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縣長和鄧副縣長等人聽到李局長這番話,心裏更加高興了,連連給李局長敬酒,李局長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關鍵時刻還是把握得住的,覺得自己酒量差不多了,就說:“今天酒就到這兒吧,我一會兒還要和杜賀趕回去,還是少喝點吧。”秦仕明說:“那怎麽能行,既然來了,今天咱們就要盡興。”說著還要給李局長倒酒,卻被杜賀攔了下來,說道:“秦縣長,李局長不能再喝了,他最近身體不太好,就別給他倒了,實在不行我替他喝吧。”杜賀知道關鍵時候得保護領導,他隻有往前衝了。秦仕明說:“好啊,那我今天就放過老李,來咱倆喝一杯。”說完,給杜賀倒了滿滿一杯,兩個人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吃完了午飯,天色尚早。李局長提議要往回趕,秦縣長卻不讓走這麽早走,死活拽著非要娛樂一番不可。那李局長也是好玩之人,再加上跟秦縣長也不見外,兩個人早年在梨園縣一起共事過,所以打打麻將這檔子事情,他們並不忌諱。李局長說:“要玩也可以,咱不多玩,隻打兩個四圈啊。”秦縣長說:“好,兩個四圈就兩個四圈。”這次杜賀並沒有上場,而是由秦縣長、鄧副縣長、孫局長一起陪著李局長打。杜賀在旁邊伺候著李局長,負責給李局長收錢付錢。李局長這時已經明顯有了醉意,抓牌出牌手都不那麽順暢了。麻將打得更是極臭,本來能和的牌都打丟了張,但奇怪的是,其餘幾家就是不和牌。杜賀看得明白,這哪裏是什麽打麻將,分明是變相放水呢,大家都在故意讓李局長贏錢,結果一個四圈不到,李局長就贏了2萬多元。後來李局長明顯坐不住凳子了,哈欠連天,顯得十分困倦,這時秦縣長說話了:“要不老李啊,我給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好像已經很累了。”李局長也正在堅持不住的時候,就著這個台階說:“那今天就到這兒吧,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杜賀啊,你把贏的錢都給大家返回去,隻是娛樂而已。”杜賀就站起來,裝作要返錢的樣子,可是秦縣長他們幾個哪裏會要,杜賀假意謙讓了一下,就幫李局長收了起來,放進了他的皮包裏。
秦縣長知道今天陪得差不多了,也不強挽留,就說:“那您早點回市裏休息吧,我就不強留了,天黑了路也不好走。對了,我已經讓人給你們車上裝了一些土特產品,都是市麵上買不到的,帶回去嚐嚐鮮。”李局長也不客氣,說了句:“那後會有期啊!”然後挨個握手,逐一告別,孫局長又親自送他們出了江中縣。
車上,李局長由於勞累打起了瞌睡,杜賀坐在後麵,心想這次可謂不虛此行了,贏的錢再加上後備廂裏的禮品,少說也有兩三萬元。
回到江城市區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李誌民也許是喝了太多的酒,還在呼呼昏睡。杜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膀,叫道:“李局長,進市區了,我送您回家嗎?”
李誌民一個激靈醒來,啊的一聲,四下裏張望了一下,看到車子已經過了鬆江大橋,便說:“還是先回賓館吧,我簡單休息一下,順便處理一下工作上的問題。”杜賀一下子就明白了領導的意思,看來領導有些事情還需要解決一下,便叫司機直接將車開到了交通賓館。
到了賓館,杜賀隨同李局長一起進了套房,將裝錢的包給李局長放到茶幾上,然後知趣地說:“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我馬上讓服務員給您泡杯熱茶來。”沒想到李誌民卻叫住了他:“杜賀,你等一下。”杜賀聽話地停住了腳步。“坐吧!”李局長擺了一下手,示意杜賀坐下。杜賀聽話地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他預感到李誌民一定是有什麽話要跟他說。
果然,李誌民點著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問杜賀道:“這次去江中縣給你的感覺怎麽樣?”杜賀回答道:“挺好的啊。”杜賀不知道李誌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能這麽含糊地回答。“哦,那你覺得有沒有必要今後對江中縣適當地予以傾斜照顧?”李誌民似乎在征求杜賀的意見。杜賀愣了一下,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頭琢磨著李誌民的表情,他想從領導的眼睛裏看出他的真正意圖。其實這種事情,無論領導怎樣他都不會反對的,他也絕對不會跟領導唱反調。但是他從李誌民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實質性的內容來,隻得回答道:“其實從江中縣目前的交通事業發展來看,確實比較滯後,有必要舉全市之力給予大力支持,但是由於基礎太薄弱,恐怕投入少了也是杯水車薪啊,要想出成績,怕也不容易……”杜賀之所以這麽回答,主要是有兩層意思,就是投入有投入的道理,不投入有不投入的理由,怎麽都行。
李誌民點點頭,對杜賀的回答表示讚許,然後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們目前不能靠搞形象工程過日子了,我的年紀已大,在這個崗位上也幹不了多長時間了,我想真正為老百姓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所以,江中縣的交通建設必須加大力度……”杜賀聽了,看了茶幾上那裝著兩萬多元錢的皮包,連連點頭表示讚同:“是,是……您說的有道理,是該加大力度,我看應該向省裏申請專項資金,給予大力扶持。”
李誌民很高興杜賀能和他的看法保持一致,在談完江中縣的問題之後,他將話題一轉,直接指向了杜賀。“杜賀啊,你當處長幾年了?”杜賀恭恭敬敬地回答:“已經五年多了,還是您來交通局之後提的我。”“嗯。”李誌民點點頭,“說實話,我一直很賞識你,你也看得出來,整個交通局我能看上的人不多。”杜賀點點頭,確實,在交通局李誌民一直拿他當親信對待,有很多事情別人不知道的,但是杜賀都知道。
李誌民繼續說道:“我的年紀已大,在政治上不敢求會有太大的發展了,而你不一樣,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所以一定要好好幹,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向組織上推薦你的。”
杜賀聽了,心裏是萬分感激,都恨不得給李誌民跪下,磕兩個響頭。主要領導能說這樣的話,說明了對他真是賞識有加,杜賀心裏很清楚,李誌民看來真的是想要培養他作嫡係了。
“局長,您過獎了,我能有今天,還不是您一手提攜,今後還少不了您的幫助和教誨。您放心,無論我走到什麽位置,您對我的恩德我都不會忘記,我也當您是我的前輩、恩師、摯友,如果不嫌棄,杜賀倒願意鞍前馬後,一輩子效犬馬之勞。”杜賀這一番話說得是聲情並茂,真摯萬分,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感動。
李誌民聽了之後更是受用,笑嗬嗬地說:“我聽說今年年底咱們江城市要動幹部,老夏的年紀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副局長的職位肯定會出現空缺,我建議你如果上麵有關係,就走動走動,我這裏你放心,肯定會極力舉薦你的,我看你是這塊料。”
