:“我不能帶你走……我不想連累你……”

小娥一下就甩開了男人的手,衝進儲物間就快速地收拾好了一個簡單的包袱背在身上,但後盯著男人說道:“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我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

地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山裏麵的風俗肯定是沿襲了母係社會的原始陋習。

就在這時,劉媛帶著那條大黃狗從外麵走了進來,隻見那條狗因為長途奔跑,喘得就像是快斷氣了。

“狗脖子上有張紙條……”劉媛說著就把一張皺皺巴巴的煙盒紙遞給了地圖,地圖急忙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搜山。進洞。

雖然隻有短短的四個字,看在地圖的眼裏簡直是觸目驚心,一切幻想都瞬間破滅,忽然就失去了鬥誌,站在那裏隻是想著:幹脆一槍結束了自己算了,人生苦多樂少,何必再增加新的痛苦呢?幹脆就帶著這幾天的美好回憶,痛痛快快地做個了結。

站在一邊的小娥見男人隻顧愣神,拽拽他的手臂,說道:“快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地圖看看小娥,無奈地說道:“小娥,,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早晚都會被他們抓住的……我認命了……”

地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聲脆響,地圖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個耳光,就聽小娥罵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連我一個女人都不放棄,你居然就放棄了,難道你的命就那麽賤嗎?”

地圖似乎被女人的一巴掌打醒了,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多少事情沒有搞明白,還欠著多少人情無法償還,怎麽能稀裏糊塗、毫不抗爭就死去呢。

想到這裏,他一把拉住小娥的手,對劉媛說道:“大嫂,我們走了,如果能活著,這輩子一定報答你,如果死了就下輩子吧……”說完拉著小娥一路向著深山老林逃去。

劉媛呆呆地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裏,一時竟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雖然和男人在一起隻有短短的兩三天,可是,卻有種難舍難分的感覺。

遠遠的山下麵,仿佛傳來了隱隱的喧鬧聲,劉媛看著從樹林中升起來的一團灰塵,喃喃說道:“要報答就這輩子,下輩子投胎誰知道是人還是畜生?”

由於剛剛下過雨,山路很不好走,稍微不小心就會跌倒。小娥畢竟是走熟悉了,走得又穩又快。而地圖雖然在部隊裏鍛煉過幾年,可也沒有走過這種有著疏鬆泥土的山路。剛剛才走了幾公裏路,他已經摔倒好幾次了,滿身都是泥土,看上去狼狽不堪。

“我好像聽見狗叫,他們說不定已經進山了……”小娥說道。

“小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地圖出來的急急忙忙,還沒有顧得上問女人。

小娥笑道:“去哪?找個沒人的地方,繼續過咱們的野人生活……”

尚平心想,要是真的有這麽個沒人地方,他情願伴著小娥過一輩子,那世上的繁華對他已經絲毫沒有吸引力了。

“小娥,對我來說現在已經沒什麽可怕的了,我就擔心你……萬一……”

小娥白了男人一眼,語氣堅定地說道:“隻要你還有一口氣,咱們就應該待在一起……別胡思亂想了,警察也不是神仙,咱們也不是膿包,難道連過野人的生活都沒信心?”

地圖現在對自己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人是越來越喜歡,越來越佩服,一想起她說的野人生活,心裏頓時充滿了憧憬。低聲道:“我真想趕快成為一個名符其實的野人。”

說完嫣然一笑,一轉身就走到了男人的前麵。地圖這才注意到女人身上的包好像相當有分量,知道裏麵肯定是帶著幹糧,於是緊走幾步,拉住女人說道:“把包給我……”

小娥看看男人說道:“我知道你有力氣,可這路你還沒走熟悉,還是我來背,我已經習慣了。”

這次地圖沒有聽小娥的話,二話不說就從她的身上一下奪過了包袱,背在自己身上,然後就埋頭朝前走去。

小娥看看男人,然後追上去拉著他的一條手臂,笑道:“我的蠻牛……再看來你還沒有摔夠……”

兩個多小時以後,劉媛站在一個製高點上,終於看見了樹林裏麵晃動著的身影,開始的時候隻看見一兩個,可過了一會兒就有十幾個人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同時,在她另一個方向上也隱約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

等那些人再走近一點,劉媛才看清楚,這些人並不是警察,而是穿著迷彩服的軍人。那些人顯然已經看見了山上的小木屋,有四五個人帶著一條警犬朝著這邊爬上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支長槍。

劉媛一轉身就進了屋子,鑽進儲物間,雖然她已經恢複了地圖和小娥住進來之前的樣子,可還是擔心有什麽東西遺留下來。

忽然她想到了那條警犬,連普通的狗都能聞出人的氣味,他們的那條狗肯定也能聞出來。

想到這裏,劉媛迅速跑到自己的臥室,拿來幾瓶蜂蜜,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後又在上麵蓋上一層新稻草。等她忙完剛鎖好儲物間的門,就聽見了外麵的腳步聲。

劉媛跑回自己的房間,坐在**,拿出針線裝作在那裏補衣服,就聽見外麵的門被推開了,然後就看見兩個黑洞洞的槍口慢慢伸進來,隨即就看見了高高端著槍的兩個軍人,他們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理會坐在**的女人,而是端著槍四處瞄了一陣,這才慢慢放下搶來。

接著就有一個當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盯著女人看了一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