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水平高,父母把我生下來後,按照族譜定下來的規矩,到我這一輩應該是“平”字輩,也許是因為我出生時“體積”就比一般嬰兒“高大”,或許是父親想我以後比他的水平高點,所以老實巴交肚子裏沒多少墨水的父親,就幹脆把這個“高”字撿來作我的名字。

我這人吧,也不知道是咋的,打從小就跟動物昆蟲們很親,好像天生就與動物昆蟲們有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緣分似的。小時候,其他的孩子都喜歡玩具、木偶之類的玩意兒,我卻是一個另類,我喜歡豬啊、貓啊、狗啊、蟑螂啊什麽的,天天喜歡和它們粘在一起。在我的潛意識裏,這些不能像人一樣正常說話的動物其實挺可愛。它們有自己的“官方語言”,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風花雪月,隻不過因為不是同類的緣故,我們作為人聽不懂弄不明白罷了。

我的另類舉動自然地引來了人們的不少非議,小的時候他們就說我是個怪胎,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對豬啊、貓啊、狗啊、蟑螂啊什麽的癡迷程度也逐日加深,每次當這些人看到我和動物們在一起的時候,就開始說我是白癡,後來就幹脆直接說我是神經病了。不管世人怎麽說我,怪胎也好,白癡也好,神經病也罷,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我自己。

考上大學後,我不顧父母的雙雙反對選擇了動物科學專業。讀書時,我的文科成績特別突出,中學時代就有大大小小的作品見諸於各大報刊雜誌,是學校裏出了名的少年作家。教了一輩子書的父親,一直希望我學個新聞或文學專業,大學畢業後做個記者或編輯什麽的,這樣以來,也不至於辜負了上天賦予的這份文學才華。

而我,從小就是一個很獨立也很叛逆的人,我會聽別人怎麽說,但我並不一定會按別人說的那樣去做,我有自己的想法,喜歡按自己的想法決定自己該去做什麽。

大學畢業時,剛好趕上重陽市畜牧局招聘。畜牧局一直都是屬於有行政職能的事業性單位,不是什麽政府組成部門,隻有局長們才是所謂的公務員。在外人看來,畜牧局一直都是與人無爭的單位,說白了就是一個管牲口的清水衙門。

不過我還是挺喜歡在這兒工作的,一則因為我從小就與動物有很深的緣分,二則因為我本科專業是動物科學。愛好加專業,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又能學有所用,所以我很滿足。經過重重考核,我被招進了重陽市畜牧局,不久後經過各方麵的業務培訓就做了一名獸醫。平時大部分時間裏,我都在給各類家禽牲畜看病。

工作之餘,為了讓自己的生活過的豐富和充實些,我一直都沒有放棄自己的那份文學天賦,常常寫寫新聞、散文、詩歌、小說之類,投給各級報社和雜誌社,權當作是業餘的自娛自樂罷了,不過借此可以玩點文字藝術,賺點外塊花花。

如今是信息社會,全國各地的機關單位都需要宣傳,也都很重視宣傳。就連一個小小的村子也安排的有宣傳員,每年都得在媒體上發表多少篇宣傳本村各項工作的稿子,沒完成任務的都會被克扣工資和淨貼;相反,超額完成任務,宣傳工作做的好,則會有高額獎金。

一些地方的宣傳員不會寫新聞,就幹脆和報社、電視台的記者拉關係,見了記者來采訪,不是往記者們手裏送煙,就是往記者們兜裏塞錢,無論是那種形式,目的都隻有一個:請記者們多來幾次,把本機關本單位的工作多宣傳宣傳,發表時帶上自己的名字就能順利地完成任務了。