杜賀一聽,喜出望外,其實他等這句話等了好久,如果李局長不說,他也會找機會央求李局長幫忙的,沒想到如今這話從李局長的嘴裏親自說出來,效果就不一樣了,起碼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杜賀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彎了一下腰,激動地說:“那太謝謝您了李局長。”杜賀想要表達一下,卻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是說:“您休息吧,我讓服務員給您泡杯茶來,我就不打擾了。”
李誌民看著杜賀,微笑地點點頭。杜賀知趣地退了出去,剛出了門口,正好碰到了肖麗,肖麗招呼道:“李局長在呢?”杜賀點了點頭,然後問了肖麗一句:“那個服務員在不在?”肖麗說:“在呢,吃飯剛回來,那我叫她過來吧。”杜賀說:“嗯,李局長喝了不少酒,讓她給泡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送進去。”肖麗會意地點點頭,然後快步扭著身子走了。杜賀站在肖麗的身後,看著她緊翹的臀部,性感的身材,忽然覺得也有些口渴,便轉身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也想泡杯茶喝。到了辦公室之後,杜賀忽然發現飲水機沒有燒熱水,便把那飲水機的電源開關打開了。在等水燒開的過程中,杜賀忽然覺得很無聊,想了想便給肖麗打了電話:“你忙完沒呢?忙完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肖麗說:“嗯,忙完了,我這就過去。”不一會兒就響起了敲門聲。杜賀說:“進來吧。”肖麗便邁著婀娜的步子進來,然後規規矩矩地站在杜賀的辦公桌前。那時杜賀正低著頭找茶葉,當他拿著茶葉轉身看到肖麗的時候,說:“你倒是坐啊,站著幹什麽?”肖麗莞爾一笑,規規矩矩地坐下,當她發現杜賀要沏茶的時候,又趕緊站起來說:“我來幫您吧。”然後從杜賀手裏接過茶葉,她一看是鐵觀音,就說:“有龍井的,您要是喜歡喝龍井,我讓服務員給您拿去。”杜賀說:“不,我就喜歡喝鐵觀音。”肖麗說“哦?真是奇怪,李局長喜歡喝龍井,您卻喜歡喝鐵觀音。”杜賀笑著說:“是啊,個人的喜好不同,可能李局長更喜歡龍井的嫩綠清香,而我更喜歡鐵觀音的那種醇厚濃鬱。”其實杜賀還想說,對待女人大概也是如此,李局長更喜歡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而他則更喜歡二十七八歲的成熟少婦。
杜賀細細地看著肖麗一絲不苟衝茶的樣子,忽然覺得看肖麗衝茶的過程都很享受,隻見她熟練地拿過一個茶杯,先是用開水涮了涮,然後把滾開的水提高衝入茶杯裏,使茶葉轉動,再用杯蓋輕輕刮去漂浮的白泡沫,使其清新潔淨,泡了大約有一分鍾後,再把茶水倒入另外一個茶杯裏,這樣基本上就算衝好了,然後遞給了杜賀。
杜賀接過茶,品了一口說:“你坐吧。”然後問道:“你以前學過茶道吧?我看你衝泡鐵觀音很熟練的。”肖麗一邊坐下,一邊微笑著回答道:“嗯,以前學習酒店管理的時候,專門有這樣的培訓課。”杜賀那時就想,如果有肖麗這樣的女人侍候在身邊,應該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就問:“對了,你結婚了吧?我還一直沒關心過你的生活問題。”肖麗回答道:“還沒呢。”杜賀很意外,“哦,那男朋友是幹什麽的?”肖麗低頭想了一下,似乎觸到了傷心事,然後回答道:“剛分手不久,現在沒有男朋友。”杜賀更加意外,忍不住多看了肖麗一眼,肖麗有些不自在。杜賀說:“如果生活上有什麽需要我關照的,你不要客氣,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幫忙。”肖麗欠了欠身子說:“謝謝杜處長關心。”
杜賀知道沒有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就轉移話題道:“對了,那個服務員叫什麽?”肖麗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明白他在問什麽,就回答道:“您是問總統套房的那個服務員吧?哦,她叫小紅,大名叫王玉紅。”杜賀“嗯”了一聲,然後似乎在品咂這個名字的寓意。半天,杜賀又問了一句:“她進去了?”肖麗點點頭說:“是的,進去半天了,還沒出來。”
杜賀看著肖麗,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肖麗似乎知道杜賀在笑什麽,也跟著杜賀笑了一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各有所想,氣氛一時有點尷尬。杜賀說:“對了,你最近很辛苦,回頭去財務室支5000元錢,作為這個月的獎金,你放心,隻要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肖麗再次欠了欠身子,說了聲:“謝謝杜處長。”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種曖昧神情,似乎很感激杜賀。這時,杜賀雖然一個勁兒地喝茶,但還是覺得口渴,他很想幹點什麽,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這些年縱橫官場,雖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賭也賭了,但是女人他是很少碰的。他有自己的處世原則,一想起孫小婉,他就對誰都沒有興趣了,孫小婉對自己一片癡心,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過日子,雖然一晃結婚都將近二十年了,已經沒有了當初戀愛時的那份**,但杜賀還是不忍心背叛她,總覺得那樣做良心上會過意不去的。
所以杜賀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決定這就回家去,澆滅心頭的那股欲火。恰好那杯茶已經被他喝完,他就對肖麗說:“我該回去了,你幫我把門帶上吧。”肖麗也站了起來,柔媚地說道:“要不我再幫你衝一杯茶吧?”杜賀看了肖麗一眼,很明白她的意思,她正微張著紅潤的嘴唇,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杜賀不禁有些慌亂,趕緊回答道:“不必了,我已經喝好了。對了,李局長晚上還沒吃飯,回頭你跟小紅聯係一下,看他想吃什麽,讓廚房給他弄點吃的送過去。”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當經過總統套房的門口時,他還有意停了一下,往那門上望了望,然後大步離去。
晚上回到家裏,杜賀還是一個感覺,就是累。脫了鞋子、衣服、褲子,躺在沙發上,就不想再動一下。孫小婉走過來說:“怎麽了,看你沒精打采的樣子。”杜賀說:“沒怎麽,就是感覺有些累。”孫小婉歎了口氣說:“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家裏的事情一點都不管,你要知道,人活一輩子,不單是為了工作的,家裏的事情怎麽也都要照顧一下。”杜賀本來對這樣的牢騷話有些不耐煩,但一想到孫小婉說得也有道理,就睜眼看了孫小婉一下,耐著性子回答道:“家裏不是還有你嘛,還能用得著我操心啊!”
聽杜賀這麽一說,孫小婉不願意了,抱怨道:“再怎麽著,你也是這個家的男人,你不想當一個好丈夫倒也罷了,起碼要做一個好父親吧?”
杜賀說:“我什麽時候不想做一個好父親了?”
