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遭遇伏擊

趙誌剛是本市人,今年已經三十三歲,當年在部隊當的是炮兵。他和張銘相識還是在新兵集訓的時候,由於張銘是農村來的兵,性格內向,不愛交朋友。

而趙誌剛來自城市,為人豪爽,性格開朗,所以在新兵連的時候張銘和他關係最好。後來,張銘分到了武警部隊,由於為人沉穩又踏實能幹,所以轉業時已經當上了連長。

而趙誌剛心直口快,常得罪人,又沒有後台,除了因槍法好而得到一個射天狼的雅號外,一無所獲,所以就在副班上的位置上退了伍。

退伍後的趙誌剛找過許多工作,遺憾的是他沒有一技之長,每個工作都做不了幾天就得換地方。

無奈家裏雙親都是普通工人,下麵還有一個讀大學的弟弟和一個上中學的妹妹,一家人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退伍幾年了連個媳婦都沒有娶上。趙誌剛為此萬分苦惱,常常借酒消愁。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一次戰友聚會上,趙誌剛非常意外的碰見了張銘,而此時的張銘已經受雇於尚平,並正在替他物色人手。

說實話,張銘雖然覺得趙誌剛是個好人,但如果要拉他入夥幹大事,他心裏就有點猶豫,因為他知道趙誌剛這個人比較放縱,組織紀律性比較差。

可是,當他和趙誌剛喝過幾次酒以後,眼看著過去的戰友如此落魄,心中實在不忍,又沒有別的辦法幫他,於是狠狠心就把他介紹給了尚平。

可他怎麽也沒料到自己的擔心那麽快就應驗了。

當初死鬼金生被地圖和穿山甲兩人弄到郊區的“別墅”時,射天狼趙誌剛把金生口袋的所有物品都檢查了一遍,金生隨身帶的一張儲蓄卡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知道不久前這個家夥敲詐了老板十萬塊錢,難道就存在這張卡上?他悄悄地將儲蓄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天晚上,當他負責看守金生的時候,稍稍用了點手段,金生就把密碼告訴他了,並說自己隻取了五千塊錢,趙誌剛一陣興奮,當他得知卡上麵居然有九萬多塊錢時,貪婪之心終究站了上風。

後來在處理金生的後事上,趙誌剛也是最積極的一個,因為,金生死了,那筆錢才能名正言順地屬於自己。

趙誌剛也不是那種沒有頭腦的人,那張儲蓄卡雖然像磁石一般吸引著他,但他知道,眼下絕對不能去動那筆錢,何況自己現在身上背著命案,更不能輕舉妄動,再說,老板每月都給他們不菲的傭金,手頭比以前可寬裕多了。

趙誌剛到娛樂城上班以後,手裏有了一點錢,穿著打扮就不像以前那樣寒酸,經常坐著公司的車招搖過市,交際麵也廣了。

沒多久就認識了一個28歲開公交車的女人,交往了一段時間以後,彼此感覺還不錯,於是在某個趙誌剛值夜班的晚上,就在娛樂城的一個包廂裏他把那個女人幹了。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可就有那麽一次可能防範措施不到位,弄進去的東西在女人肚子裏起了化學反應。

當女人將這個消息告訴他時,趙誌剛還興奮了一小會兒,畢竟自己已經三十多歲了,別的同齡朋友兒子都滿地跑了,自己顯然是落伍了。

興奮的時間沒有維持多久,擺在麵前的問題很現實,要結婚就得有錢,女人已經說過了,如果結不了婚她就上人民醫院了。

內憂外困的趙誌剛自然就想起了那儲蓄卡,同時出現在他腦子裏的還有他每天上班路過的一個小儲蓄所的櫃員機,那裏的探頭不知道被什麽人擰掉了。

幾天以後的一個晚上,趙誌剛半夜兩點爬了起來,騎上那兩破自行車幽靈似地出發了……

當出鈔口嘩嘩地往外吐錢的時候,趙誌剛很是高興了一陣,他心裏盤算著,每天取五千,十天就是五萬,全部取完要近二十天左右,如果每兩天取一次……他媽的,誰這麽缺德規定每天隻能取五千。

重案組長陳國棟接到銀行方麵的通知時,立馬就帶人趕到了二宮路木材廠的一家儲蓄所,這是一家很小的儲蓄所,主要是為附近社區的住戶服務,但儲蓄所雖小,門口卻有一部自動櫃員機。

先期到達的支行保衛處的一位工作人員介紹說:“昨天晚上兩點二十分取走的錢,取了個滿額五千元,是監控後的第一次支取,早上我們的員工一發現就立即報告了。”

陳國棟可不想聽這些廢話,焦急地問道:“錄像資料呢,照到取款人了嗎?”