為鼓勵畜牧局裏的職工積極投身於宣傳工作當中,讓上麵各級領導看到咱們重陽市畜牧局的工作成績,局裏領導班子專門研究出台了一套宣傳獎勵方案:在市畜牧信息網上發表一篇稿件獎勵20元,在省畜牧信息網上發表一篇稿件獎勵40元;在省農業科學院畜牧獸醫研究所、省畜牧局主辦的《南雲省畜牧獸醫》雜誌上發表一篇理論文章獎勵200元;在農業部主管的《中國畜牧獸醫報》上發表一篇稿件獎勵200元;在農業部主管、中國農業科學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主辦的《中國畜牧獸醫》雜誌上發表一篇理論文章獎勵400元。在《重陽日報》、《重陽晚報》等地市級媒體發表一篇稿件獎勵30元,在《南雲日報》、《南雲都市報》等省級媒體發表一篇稿件獎勵100元;在《中央電視台》、《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每日電訊》等這些國家級重量級媒體上發表一篇稿件獎勵500—5000元。

有了這樣的宣傳獎勵機製,更加地激發了我在重陽市畜牧局工作和生活的熱情。雖然我一直都很喜歡和動物們打交道,但工作時間長了,機械性的重複多了,難免也會和普通人的感覺一樣,多少都有些厭倦和乏味。碰巧局裏出台了這樣的宣傳獎勵機製,剛好彌補了我工作之外生活的空白。

我及時地把畜牧經濟發展的成就和典型經驗,畜牧生產、科技、加工、流通、管理、服務、消費等信息,寫成新聞稿件給各大媒體投稿。憑著我從小就有的文學天賦和良好的新聞業務能力,又是名牌大學本科畢業,很快地,我就成了重陽市畜牧局裏最得力的新聞宣傳員。每個月大大小小的稿件獎金加稿酬,有很大一筆意外收入,有時候獎金和稿酬加起來比我的基本工資還要高!

這下我可為局裏爭了光,局領導在上麵有了麵子,我的身價也因為新聞宣傳搞的好的關係,在領導和同事們心中提高了好幾倍!依稀記得我剛開始來局裏的時候,局裏人一聽說我有個叫“水平高”的名字,都會哈哈大笑,笑聲裏帶著那種世俗性的懷疑和汙蔑。特別是當我做不好工作的時候,他們笑的是更加地厲害,常常直言不諱地對我說:“水平高啊,水平高,你的水平還真高!”,然後就群起群歡似的哈哈大笑。

可自從這新聞宣傳獎勵機製開始實施後,這個局麵就完全改變了,我的稿件量是局裏其他人的好幾倍,讓他們望塵莫及,一些同事怕完不成任務扣工資,私下裏紛紛請客吃飯托我幫忙。此時此刻,這些人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從此“水平高”這個名字在局裏是名副其實!不到半年時間,因為我在宣傳上的突出表現,除了做一名獸醫之外,我開始擔任起重陽市畜牧局宣傳中心主要負責人,也同時被《重陽日報》、《重陽晚報》等各級媒體聘為特約記者。

此時此刻,不管是在畜牧局裏,還是在其他地方,我都有種沉積已久的壓抑被完全釋放出來的欣慰感。

記得大學畢業後剛進重陽市畜牧局那兩年,作為一名獸醫,我每天的工作不是給家禽牲畜看病,就是給它們打針,雖說我是名牌大學動物科學專業本科畢業生,但畢竟是剛出校門,社會經驗、實踐能力都還不夠成熟,所以難免會因為一些事情被領導責罵,被同事們嘲諷說“有文化沒水平”。現在這社會,在上級領導麵前職位上你是下屬,在專業上和知識水平上你同樣也始終是“下屬”,哪怕這個領導一無所知,什麽都不懂,什麽水平都沒有,他也是對的。

記得《舊唐書·宣宗記》中雲:“曆太和會昌朝,愈事韜晦,群居遊處,未嚐有言。”。《**寇誌》第76回中曰:“賢侄休怪老夫說,似你這般人物,不爭就此罷休。你此去,須韜光養晦,再看天時。”。《三國演義》第二十一回“曹操煮酒論英雄,關公騙城斬車胄”中也載:“玄德也防曹操謀害,就下處後園種菜,親自澆灌,以為‘韜晦之計’。關、張兩人曰:‘兄不留心天下大事,而學小人之事,何也?’玄德曰:‘此非二弟所知也’。兩人乃不複言。一日,曹操擺下酒筵來試探劉備的野心,問劉備天下有哪些英雄,劉備列舉了當時叱吒風雲的一些人名,就是不提自己。操以手指玄德,後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玄德聞言,吃了一驚,手中所執匙箸,不覺落於地下。時正值天雨將至,雷聲大作。玄德乃從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於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聖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將聞言失箸緣故,輕輕掩飾過了,操遂不疑玄德。”