孫小婉說:“你還算一個好父親嗎,孩子的事情不聞不問,我跟你說啊,前兩天小飛的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說小飛最近表現很不好,不正經上課,學習成績也有所下降,照這樣下去,考重點大學是很危險的。”
一聽說兒子學習成績有所下降,杜賀急了,他最在意的就是孩子的學習成績,激靈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說:“我這就給小飛打電話,不正經學習怎麽能成,考不上重點,看我怎麽收拾他。”
孫小婉指了指牆上的掛鍾,意思是很晚了,明天再打吧。
杜賀卻沒有聽她的,直接把電話撥到了杜小飛的宿舍,電話響了三聲之後,一個男生接起了電話,問找誰。杜賀說找杜小飛,那男生回答說:“不在。”杜賀說:“那他去了哪裏?”男生問:“你是誰?”杜賀說:“我是他父親。”男生一聽說是杜小飛的爸爸,立即就客氣了起來,說:“叔你好,小飛他剛出去,估計去洗手間了,要不這樣吧,一會兒他回來我讓他給您回電話。”杜賀說:“那好吧,謝謝你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結果杜賀左等不見杜小飛回電話,右等也不見回電話,大約二十多分鍾過去了,杜賀再也忍不住了,正想要再給他打過去時,電話卻響了起來。杜賀接起電話時,果然是杜小飛的聲音,隻聽他在電話那邊氣喘籲籲地說:“你找我啊老爸?”
杜賀強壓住怒火說:“這麽晚你幹啥去了?”杜小飛說:“上廁所了啊!”杜賀說:“你上廁所還要這麽久?是不是撒謊呢!”杜小飛聽父親這麽一問,笑嘻嘻地在電話那邊回答道:“嘻嘻,上完廁所之後,又出去買了點吃的,我餓了。”
杜賀嚴厲地說:“這都幾點了,你晚上不在宿舍好好呆著,到處亂跑什麽。”杜小飛解釋道:“我沒亂跑,就是在校園裏活動呢。”杜賀說:“你別跟我狡辯,我跟你說啊,這幾天你們班主任可打電話了,說你上課不注意聽講,學習成績有所下降,我告訴你啊,如果這次高考考不上重點,看我怎麽收拾你。”
一提到學習,杜小飛的情緒立即就低落了下來,不耐煩地回答道:“我知道了老爸,好了,沒什麽事我掛了啊。”說完,也不等杜賀再說話,就把電話撂了。
杜賀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又氣又惱。杜賀放下電話,對孫小婉說:“都是你慣的,看看他什麽態度,一提到學習就掛我電話。”
孫小婉說:“又來了,動不動就說我慣的,我好歹還管一管,你卻連問都不問,想起時就打個電話,你敢說孩子能有今天,你沒責任嗎?”
聽孫小婉這麽一說,杜賀沒話了,低著頭考慮了半天,不無擔心地說:“你說咱們兒子會不會學壞啊,我有一種預感,總覺得這孩子在學校不是在正經學習。”孫小婉說:“學壞也怪你,打也舍不得打,罵也舍不得罵,你這當爹的都沒有我這當媽的管得嚴。”
杜賀說:“好孩子不是打罵出來的,你要多跟他講道理才行。”孫小婉說:“問題是你的兒子聽不進去道理啊,倒是整天對那些沒用的東西感興趣,每個月都不少花錢,一個月至少2000元,都不知道幹什麽了。”杜賀埋怨道:“那你少給他點錢不行啊?”孫小婉一聽杜賀這麽說,火又大了起來:“哎,你搞清楚好不好,是我給他的錢多,還是你給他的多,每次回來都纏著你要錢,還不是你心軟,怕兒子在學校吃不飽穿不暖的,每次他去你的皮包裏拿錢,你都不問他拿多少,反正兒子都是你慣壞的。”
杜賀實在不想聽孫小婉的嘮叨,打斷她的話道:“好了,好了,都怪我行了吧,總之功勞都是你的,過錯都是我的。反正我就這一個兒子,再怎麽著我也能把他安排了,總不會讓他上不了大學,找不到工作就是了。”
孫小婉也覺得再吵下去沒勁兒,歎了口氣道:“杜賀,真的,我不是開玩笑,請你認真考慮一下,不要整天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好歹也對咱們這個家多關心關心,我倒還罷了,主要是咱家小飛,咱就這一個兒子,人活一輩子,不能光為了工作賣命,至於你能不能當官發財這檔子事情,我不稀罕,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把咱家的日子過好就行。”
杜賀看孫小婉說得情深義重,也心有感觸地答道:“其實我並不是非得為了當官發財往上爬,但人總得有個正經事做吧,尤其男人,既要成家也要立業,你總不至於讓我這一輩子都庸庸碌碌,然後退休等死吧?”
孫小婉說:“但你的‘業’立得也太辛苦了,把自己都搭了進去,這樣做值得嗎?人這一輩子除了工作之外,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要做,可惜你都無暇兼顧,在你的眼裏隻有仕途和工作,我覺得你現在已經有些不太正常了,可你自己卻不覺得!”
杜賀說:“是嗎,我不正常嗎?我還真沒覺得。”
孫小婉說:“可不是,家庭在你的眼裏可有可無,一切都成了你的附屬品,你的眼裏隻有工作,為了你的官職和地位,你不惜一切地往上爬,在單位衣著光鮮,處處都要做到最好。下班之後卻把衣服一換,襪子一脫,動都不想動,話都懶得說,就一個字:累。你覺得這樣正常嗎?”
