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四十二章
出租車司機埃舍爾德貝爾蒙特正停靠在路邊等待著有人來搭車，車內並沒有放著勁爆的搖滾樂，因為收音機中正在進行比賽轉播——梅斯在客場挑戰裏昂，他去不了現場，但是他可以通過廣播來收聽比賽。
比賽已經進行到了八十七分鍾，眼看著比賽就要結束了，可梅斯還是1：2落後。廣播裏的解說員已經在宣布梅斯這場比賽能夠隻輸一個球就很了不起了，貝爾蒙特卻指著收音機碎碎念：“你個混蛋！輸了球有什麽了不起的？就你這樣的白癡都能當上電台播音員？以後別他媽讓我遇到你，否則我顛**你！”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解說員猛地發出一聲尖叫：“楚斷球！！”
他的髒話瞬間都被這句話塞回了喉嚨裏，他不再碎碎念了，而是安靜下來側耳傾聽。
“又斷球！連續斷掉了馬盧達和儒尼尼奧的球！然後他傳給了弗蘭克裏貝裏！裏貝裏衝刺！阿比達爾逼了上來，他看上去沒辦法順利擺脫阿比達爾……”
貝爾蒙特緊緊攥著方向盤，手上青筋跳起，仿佛要把方向盤擰斷一樣。
“他們兩個在邊線附近糾纏著，裏貝裏帶球沒辦法突破阿比達爾，但是阿比達爾也沒辦法斷下裏貝裏的球…………他們兩個人在向底線衝去！裏貝裏傳中……傳中了！”
貝爾蒙特咬牙切齒地盯著前方，仿佛他眼前就是裏昂的熱爾蘭球場，他看到裏貝裏在邊路傳中，然後足球飛入禁區，飛到了裏昂的門前，那麽這時候出現在門前的人會是誰呢？
“圖姆跑向前點……沒頂到！”
貝爾蒙特被嚇了一跳，張嘴就罵：“***！沒頂到你丨他媽吼什麽？！”
話音未落，收音機裏的聲音猛地大了一倍：“這是楚！是楚！後點……魚躍衝頂球進了！！球一一進一一了一一！！！”
貝爾蒙特一巴掌拍在了汽車喇叭上，“嘀——”一直響了足足半分鍾，他才將手拿起來。而他這輛車已經引來了眾多路人的注意，甚至還包括一名交通警察。
交通警察隻看了一眼車牌就笑了起來，他走到車前，敲了敲車窗。車窗並沒有聽話地打開，他這才將目光投向車內，發現貝爾蒙特正在攥著拳頭歡呼……
歡呼完的貝爾蒙特搖下車窗玻璃，向警察敬了個禮：“您好，警官先生！有什麽事情嗎？”
“我就知道又是你，貝爾蒙特。你在做什……”
警察突然聽到車內的廣播中有一個激丨情的聲音在高呼：“梅斯在比賽的最後時刻扳平了比分！他們的對手是裏昂！在熱爾蘭球場！！”
他突然趴在車門上，問道：“比分是多少？”
“2：2”貝爾蒙特向交警伸出雙手，每隻手上豎起兩根手指，看上去就好像兩個“V”。
“平局？”交警有些意外，他知道這場比賽梅斯的對手是法甲霸主裏昂，說老實話賽前他根本不奢望梅斯能夠從熱爾蘭球場拿走一分。雖然球隊保級形勢很嚴峻，但裏昂顯然不是梅斯計劃內的拿分對象。
“沒錯，警官先生！最後時刻的進球！是那個中國球員楚打進的！真丨他媽精彩！”貝爾蒙特坐在駕駛席上手舞足蹈地，然後他又一巴掌拍在了喇叭上……
聽到刺耳的鳴笛聲，這位交警才想起來他是來找貝爾蒙特麻煩的……
“噪音啊，貝爾蒙特。”警察敲打著出租車的車頂，對司機板起臉說。
“呃……”貝爾蒙特連忙把手挪開，舉起來做投降狀，臉上賠笑：“一時激動一時激的……您瞧，警官先生！我們的球隊扳平了比分，這麽高興的時刻，我按一按汽車喇叭算得了什麽呢？您還記得九八年我們拿到世界杯冠軍的那個晚上嗎？整個梅斯可都是汽車鳴笛聲啊。”貝爾蒙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藍色法國十號球衣，“我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成為齊祖球迷的！今天梅斯在最後關頭扳平了比分，整個梅斯都鳴笛就不用了，我一個人來！哈……，哈？哈哈哈！”