這些古語和典故都在教導我們做人處世要韜光養晦,懂得低調,學會深藏不露。

所以,剛開始在重陽市畜牧局做獸醫那兩年,雖然我的學曆是最高的,也是局裏唯一一個名牌大學動物科學專業畢業的,但工作和生活的都很壓抑。我不是一個喜歡趨炎附勢的人,下不拉攏,上不巴結。不管是在局裏還是在局外,我的生活方式,為人處世,跟其他人比起來,幾乎都不大一樣。我承認我一直都是一個很自我的人,因為我一直在努力地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恪守著自己的秉性。因為這樣的性格,剛參加工作那幾年,不諳世故的我吃盡了苦頭,幾乎被上上下下在無意間孤立,那時候我內心裏感到特孤獨。

就像小時候我癡迷於動物世界,被鄰居們說成是白癡、神經病一樣,世俗的力量有時候真是太強大、太可怕了!在世俗者眼中,我們這類人根本無法溝通,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理解我,所以就本能地排斥我,就像在很多年以前,人們無法理解同性戀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剛開始工作那幾年,我一直都很沉默,沉默到幾乎完全沒有任何話語的地步,每天按部就班地做好獸醫應該做的工作,空餘時間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除了工作上的正常交接,生活上、娛樂上,我與畜牧局上上下下的人幾乎沒什麽瓜葛,他們工作之餘的世界與我無關,我工作之餘的世界也與他們無關,我們就像是不同世界裏的人,各自都習慣了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重陽市上上下下的領導們,這些年來,一直都很重視各項宣傳工作,每年兩會過後市委市政府都有專門的宣傳工作會議。市委宣傳部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把全市各大新聞機構、機關單位宣傳人員組織到一起,開個宣傳工作研討會什麽的,旨在讓大家在一起互相交流交流經驗。為把全市的宣傳工作做好,使新聞宣傳真正成為喉舌,市委宣傳部以及各大機關宣傳部門常常是不惜重金地聘請教授、專家,通過舉辦各類新聞業務講座,提高宣傳人員的業務能力和業務素質。

我是動物科學專業出身,雖說一直都很喜歡文學藝術,也發表了不少新聞文藝作品,但畢竟沒有經過專業的新聞理論學習和新聞業務培訓,自從擔任起重陽市畜牧局宣傳工作骨幹,我也經常代表單位參加各類培訓班、研討會的學習。在此過程中,因為愛好相投,我結識了新聞界許許多多的風流人物,也學到了不少以前未曾知曉的東西,進步很快。

現在這社會,隻要是領導重視的東西就會很快成為香勃勃。自從重陽市各級領導重視新聞宣傳工作起,除了報社、電視台的記者、編輯很搶手外,各大機關單位宣傳人員也是眾人一起為之追逐的目標,在機關單位裏上班就算是編外人員,哪怕是個打雜的,身上也都會有一種國家公務員的感覺。打個比方說吧,在大街上偶然碰到多年未見的同學,問我現在在哪裏發展。我說在政府單位和說在企業單位,最後的效果絕對是不一樣的,在這個普遍對政治地位、對權力都很看重的社會裏,在政府機關上班就意味著有權力,屬於上層建築,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在重陽市上上下下,各級領導尤其是下麵的基層領導對市裏的記者們都很客氣。各縣分局對市局主管宣傳工作的人員也是如此。甚至有一些縣的主要領導直接在專項工作會議上說,招待上麵來的記者、宣傳人員,我們要按市委市政府領導級別招待。