杜賀聽了孫小婉的話,半天沒有吭聲。孫小婉的話他還是能夠聽得進去的,如果真是那樣,他是該好好改改了。尤其當孫小婉說到杜賀不正常時,他在心裏認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確實在某些時候,自己為了處心積慮地往上爬,喪失了很多做人的樂趣,他也認為這種狀態其實是很不健康的,可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又似乎沒有別的辦法,身邊的很多人都是這個樣子,又不唯獨他杜賀一個。
孫小婉的話還是或多或少地觸動了杜賀的神經,他的態度立即溫和下來,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以後盡量對你和孩子多些關心,你說得對,人這一輩子不能光為了工作活著,工作隻是我們謀生的一種手段而已,是我太想不開了,總是充滿了野心和幻想。”
孫小婉對杜賀的態度很滿意,也靠了過來,偎在杜賀的肩膀上溫柔地說:“當初嫁你的時候,就沒圖你什麽,隻要吃得飽,穿得暖就行了,我就想著和你、還有孩子,過幸福平凡的小日子。”
杜賀望了望牆上的全家福照片,若有所思地說:“你就放心吧,我這麽辛苦的拚爭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和孩子。”杜賀特意瞅了瞅杜小飛的照片,說:“我就這一個兒子,讓我投資多少我都認可,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舒適的生活。”
孫小婉將頭靠在杜賀的肩頭上,說:“嗯,我也理解你,雖然有時候會發發牢騷,但你看我什麽時候扯過你後腿?還不是一直在默默地支持你的工作,我就知道隻要你工作有發展了,才有我們娘倆兒的好日子過。”杜賀點點頭,在孫小婉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你說得對,所以你要給我好好照顧好這個家和孩子,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我保證你們娘倆兒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下半輩子的生活都不愁。”
孫小婉聽了,幸福地點點頭。
時近年末,關於江城市要動幹部的傳言已經愈演愈烈了,說是為了更好地促進整個城市的經濟社會發展,江城市要大膽啟用一批年輕幹部,而那些年紀大的老同誌則要退到二線。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杜賀開始蠢蠢欲動,因為有了上次李局長對他的承諾,杜賀的心裏更加有底,眼見著交通局的副局長夏樹軍年紀已大,杜賀知道他肯定會在這次的幹部調整中退下去,就開始打起了副局長的主意。
杜賀知道李明博一定會了解內情,因為他是組織部市直幹部處的處長,什麽時候調整幹部他最清楚不過。所以沒事的時候,杜賀就常給李明博打電話,打探什麽時候會動幹部。李明博笑著說:“你著什麽急呢,我說過了,動幹部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杜賀央求道:“你不光要告訴我,還要幫我運作一下才行啊,你也知道的,我是交通局的後備幹部之一,這次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機會。”李明博聽杜賀這麽說,也不繞彎子,實話實說道:“老同學,不是我不幫你忙,你也知道這提拔幹部的事情我們市直幹部處說的也不算,我們隻是負責做些具體工作而已,最終提拔誰還得由市裏主要領導敲定才行。”
杜賀說:“我知道你說的不算,但是起碼能有個建議權吧,別忘了在常委組織部長麵前多給我說幾句好話。”
李明博在電話那邊樂了,說道:“嗬,真沒看出來啊老同學,你對我們組織部門的工作研究得還真是透徹,看來你這次是鐵定了心想要當這個副局長了。你就放心吧,既然咱們是好哥們兒,該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忙的。”李明博在電話裏停頓了一下,“不過我也提醒你,有一件事必須引起你的注意,我已經查過了,你在單位雖然是後備幹部,但並非是近期使用的後備幹部,你們局交通建設處的於洪處長排在你的前麵,按照我們以往提拔幹部的原則,同等條件下,近期培養的幹部優先提拔。所以,你的勝算把握並不大。”
杜賀一聽著了急,趕緊問李明博道:“那該怎麽辦啊,快幫我想想辦法。”
李明博沉吟了一下,說:“辦法隻有一個,你要想勝出,在民主推薦環節一定要比他的票數多,這樣才有可能被列為考察對象。不過,民主推薦一般是采取不記名投票的方式,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廣大機關幹部手中,這就要看你平時的人緣還有工作能力水平了。”
杜賀說:“嗯,這一點我倒不擔心,我是什麽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單位我一直寬厚待人,從來不跟同誌們斤斤計較,但凡是有人來報銷簽字,我一般都不為難,該通融就通融,工作上我沒有問題,處關係更是沒的說,不敢說我在交通局是佼佼者,但我杜賀喊一嗓子,大家還都是給麵子的。”
李明博說:“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也提醒你,於洪也一定會做工作的,這件事情你大意不得,提拔一個幹部會有很多綜合因素,有些工作恐怕也得你自己去做,包括市裏領導和單位主要領導對你的認可,我說的意思你也明白,別的我就不多說了。”
杜賀說:“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明博,這次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很感激你。”
李明博見杜賀跟他還客氣起來了,就在電話裏罵了他一句:“奶奶的,跟我還客氣起來了,懶得理你,我這裏還有事,忙了,再見。”說完就撂了電話。
杜賀和李明博通完這個電話之後,心裏既寬慰又有些忐忑。寬慰的是有李明博這麽好的哥們兒在支持自己,心裏多少都有些踏實。忐忑的是,目前還不知道於洪做了哪些工作,他具備什麽樣的競爭實力,似乎不到最後一刻,這個謎底都不會被揭開。杜賀心裏也明白,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要想辦法將交通建設處的於洪處長競爭下去,隻要能把他PK掉,那麽他在交通局基本上就沒有對手了。
而PK掉於洪除了在民主推薦環節得到高票外,還有就是要提前做好各方麵的工作,尤其是跟李局長搞好關係,他的態度很關鍵,市委主要領導在任用幹部的時候,一定會征求他的意見,他能幫忙說句好話往往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按說,就目前來看,李局長已經將他視為自己人,包括打牌的時候帶著他,一些賬目需要他處理,甚至就連個人隱私也不那麽避諱他,但是杜賀心裏也清楚,牌桌歸牌桌,酒桌歸酒桌,隱私歸隱私,要想真的被提拔,還需要更進一步地溝通感情才行。
還好,不久之後機會終於來了。