楚中天躺在球門裏，對方的門將庫佩壓在自己的身上，足球就停在他的眼前不到十厘米處，他是被球網兜住了才沒有繼續往外滑。
他現在可以確定自己是進了球的！
他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庫佩，從地上爬了起來，站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為他傳球的裏貝裏。
弗蘭克裏貝裏在看到楚中天將他的傳中頂進了球門的時候，哪兒也沒去，就站在原地，高舉雙臂，等著楚中天來擁抱他。
這可是他們昨天晚上玩實況足球中的一個配合啊，隻不過在遊戲裏他選擇了射門，而在現實比賽中他無私地傳出了球。
還有什麽比在真實比賽中將遊戲裏的配合重現更爽的事情了嗎？
沒有！
他看到楚中天站了起來，嘴巴裏不停地喊道：“來吧，夥計，我在這兒！來吧！過來感謝我吧，哈哈！”
楚中天看到了張開雙臂的裏貝裏，他扭頭跑了過來，半路上圖姆一躍而上蹦到了他的背上，他不在乎，背著圖姆向前跑，終於跑到了裏貝裏跟前，兩個人緊緊相擁！
很快，後麵的隊友們也蜂擁而上，文衝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心普羅芒跳起來手撐著楚中天的肩頭，閣然後向裏昂球迷們所在的看台大吼。
“噢噢噢噢！！”
“幹得漂亮，楚！”
“你的插上真及時！”
“我真不敢相信我們能夠在最後時刻扳平比分，這多虧了你，楚！”
之前對拿到一分完全不抱希望的隊友們，這個時候也恢複了信心和鬥誌。
楚中天就是有這樣的一種能力，他的進球不多，但是每一次總能夠導致隊友心態發生轉變，從壞的那一邊轉向好的那一邊。在溫布爾登競技如此，在梅斯亦如此。
梅斯的球員們在瘋狂慶祝這最後關頭的入球，而裏昂球員則被打擊到了，都沒想到梅斯竟然能夠在這個時候扳平比分。
在這次進攻中，裏昂很多人都犯了錯。從儒尼尼奧開始，他因為擔心受傷而放棄了和楚中天爭搶那個球，結果讓楚中天把球斷下來。而迪亞拉則是沒把楚中天放在眼裏，任由他從容傳球前插。埃辛是在對球的落點判斷上出現了失誤，結果冒頂，讓楚中天撿漏。庫佩的文錯誤心是閣沒有及時轉向去後點，而是在前點猶豫了一下，正是他這猶豫的一兩秒鍾，導致他比球慢了一拍，當足球飛進球門的時候，他的雙手才撲過來，為時已晚。
他們太大意了……
勒岡對這個時候的丟球十分憤怒，但他沒空在場下大罵球員，而是叫回來了本阿爾法，讓他準備出場。
既然梅斯都可以在這個時候進球，那麽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再傷停補時的時候再次反超比分呢？
梅斯的球員們慶祝時間有些長，主裁判不得不出來幹涉他們，讓他們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趕緊回到球場上重新開始比賽。
球員們陸陸續續往回跑。裏貝裏又和楚中天肩並肩了。
“你是怎麽想到前插的，楚？”裏貝裏問道。
“我想到了昨天晚上我們玩的遊戲。”楚中天笑道。
聽到他這麽說，裏貝裏也笑了起來：“在我傳球之前我也想到了，哈哈！我們果然有默契！”