以前沒搞宣傳工作的我基本上是無名小卒一個,下麵一些縣鄉的領導沒幾個認識我,認識我的也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就是重陽市畜牧局裏的一名普通獸醫,平時就是在這清水衙門裏給牲畜們看看病,打打針什麽的,根本不值得他們關注,因此他們也沒必要見麵跟我打招呼,更談不上過後常聯絡。但自從我擔任起重陽市畜牧局宣傳中心骨幹後,一切情況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政府機關的主要領導,每天上班基本沒什麽事情做。事情來了的時候,多半都是他們一張口,下麵的人馬上著手。這個時候,機關單位的新聞網站是上層領導每天關注的重點,也是他們了解基層、督查各項工作的重要窗口。

因此下麵的各個部門以及基層領導都想方設法加強宣傳工作,把自己的形象、自己的業績及時上網以新聞的形式發布,目的是想讓上麵的領導看到。因為這個,所以我從此搖身一變就成了這些人新的“朋友”。每次一到下麵去,基層一些分管宣傳工作的同誌和幾大家領導都以學習宣傳工作經驗的名義盛情招待,熱情似火。

匆匆忙忙地完成在重陽市畜牧局裏的工作,正常下班時間是5點半。自從負責局裏的宣傳工作後,我就不再和大夥兒一起辦公了,局裏專門給我整了間辦公室,台式電腦和筆記本電腦各一台,攝像機、高級照相機各一部,個人辦公室雖小但夠安靜,平時基本沒什麽人打擾,我又是個喜歡寫東西的人,安靜的環境正合我意。每天忙完局裏的一些日常事務和基本的宣傳工作後,5點半到6點半這個時間段裏,我習慣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狹小的辦公室裏,用電腦寫點文字,記錄下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活,然後打車回家和老婆孩子一起吃晚飯。

這天,等我從自己的辦公室裏出來,傍晚的夕陽已經消失殆盡,夜幕正慢慢地開始降落,市裏的各大主幹道上的路燈都準時亮了,散發出昏黃昏黃的光。我給畜牧局裏守門的門衛老王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走出了機關大院,打了輛的士趁著淡淡的夜色,在一片現代都市繁華的夜景中往家趕。

“回來啦,飯剛做好!”妻子陳敏習慣性地走過來,幫我脫下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小軍呢?”我問道。

“正在屋子裏做作業呢?快洗洗手,準備吃飯!我去叫孩子!”妻子溫柔地對我說。

我和妻子是在讀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還是在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這之前我們誰都沒有談過戀愛。那天我在操場上打籃球,不小心摔傷了,她剛好從旁邊路過,無意中發現了我,然後就攙扶著我去了校醫室,我這才知道她叫陳敏,是學會計的,和我同年級但不同專業。

隨後幾日,她天天幫我買藥換藥,等我的腿好了後,我們就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了,成了大學時光末班車時候的一對校園戀人。畢業後我進了重陽市畜牧局,陳敏進了財政局。戀愛兩年零5個月後,在雙方父母都很滿意的情況下,我們結了婚,一年後我們就有了孩子,生下了兒子軍軍。

這些年來,我在重陽市畜牧局裏工作,雖然說是我愛好之所在,也是在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工作後才發現:現實世界其實並不是理想中那樣子。所以這些年我的心情一直很壓抑,機關單位裏的人情世故讓我感到很累很累,我不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也不喜歡和城府很深的人打交道,但在機關單位或者說在這樣的社會裏,不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一直在想:這大概是文人墨客們普遍都有的通病吧!正是因為外麵世界不怎麽太平,而內心世界又需要安靜,兩種不同世界觀的碰撞,才使作家們的文字能走進很多人的心靈。還好上天賜予了我這麽一位溫柔賢淑的妻子,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很支持我,這個家庭她承擔了大半,所以這麽多年我才有堅持自我的勇氣和恒心。

“爸爸,爸爸……”6歲的兒子剛上小學一年級,見了我拔腿就奔了過來。

“乖兒子,爸爸想死你了,快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我抱起了兒子親了又親,這個時候,妻子已經把所有的飯菜端上了餐桌。

吃了晚飯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重陽新聞聯播》,妻子邊看邊給一家人編織毛衣。我則邊看電視節目,邊和兒子逗著玩。