大約12月份,省交通廳為了犒勞各地市交通局長一年來的辛勞,特意組織了一次香港澳門5日遊,當然名義上是外出考察工作,實質上就是出去吃喝玩樂,李誌民點名要杜賀陪他一起去。原因很簡單,一來是因為杜賀腿腳勤快,有什麽事情都能很好地照顧他,二來杜賀是財務處長,這樣出門用錢的時候會很方便。類似外出考察的事情每年都會有,他也多次陪領導出遊過,杜賀對此是見怪不怪,也深諳其間的門道,自己隻不過是一個陪客而已,重要的是要讓領導吃好、喝好、玩好。李局長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如今即將退休離任,這幾年偶爾會放鬆一下自己,杜賀對此也能理解。所以很多時候杜賀對李誌民都很尊重,畢竟是自己的前輩,無論是工作閱曆和能力水平都有很多地方值得他借鑒,像李誌民這樣的老同誌,能幹到交通局長的位置,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杜賀知道這次出去免不了要有些必要的花費,所以帶去了不少現金和銀行卡。在遊覽了一些香港的景點之後,最後一站來到了澳門,杜賀和李局長都不是第一次來澳門,澳門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但賭場是一定要去的。杜賀他們去的這個賭場以其誇張的外形和變幻的光影吸引著每個遊客的眼球,大堂裏陳設著世界著名藝術家和雕刻家的作品,彰顯著這裏的品位與財富。場內人頭攢動,各色人物川流不息,賭場內還有免費的食品和飲料,各類風情的表演,讓你在賭博興奮之餘調節心情。富麗堂皇的裝飾,溫文爾雅的服務生,迷醉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賭場周邊遍布當鋪、銀行、錢幣兌換亭等不一而足,金錢在這裏變了味道,變得一文不值,什麽都可以舍棄。賭場裏的賭戲五花八門,什麽百家樂、輪盤、21點、番灘、大小等,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
按照李局長的意思,隻是隨便玩幾把就好,千萬不能玩得太大。但杜賀心裏很明白,既然陪領導來了,好歹也要讓領導玩得盡興。於是他一次性就換了10萬元的籌碼,遞給了李局長。李局長有些猶豫,說:“用不了這麽多吧,隻要三五萬元的試試手氣就行了。”杜賀卻說:“出來的機會又不多,少了不過癮。”李局長想想也是,有了杜賀的鼓勵之後,就開始自信起來。結果卻出師不利,10萬元很快就輸光了。李局長有些敗興,張羅著要走,沒想到杜賀又兌換了10萬元籌碼走過來,說:“不能就這樣走了啊,好歹還要翻翻本。”李局長有些遲疑,如果再輸掉這10萬元,那就是20萬元了,也不算小數目。杜賀似乎洞悉了李誌民的心理,就給他打氣說:“放心吧李局長,你盡管玩,輸了也沒關係,這點錢我還是能處理的。”有了杜賀的加油打氣,李局長再次返回賭桌上,誰知依然手氣不順,眼看著又輸了5萬元,李局長的額頭開始冒汗,盡管20萬元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天文數字,但要是真的輸在賭桌上怪沒麵子的,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杜賀站在李局長的旁邊,給他打氣道:“再押一次,瞅準了,沒準這次能行。”李局長咬咬牙,將那5萬元全押了上去,這次果然贏了。李局長心頭鬆了一口氣。杜賀在旁邊說道:“不如乘勝追擊,我看都能翻本!”李局長說:“那就押5萬元,免得輸了就全沒了。”杜賀卻說:“要押就全押,賭博嘛,賭的就是個刺激。”李局長歪頭瞅了杜賀一眼,心想他可真夠膽大的了,這麽敢下手,但還是聽了杜賀的話,一狠心將那10萬元籌碼全都押了上去,沒想到真的又贏了,心頭禁不住一陣狂喜。
李局長暗自慶幸,跟杜賀說道:“既然咱們已經回本了,就收手吧。”杜賀說:“好歹贏點再走啊,沒輸沒贏算什麽啊?”李局長說:“算了吧,沒輸就不錯了,我看這東西懸,容易套進去。”杜賀卻說:“輸了又能怎樣,權當是出來散心了,況且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玩吧。”李局長一想也是,好歹來澳門一次,總不至於一無所獲地回去,猶豫再三又押了一把,不過這次他沒有全押,隻是押了一半10萬元而已。杜賀在旁邊看著不過癮,就說你應該把這20萬都押上去,這次李誌民沒有聽他的,心想好歹要給自己留個後手才行,像杜賀這樣不計後果地押,很容易造成血本無歸。杜賀在旁邊卻想,看來李局長天生就不是賭博的料,賭博這東西區別於做生意,靠穩紮穩打永遠也贏不了大錢,隻有膽大心細,關鍵時候瞅準了,下幾把大注就決定輸贏了。杜賀在旁邊看著李局長賭,那真是有勁兒使不上,隻能是幹著急。幸運地是這次李誌民又贏了,他有些後悔沒聽杜賀的話,不如將那20萬全押上了。杜賀站在旁邊,微微一笑,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心裏合計著,別的不敢說,就賭博這件事,李誌民跟他比可差遠了。
李誌民贏了這10萬元之後,感受到了一擲萬金豪賭的刺激,那種大悲大喜的感覺對心髒都是個考驗,好在沒有輸錢,還贏了10萬元,他知足了,死活都不想再玩了,招呼杜賀趕緊走。杜賀看李誌民執意要走,也就沒再堅持,幫著將那籌碼兌換成現金,然後裝在皮包裏遞給了李誌民。李誌民要分一半給杜賀,杜賀沒有要那麽多,隻是拿了1萬元,說是沾沾喜氣,剩下的又塞給了李局長。
回來的路上,李局長心情極好,跟杜賀聊天道:“我說為什麽世上有那麽多人沉迷於賭博呢,原來真是刺激啊,要是真有運氣,我看發財也是一瞬間的事情。”杜賀笑道:“嗯,澳門這塊方寸之地,有多少人在這裏一夜暴富,躋身於上流社會之中,那裏簡直就是投機者的天堂。”杜賀咂嘎巴著嘴,那一夜暴富的情景在他腦海中浮現。
李局長歎了一口氣,想起剛剛差點輸錢的一幕,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又有多少富人來到這裏後變得一貧如洗,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所以賭博這東西啊,我認為玩玩可以,千萬不能成癮成癖,否則搞不好可能連身家性命都要搭上。”
李誌民無意中說了一句經典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可惜的是,杜賀那時還沒有對這話有太深刻的認識,也許他天生骨子裏就有一種冒險精神,在他看來適當地賭幾把試試運氣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如果感覺要陷進去的話就趕緊撤出,無論什麽都是由人來控製的,靠的就是智慧,而他天生就腦瓜子好使,加之又不經常玩,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大閃失。
經過這次的香港澳門之行,杜賀的心裏更加有數了,現在他和李誌民之間就好像是揉在一起的一團麵,已經很難分清彼此。這次港澳之行李誌民不但在賭場贏了十萬元,而且杜賀也給他買了很多東西,包括勞力士手表,鱷魚皮腰帶等物品,少說也有近10萬元,當然花的都是公款。杜賀從李誌民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得出,他對杜賀的表現10分滿意,一路上談笑風生,心情十分愉悅。
從澳門回來之後,杜賀突然接到了李明博打來的電話:“我說老同學,你這次去港澳玩得還算開心吧,我可要告訴你啊,最近市裏真的要調整幹部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啊,你有什麽狼子野心就趕緊趁早作打算。”
杜賀笑著說:“嗬嗬,我能有什麽狼子野心啊,隻是順其自然而已,況且這次也該提拔了,輪也輪到我了嘛。”
李明博說:“那好,既然你這麽勞苦功高,就等著被提拔吧,我看也不要做什麽工作了。”
杜賀見被李明博識破了自己的伎倆,立即笑嘻嘻地說:“別介啊,我還需要你老兄給我指點迷津呢,快說吧,我該怎麽做?”
李明博說:“我能有啥建議,關鍵要靠你自己,還是那句話,民主推薦環節很重要,我已經幫你打聽過了,這次你們夏局長退休離職,新局長就從你們單位民主推薦產生。你首先要保證你的推薦票過半數,並且一定要比於洪處長高,否則你就沒戲了。”
杜賀“嗯”地答應了一聲,問道:“對了,怎樣才能保證比他的票數高呢,你有什麽秘訣沒有?”
李明博猶豫了:“這個嘛……”
杜賀從李明博的話裏聽出了一些端倪,催促道:“有什麽好辦法快說,你在組織部門呆的時間長,肯定比我有經驗。”
李明博想了想,還是將一些方法教給了他:“嗯,常規的做法就是拉票,比如跟你關係比較好的同事提前打聲招呼,可能會起一些作用。”
杜賀問道:“難道還有非常規的做法?”
李明博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跟李誌民局長的關係怎樣?”
杜賀說:“不錯啊,挺好的。”
李明博又問:“好到什麽程度?這次競選,他會支持誰?”