一時銀行的工作人員都沉默下來,陳國棟一看這架勢就覺得不對。這時那個瘦的像木乃伊似的儲蓄所主任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這裏的探頭……都壞了……壞了半個多月了……”

陳國棟再不想聽下去,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滿腔怒火。他轉向那個銀行的保衛人員大聲說道:“貴行在全市的櫃員機目前探頭出問題的有多少?我需要一份詳細的資料,隻要那些不能正常錄影的櫃員機地址。”考慮了一下又補充道:“包括和你們有業務關聯的櫃員機。越快越好。”

然後轉頭就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道:“不許維修,就讓它壞著。”

那個銀行保衛人員看著一群人走遠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罵道:“真牛呀……馬拉個比的……”

多少個夜晚,趙誌剛徘徊在一部部櫃員機前,先是遠遠地觀察一番,然後獵人一樣慢慢地靠近,遺憾的是櫃員機上麵猙獰的攝像頭就像一隻警察的眼睛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趙誌剛想,如果自己被照到那裏麵去,不論多久,隻要金生的案子發了,自己就難逃法網。

同時他又懷著僥幸的心理認為即使金生案發,警察也不見得就知道金生手裏有張儲蓄卡,畢竟金生是個窮光蛋,誰會想到他會擁有一筆巨款呢。

不行的話還是到木材廠那個櫃員機再取幾次,那個櫃員機的探頭一直沒有安裝,隻要再取上三萬塊錢把婚事對付過去,剩下的錢有機會慢慢取,反正也跑不掉。

這天正好輪到射天狼值班,本來他是約好女人晚上十二點以後到娛樂城來,沒想到十一點多鍾時外麵來了十幾個分局的警察,如狼似虎地衝進娛樂城歌舞廳,隻要是和男人在一個包廂唱歌的女子都帶到大廳集中起來,然後就把一張紙交給楊鈞,讓他在上麵簽了字,就把他和小姐們一起帶走了。

本來趙誌剛想出去和警察交涉的,可張銘攔住了他,因為張銘不允許他們和警察打照麵,趙誌剛心想,老板神通廣大,這種事花幾個錢也就擺平了,所以也就沒往心裏去。

快十二點的時候,張銘見客人都散盡了,就對趙誌剛說:“今晚你就別值班了,看來明天也不一定能開門,回家等我電話吧。”

趙誌剛就從娛樂城出來,給女人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娛樂城出事了,叫她不要過來了。女人在電話裏就又問起男人婚事的準備情況,趙誌剛心裏煩,對著手機吼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媽的!守著個小金庫要飯吃,真是笑話。老子就不信警察有三頭六臂,未卜先知。嘴裏罵罵咧咧地就騎上單車往家去。

趙誌剛到達木材廠那個儲蓄所已經是接近夜裏一點鍾了,此時在這座城市的繁華地帶還有一些乘涼的人以及一些夜遊神,可像木材廠這樣的僻靜所在,早已沒幾個行人了。

趙誌剛把自行車停在離櫃員機二十米遠的一個樓房的拐角處,探頭朝儲蓄所的方向觀察了幾分鍾。

路燈下,櫃員機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就像是個上了年紀的站街女,窗口散發出的微弱燈光似在向路人發出無奈的召喚。

一切如常,盡管如此趙誌剛一顆心還是跳動的厲害,真所謂做賊心虛呀!他心裏冷笑一聲,摸摸口袋的一把匕首,那是從部隊帶回來的紀念品,沒事就會拿出來把玩比劃幾下,到了娛樂城做保安(當然不是普通保安,不穿製服,平時也不大在公共場合露麵,號稱內保。)更是刀不離手。此時摸刀並非出於危險,而是在潛意識裏壯壯自己的膽。

深深吐出一口氣,趙誌剛大步向櫃員機走去,走到跟前的時候,那張儲蓄卡已經捏在了手裏。

塞卡進去;輸入密碼;輸入款數;趙誌剛一氣嗬成。隻是在等待出鈔口吐錢的那段時間,他覺得漫長的讓他心驚肉跳。

終於,陳舊的櫃員機發出一陣嘶啞的卡卡聲後便歡快地傾吐出一張張紙幣,當最後一張百元大鈔剛一露頭,趙誌剛已經一把將錢抓在手裏,迅速地塞進褲子口袋的同時,右腿已經向後斜斜地跨出了一步。

這是一個標準的格鬥動作,但射天狼隻完成了一半,就聽見左邊儲蓄所的柵欄門嘩啦一聲,那聲音在靜靜的夜晚聽上去是如此的刺耳,在射天狼聽來無異於一聲晴天霹靂。

儲蓄所值班的?狗男女半夜**結束?警察?埋伏……一連串的念頭瞬間在射天狼的腦際閃過,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箭一般向外竄出的動作,不管是什麽人,離開這裏是他唯一的念頭。

射天狼的動作很快,快得一般人難以想象,但是就在他距離放自行車的地方還有十來米的時候,他清晰地聽見了背後的腳步聲,接著就是一聲大喝:“站住!我們是警察……”

直到此時,射天狼才明白過來,事件的發展並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樣,而是正如自己擔驚受怕的那樣。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鬥誌,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隻是用耳朵的聽力來判斷追趕者離自己的距離,他聽見了身後的喘息聲。

現在的警察養尊處優,沒跑幾步就喘成了這樣,他們是追不上我的,這裏也沒法包抄,隻要我跑過那個拐角,那邊全是小巷子,他們人再多也不行……

就在射天狼要拐過那棟樓的拐角時,又是一聲大喝傳來“站住!再不站住就開槍了……”

射天狼覺得這次的聲音離自己太近了,他在拐彎時目光就稍稍向後掃了一眼,隻見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看不清臉,看不出年紀,餓虎一般向自己撲來。

草你媽的!開槍?老子先送你歸西!

射天狼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他身子靠牆,右手嗖地抽出了口袋的匕首,沒有任何猶豫,僅憑判斷就往前一個猛刺,隻聽一聲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而此時的射天狼已經竄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消失在夜色裏,老遠他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驚呼聲和噪雜聲……

一個小時以後,射天狼躲在火車站的一個僻靜處,渾身被汗水浸透,他顫抖著手通過電話向張銘斷斷續續地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