突然《重陽新聞聯播》上的一則時事新聞引起了我的特別注意:最近正是禽流感瘋狂肆虐的時間,全國各地都在積極抗戰流感病毒的來襲。這是一種由禽流感病毒引起的一種急性傳染病,能感染人類,人感染後會高熱、咳嗽、流涕、肌痛,多數還伴有嚴重的肺炎,嚴重者心、腎等多種髒器會因衰竭而導致死亡,病死率很高。

重陽市自從上周發現4例禽流感病毒後,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有關文件精神,全市上上下下已經把防禦防治禽流感當作是一項重要的政治工作來抓。一時間大街小巷的人群都戴上了口罩,禽類產品嚴重滯銷,各個公共場所都在消毒。這方麵的新聞我基本天天看,但多半是千篇一律,缺乏新意。而這則簡訊新聞裏,報道的卻是當天下午6點鍾左右,市委書記劉毅然下班後沒來得及回家,就直接趕往重陽市人民醫院,不顧可能會被感染的危險,看望4例感染了禽流感病毒的普通市民,還和他們麵對麵接觸,握手表示慰問。

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這麽多年了,做了許許多多的新聞宣傳工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在這樣的危難時刻,人人自危,談“流”色變的關頭,重陽市這樣級別的領導竟會有這樣的表現。

我這才想起,下午咱們局長給我說過這個事兒的,還特別囑咐我要按時去,回來後把這個新聞好好地寫一寫。可誰曾想到,這事情一多就容易亂,我忙暈了壓根兒就沒去!幸虧及時看了電視,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原委,我馬上找來筆和紙張,記下了要點,然後回到自己的書房,迅速地把這件事情寫成了消息,發布在了《重陽市畜牧信息網》上,同時也給市、省以及一些相關的媒體投了文字消息稿。

其實我知道,像這樣重大的新聞現場,一定是去了很多的記者,我是為了免得明天到局裏挨批,臨時抱佛腳,第一次違背原則看電視新聞後寫消息補救,聽天由命吧!我已經盡力了!寫完,關上電腦,我躺在靠椅上,長長地籲了口冷氣!

第二天早上,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局裏走去。這個時候我最怕遇到咱們局長,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像是撞了邪似的,我幾乎是天天在畜牧局大門口碰見咱們的局長。今天不會這麽倒黴,又會遇見吧,還不知道那新聞整的怎麽樣了,我是事後耍的小聰明,難道不會被發現,不會出什麽問題?

天有不測風雲。在這個時候,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卻偏偏又一次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看見咱們重陽市畜牧局局長周齊天這個時候正站在局大門口,而且還沒進去,手裏好像拿著一大堆報紙一樣的東西,像是在等人!我的心徹底地涼了,四五月的天氣,陽光溫暖,空氣清新,而此時此刻的我卻感覺到渾身上下冰冷,好想找個暖和的地洞下去躲起來。

“平高,你過來下,我正要找你呢!”局長周齊天看見我後,遠遠地朝我喊道。

我的心在一次被提到了喉嚨眼兒上,然後戰戰兢兢地走到局長周齊天麵前,低著頭低聲問道:“周局,您找我什麽事?”

“小夥子,你今天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昨天的新聞你搞的不錯,今天的市委機關報上帶有你的名字。《南雲日報》、《南雲晚報》、《人民日報》上的這則新聞都是你寫的啊,不錯不錯,剛才市委宣傳部和市委的領導打電話給我了,對此很滿意。市委宣傳部李漢章部長讓你上午去一趟市委宣傳部!”畜牧局局長周齊天拍著我的肩膀說。

聽完周齊天的話,我那顆戰戰兢兢的心這才平靜下來,原來是虛驚一場!嚇死我了!

我說了聲謝謝,和周局長一起上了樓。

市委宣傳部部長要找我?這市委宣傳部部長李漢章找我幹什麽啊?要是為了表彰,發個表彰文件到局裏就可以了啊,為什麽還要我去市委宣傳部找他?一場虛驚和一場欣喜過後,我的心又安靜了下來,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難道是自己的那點小把戲被重陽市這位新聞界的頭號人物給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