杜賀自信地笑了,回答道:“他當然會支持我,於洪這個人的最大缺點就是度量小,不擅長搞關係,在錢財方麵也比較吝嗇,想自己的總是多些,付出給別人的總是少些,我們李局長不太賞識他。”
李明博說:“這就好辦了,如果李局長表明了要支持你,你可以跟李局長通通氣,由他出麵對參加民主推薦人員的範圍做個詳細規定,可以具體到每一個人,也就是說在你的業務主管範圍內多些人參加測評,而於洪的業務範圍內少一些人參加,這樣結果可能就很不一樣了,而我們組織部門一般隻規定什麽級別和層次的人參加推薦,卻很少去具體到某個人的,一般隻要人數夠了就行。”
杜賀一聽,禁不住眼前一亮,果然是搞組織工作的,李明博真是有實際操作經驗。他在電話裏激動地說:“老同學,我真應該好好感謝你,你的這一番話確實給了我不少啟示,要不我還真是無從下手。”
李明博說:“奶奶的,又跟我客氣上了,我說過多少次了,感謝什麽,又不是外人,我能幫你的也隻能這麽多了,我也希望你能被順利地提拔為副局長,你有出息了我也高興,是不是?”
杜賀說:“好好好,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一定請你喝喜酒,好好地犒勞一下你。”
李明博哈哈地笑了起來,“喝酒沒有問題,我最喜歡喝酒了。”突然李明博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對了,你要是認識市委主要領導,不妨提前打個招呼,有主要領導的支持,上常委會討論通過的時候會更順利些。”
杜賀回答道:“嗯,我明白。”
撂下電話之後,杜賀在心裏琢磨,市委領導和哪一個比較熟悉呢?思來想去,看來還是有必要去找一下江城市市委副書記許雲山,早年父親在世的時候和這個許書記來往比較密切,那時候父親任江城市書法家協會的會長,而許雲山恰好在市委宣傳部任部長,他們有著多年的交情,想必一定會給他這個薄麵。
晚上,杜賀備了一份厚禮,然後找到了許雲山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喂?是許書記嗎,我是杜世超的兒子杜賀,我爸去世的時候您來過我們家,您一定有印象吧?”電話那邊許雲山錯愕了一下,立即說道:“記得,記得,你找我有事啊?”杜賀說:“是的,我怕在電話裏說不清楚,想跟您麵談,不知您是否方便。”對方在電話裏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然後告訴了杜賀他家的具體位置。杜賀立即驅車前往。
來到了許雲山的家門前。杜賀平靜了一下情緒,雖然說許雲山跟父親的關係非同一般,但畢竟父一輩,子一輩,如今父親已經去世,許雲山能否幫這個忙還真是不得而知。但眼下,也隻有許書記這一個可以巴結得上的市委領導了。杜賀豁出去了,他想假使許雲山不肯幫他這個忙,也不至於會起什麽反作用,反正試一下總沒什麽壞處。這樣想著,杜賀一狠心還是敲開了許雲山的家門。開門的正是許雲山本人,見到杜賀之後,熱情地握手說:“快進來吧,我以前經常去你家,見過你幾次,對你很有印象的。”杜賀點頭哈腰地問候道:“許叔最近還好吧,一直沒來看你,真是十分抱歉。”進到客廳裏,許雲山招呼杜賀坐下,並親自給杜賀倒了一杯茶,很有感慨地說:“你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們哥倆的關係最好,別看你父親大我很多,但是一點都沒有架子,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們也經常在一起切磋書法技藝。”說到這裏,許雲山還指了指牆上的一幅字,正是杜賀父親的手跡,寫的是毛澤東那首著名的《 沁園春·雪 》。“可惜了,老哥才華橫溢,這麽早就走了。”說著,許書記竟淚花盈盈,不住地搖頭歎息。杜賀也喉嚨發堵,忍不住哽咽起來,他想起了父親的那些好處,要是沒有父親的諄諄教誨,也沒有他杜賀的今天,心中越發對父親懷念起來。正好許雲山談到書法,杜賀就把帶來的一幅字畫遞了過去,嘴上說道:“這是父親生前比較喜歡的一幅字,是啟功的真跡,我不大懂得欣賞,送給您吧。”
許雲山一聽說是啟功的真跡,立即來了興趣,趕緊打開來看,果然見那字體端正清秀、線條流暢,確實是啟功的真跡無疑。雖然許雲山喜歡得不得了,但是一想到這麽珍貴的東西收下似乎有些不妥,就推辭道:“如今啟功先生的字畫已經很值錢了,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我不合適,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杜賀早就料到許雲山會這麽說,立即回答道:“許叔見外了,對於書法藝術我是門外漢,這東西我留著簡直就是糟蹋了,況且父親在世的時候也經常跟你互相交換作品的,我這又算不得什麽,您就留著吧,權當是替我保管了。”
杜賀的這一番話很讓許雲山受用,確實在杜世超活著的時候,兩個人經常互贈作品,有什麽好東西也互相交流。加之許雲山確實很喜歡這幅字,猶豫了一下也就笑納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杜賀父親的生前趣事,氣氛漸漸地融洽了起來,或許是許雲山真的和杜賀父親關係不錯,一點都沒拿杜賀當外人,言談舉止讓杜賀感覺很是親切。
聊了半天之後,許雲山忽然意識到杜賀不會平白無故地來看他,一定是有什麽事情求他幫忙,就問道:“你今天來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吧,如果有事盡管跟我直說,你也知道我跟你父親的關係,能辦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杜賀見許書記已經率先把話說了出來,也就不再客氣,直接把這次提拔幹部的事情跟許雲山說了一遍。許雲山聽了之後,沉吟半晌,然後說道:“這次提拔幹部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市委已經開會決定了,你們交通局主要采取民主推薦的方式選出一位副局長,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在民主推薦環節我幫不了你,但是如果你過了推薦關,我可以在適當的時候幫你說句話。”看得出許雲山也是一個比較謹慎的領導,雖然他收下了杜賀的禮物,但是也不想在提拔幹部的時候做出太違背原則的事情來。
即便這樣,杜賀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要的就是許雲山這句話。杜賀高興地說:“那太謝謝您了許叔,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想讓您太為難,隻要適當的時候關照一下即可。”許雲山點點頭說:“你不要跟我這麽客氣,我這麽做主要是看在跟你父親多年的交情上,另外剛才跟你聊天的時候也感覺到了,你的各方麵條件也確實都不錯。”
杜賀得到許雲山的肯定心裏很高興,他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再打擾下去,便起身告辭道:“許叔,時間很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了,以後咱們多聯係。”許雲山站起身來,熱情地相送道:“嗯,沒事的時候你要經常來家裏串門啊,別因為你父親不在了,咱們就疏於走動,這種親友關係還是要延續下去的嘛。”杜賀對此求之不得,趕緊答應道:“一定,一定,以後我一定會常來看您的。”
其實關於這次幹部提拔,李明博給杜賀打完那個電話之後,心裏一直很不舒服。他不大確定自己的這種行為是不是違背了組織原則,李明博一直都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在組織部門工作了這麽多年,他一向以組工幹部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不跑風漏氣,不利用職權為他人謀取私利。但是杜賀的這件事情確實有些不同,杜賀跟他是多年的老同學,如果不適當地為其提供點“內幕消息”,自己的良心也有些過意不去。李明博認為,人活一世無論怎樣堅持自己的行為操守,也是總要講點感情的嘛。況且李明博事後認認真真地反思了一下,他認為跟杜賀透露的也並非什麽絕密消息,那動幹部的事情早就在全市傳開了。至於推薦過程中的技巧也不是什麽秘密,早就被一些地方和部門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反複應用了,他隻不過是給杜賀提了一個醒。這樣想著,他的心裏舒坦了不少。他想,至於杜賀這次能不能如願選,那就全憑他自己的造化了。提拔幹部的事情有很多不可預見的因素,往往感覺很有把握的,卻最終落選;有些感覺沒有希望的,卻最終被提拔,這些年類似的事情他也見了不少。
通過這次競選,李明博也深切地感覺到,其實他和杜賀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杜賀對官職的欲望追求太強烈了,而他自己則不同,他一直相信“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李明博出身於農村,打小從苦日子過來的,所以生活儉樸,為人低調,並不善於搞一些旁門左道,隻想踏踏實實地幹工作。可以說,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完全是靠他一步一個腳印地熬過來的,所付出的汗水和辛苦,也並非三言兩語所能描述。杜賀則不同,他出身於城市家庭,生活一直都比較富裕,頭腦靈活,善於投機取巧,所以在很多時候都比李明博更遊刃有餘。李明博和杜賀就像兩條平行線,雖然一直那麽友好地對望著,保持著深厚的友誼,卻永遠都不會有相交的那一天,因為兩個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現在,關於交通局副局長的競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私下裏已經是波濤洶湧、山雨欲來。交通建設處的於洪處長今年已經四十七歲,在處長的位置上也已經幹了十年,無論是資曆還是閱曆都在杜賀之上。正因為如此,他並沒有把杜賀放在眼裏,在他看來,這次的副局長位子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他的。交通局的交通建設處也是一個關鍵部門,主要負責國家投資、國家與地方聯合投資以及利用外資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布局規劃及審查,同時也負責組織重點建設項目質量監督和竣工驗收工作,手中握有一定的實權。正因為如此,這麽多年都是別人求他辦事,看他臉色行事,養成了他傲慢的個性,見誰都愛理不理的,包括對單位的同事們也是如此。所以,他在單位的人緣並不好,倒不像杜賀那樣見到誰都那麽客氣。
在民主推薦程序開始之前,於洪也得到了消息,有人勸他趕緊拉拉票,但是他自信地認為,隻要是自己上麵有人,再加上這麽多年在交通局的資曆,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所以他對民主推薦這一關鍵環節並沒有予以充分重視。其實在這之前,於洪也暗地裏做了一些工作,跟市裏某些領導打過招呼,他認為提拔幹部這件事,組織上隻是走走形式而已,隻要上麵有人,這個副局長就一定是他的了。
選拔工作進入了計時,一切都劍拔弩張,組織部門關於民主推薦的通知也正式下來了。
杜賀在私下裏積極運作著,包括給自認為關係不錯的同事打電話,讓大家在民主推薦的環節投他一票,然後他又找到了李局長,談了對這次選拔工作的看法,希望李局長能適當地幫幫忙。李誌民聽了杜賀的話,批評道:“這事還用你說啊,我不幫你幫誰?對了,你來的正好,組織部門後天就會來咱們單位進行民主推薦,要求機關各處室全體工作人員,各基層單位、直屬單位主要領導參加推薦,我下午就讓辦公室的人員去通知全體機關工作人員和各基層單位主要領導準時參會。”說到這裏,李誌民抬起頭,很認真地問杜賀道:“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做麵,我沒想到的,盡管開口,怕是現在不說,以後再說都沒有機會了。”
杜賀聽李局長這麽一說,趕緊插話道:“李局長,我有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李誌民抬起頭:“我說過了,你跟我不要客氣,說吧!”杜賀得到了李誌民的首肯,想了想說:“民主推薦的時候,能不能盡量多讓機關的人參與,少讓基層的中層幹部上來,你也知道基層很多單位跟於洪都有業務關係,他們受製於他,不敢不投他的票,這樣可能對我很不公平。”
李誌民一拍腦門,說:“你說的是啊,我怎麽沒想到,我這就打電話告訴辦公室,通知那些路途遠的,不方便來的基層單位領導,就不用參會了,但是全體機關辦公室人員包括司機和打字員一個都不能少。你放心,我還會跟有關同誌定定調子,盡量讓大家都投你一票。”
杜賀聽李局長這麽一說,給他跪下的心都有,感激地點點頭,心想這次李局長可是幫忙幫到家了。
民主推薦會開始了。
這天下午,交通局200多人參加了會議,機關會議室裏坐滿了人。副局長夏樹軍此前已經辦理了離職手續,由局長李誌民親自主持會議。李誌民坐在主席台前,從前往後瞅了瞅,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我們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進行民主推薦,推薦一名副局長人選,大家都知道,我們的副局長夏樹軍同誌已經因為年齡原因離職,新的副局長人選將從符合任職資格的人員中產生。在民主推薦之前,我先介紹一下參加我們這次推薦會的市委組織部的兩位領導,他們分別是……”
杜賀和於洪分別在台下第一排的顯著位置坐著,兩個人表麵上看似很平靜,其實卻各自心懷鬼胎。杜賀對於這次的民主推薦會雖然提前做了很多工作,但心中卻依然忐忑,畢竟於洪還是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他不知道於洪對這次競選有幾成把握,至於結果怎樣,將會很快在民主推薦會結束後見分曉。
而於洪則坐在那裏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在他看來,杜賀這個競爭對手簡直不堪一擊,他想到了跟市裏個別領導已經溝通過關係;也想到了多年來在交通局下到科員、上到局長都要高看他一眼;他想就憑自己的資曆,就是不做任何工作,這個副局長也非他莫屬。他回頭看了看,發現很多單位的同事也在看他,那一張張臉上麵無表情,不知道這一張張臉的背後都在想些什麽。於洪仔細查看了一番,他發現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跟他關係不錯的一些基層單位的領導今天都沒有來,於洪略微感到有一些蹊蹺,卻也並沒有多想什麽。
市委組織部的同誌公布了推薦條件,包括年齡在五十周歲以下,大學本科以上學曆,在處級崗位工作三年以上,是市屬後備幹部等。杜賀在心裏合計著,整個交通局符合推薦條件的也就是他和於洪,因為市屬後備幹部就他們兩個人。
組織部的同誌對這次推薦很重視,要求必須拉單桌進行,氣氛一時變得緊張嚴肅起來。重新排定座位之後,工作人員開始下發民主推薦票,大家都鴉雀無聲,隻聽見刷刷地用筆填票的寫字聲。杜賀當然會選自己一票,他快速地填完推薦票之後,回頭張望了一下,這次推薦他可謂準備充分,推薦之前他已經跟大部分人都打了招呼,該做的工作都已經做好。而且平日裏他對單位的同事也都不薄,但凡誰遇到困難有求於他,他該幫忙的都幫忙,因此他在同事們心中的威信還不錯,估計大家礙於情麵也會投他一票。想到這裏,杜賀放下了筆,將那推薦票規規矩矩地倒扣在桌子上,他看了於洪一眼,恰好於洪也在看他,兩個人目光對視的瞬間,各自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態,那表情也是難以捉摸的。
推薦終於結束了,組織部門的同誌收好推薦票後,匆匆離去。
民主推薦結果要第二天才能公布出來。當天晚上,杜賀回到家裏就什麽也幹不了,一個人不住地在客廳踱著步子。孫小婉看他這副樣子,就安慰道:“你也不至於急成這副樣子,明天不就知道推薦結果了,再怎麽著也不差這一晚上,趕緊上床睡覺吧,要實在睡不著,看會兒電視也行。”
杜賀說:“我現在哪能還看得進去電視,我估計推薦結果早就出來了,我琢磨著肯定是結果不好,要不明博早就打電話告訴我了。”
思來想去,杜賀說道:“不行,我得主動給明博打個電話,問問結果。”說完,便操起電話,給李明博撥了過去。
誰知道電話響了數聲之後,李明博就是不接。杜賀就不停地打,後來李明博就幹脆關機了。
那一刻,杜賀的心仿佛跌入了穀底,他想,這副局長的職位看來多半不是他的了,要不李明博不會躲著不接他的電話,一定是不好意思親自將這個結果告訴他。
這樣想著,杜賀隻覺得四肢酸軟,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手按著頭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妻子孫小婉見杜賀這副模樣,就安慰道:“看你一副禁不住大事的樣子,急什麽啊,這不是還沒公布結果嗎,依我看啊,能提拔上更好,提拔不上也沒什麽關係,當官又有什麽意思,操心費力的,當上了領導之後,應酬一多,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
杜賀正在心煩的當口,忍不住喝斥孫小婉一句:“你懂什麽,那副局長不僅僅是一個官銜,也是事業成功的一個標誌,多少人朝思暮想都搶著要幹呢,人活一輩子,好歹要印證一下自己的價值吧。”
孫小婉反駁道:“價值也不體現在當官上,反正我不支持你競選這個副局長,我隻要你安安穩穩地和我過日子,隻要咱們的日子穩穩當當、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兩個人正吵著,杜賀的手機響了起來,杜賀一看,正是李明博打來的。杜賀趕緊把電話接了起來,埋怨道:“明博嗎,你在哪兒呢,咋不接我電話?找你有要緊事情要問呢。”
李明博回答道:“我剛跟同事一起加班來著,剛出去吃了口飯,那會兒身邊有人不方便接你電話,現在好了,有什麽事情你說吧。”
杜賀說:“哦,是這樣的,我就想問問白天的推薦結果,我到底是被選上了還是沒選上……”
李明博在電話那邊說:“你咋就那麽著急,明天上午會給你通知的,再等一晚上不就知道了嗎?”
杜賀在電話裏哀求道:“我的李大爺呀,求求你了,你就別賣關子了,我都快急死了,哪裏還等得到明天,你現在趕快告訴我吧!”
李明博想象杜賀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但是他沒有笑出聲來,他有意要開一下杜賀的玩笑,就故意裝作十分嚴肅地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沒選上,你會怎麽想呢?”
杜賀一聽沒選上,那顆心咕咚一下就沉了下去,“你說的是真的嗎,沒騙我?”
李明博猶豫了一下,假裝很認真地說:“是真的。”
杜賀手拿著話筒,一下子就呆在了那裏,聯想到連日來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一種深深地失落感瞬間籠罩了他。
李明博見杜賀那邊半天沒有了動靜,就知道杜賀是當真了,趕緊糾正道:“好了,不逗你了,哈哈,恭喜你,你被選上了,得票率71%多,而於洪才29%左右,都沒有過半數,所以他這次是徹底沒戲了。”杜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啊?真的啊,你這次沒有騙我吧?”
李明博認真地說:“騙你幹什麽,你就等著請客吧,別說話不算數啊,你可是說過選上副局長之後一定要請我喝喜酒的。”杜賀趕緊在電話裏答應道:“一定,一定,這次可真是謝謝你了啊,明博!”
李明博說:“你謝我幹什麽,我又沒有投你一票,還是你自己工作幹得不錯,得到了群眾的認可。”李明博又提醒杜賀道:“不過你也不能高興得太早,民主推薦環節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會有民主測評、考核談話、任前公示等幾個環節,你哪個環節都馬虎不得,要做好充分準備,別出什麽差錯。”
杜賀說:“知道了。”
李明博見杜賀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故意將話題轉為輕鬆,問道:“對了,這次要被提拔為副局長了,你有什麽感想?”
杜賀強抑內心的激動,故意裝出很平靜的樣子,回答道:“沒什麽感想,這也是我杜賀名至實歸的結果,本來這個副局長就該是我的嘛。”
李明博說:“切,最看不上你這種人,剛才還一副失意的樣子,這會兒又開始說上大話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啊,將來真的當上了副局長那天,也要好好幹,別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否則都對不起我對你的一片期望。”
杜賀聽了哈哈大笑道:“你就放心吧老同學,你看我像那種人嗎?我要是當官,也一定會是一個好官,不敢說處處為人民謀福祉,起碼會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幹好。你也了解我,這麽多年了,什麽事情我不都講究個樣子,力求做到最好嗎。至於違法亂紀的事情,那就跟我無關了,你也知道我不缺錢,豈能因為貪占一些小便宜而吃了大虧?”
杜賀所說的這些,倒也是一句實話,他打小家裏生活就比較富裕,也不缺錢花。自從當了這個財務處長之後,他也恪盡職守,一直都本著一個原則,該拿的拿,不該拿的絕對不拿,所以在廉潔方麵還算過得去。李明博也覺得按照杜賀目前的狀況,他確實沒有必要貪占什麽,杜家經濟條件本來就好,不缺吃,不少穿,孫小婉在一家外資公司上班,每個月也收入不菲。
但不知為什麽,李明博就是有一種擔心,他總覺得杜賀是那種不安分的人,他往往會為了實現一個目標不擇手段。上學時李明博就感覺到了杜賀這一點,他屬於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這種隱憂一直纏繞在李明博的心頭,揮之不去。
撂下電話,杜賀喜出望外,一把抱起旁邊的孫小婉,忍不住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興奮地說:“老婆,這回副局長十有八九是我的了。”孫小婉感受著丈夫的狂喜,心中卻很冷靜,她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一切,她不明白一個官職怎麽會把自己的丈夫折磨成這副樣子,難道當官真的就那麽好?
驚喜之餘,杜賀也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明天於洪知道了這個結果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他肯定是做夢都不會想到會以這麽懸殊的差距輸給自己,他一定會氣瘋了。
現在杜賀有充分的理由開始做他副局長的夢了,不,這並不是夢。杜賀開始想象他有著獨立的辦公室,出入有高檔公車,前呼後擁的樣子,這一場景在杜賀從政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憧憬著,而今即將成為現實,豈能不讓他倍感興奮。杜賀很少在家裏喝酒,而現在,他居然破例打開了一瓶幹紅,自斟自飲起來。
孫小婉看到自己的丈夫像著了魔一樣,沉浸在癲狂的狀態裏,不忍心打擾,幹脆退回到自己房間,留下杜賀一人體味著即將到來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