“昨天你讓我白跑了一趟，還好今天你沒有那麽做。否則我們就扳平不了比分了！”
“哈哈，玩遊戲玩到了賽場上，感覺怎麽樣？”
“很爽！”
“以後我們再多來幾個這樣的配合！如果那群記者來問你們是怎麽想出那種配合的，我們就告訴他們心閣是因為在一起打遊戲，他們一定會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哈哈！”裏貝裏又想捉弄人了，隻不過這次他捉弄的對象從隊友換成了記者。
“好主意！”楚中天向裏貝裏豎起大拇指，和這個活寶在一起呆久了，自己也喜歡和別人開玩笑了。
比賽重新開始之後，本阿爾法上，換下了幾乎沒什麽作用的尼爾馬。
年輕的阿爾法躍躍*試，打算像楚中天那樣在最後時刻球，幫助裏昂再次領先，從而成為真正的絕殺英雄。
但是他很快就體會到了現實的殘酷**——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絕殺英雄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比賽的主角。最起碼他不是。
當他在邊路帶球突破的時擯，過掉了阿裏戈洛，正打算內切的時候。
楚中天從旁邊衝上來，夾著胳膊，用肩膀將並不健壯的本阿爾法直接撞出了邊線……
他以為自己會聽到主裁判的哨音，然後判梅斯犯規，可他什麽聲音都沒聽到，在熱爾蘭球場漫天的噓聲中，主裁判毫無表示。迪亞拉向他抗議，主裁判告訴他那是合理衝撞，因為楚中天在和本阿爾法衝撞的時候，他的胳膊並沒有支起來，是夾著的，沒有離開身體，所以不算犯規。隻能說本阿爾法的身體太弱了，扛不住。
撞飛了本阿爾法的楚中天把球勾回來，再大腳傳到前麵，又是給裏貝裏。不過這一次他踢的稍微大了一些，裏貝裏還沒追上，足球就直接出了邊線。
盡管如此，裏貝裏還是向他豎大拇指，示意他傳的漂亮。
被撞出了場的本阿爾法憤怒地捶了一下地，才起身跑回了球場。
他按著被撞痛了的肩膀，****盯著那個背號三十的梅斯球員。
裏貝裏跑回來看到了本阿爾法的眼神，便對楚中天說：“你又撞了人家，還不上去道個歉，表示一下友好？”
楚中天聳聳肩：“第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所以向他道歉。這次我可是故意的。”
傷停補時長達五分鍾，裏昂全線壓上，就連埃辛都在外圍來了一腳遠射，不過在楚中天的貼身幹擾下，他的遠射直接射偏了。
在最後時刻，裏昂又獲得了一次任意球。由儒尼尼奧來主罰，這次距離球門比較近，大約二十米，一樣是在儒尼尼奧的射程內，因為他不僅僅能夠踢出那種大力的落葉球，近距離的時候心閣他的落葉球一樣令人防不勝防，在高高越過人牆之後急速下墜，然後在一個很低的高度鑽入球門，是他罰近距離任意球時最常見的一種進球方式。
這個球讓熱爾蘭球場熱了起來，要讓梅斯的球迷和球員們緊張了起來。
遠在梅斯的貝爾蒙特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他還在和要罰他款的警察先生喋喋不休，為自己辯護，向他證明自己是多麽的熱愛梅斯足球俱樂部，為了這支球隊，他哪怕偶爾製造一些噪音也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
就在這個時候，在他碎碎念的間隙中，他聽到了收音機裏傳來一個緊張的聲音：“這是裏昂的任意球，也很可能是裏昂本場比賽最後一次進攻機會！因為比賽時間已經超過了傷停補時的五分鍾，不管進不進，這場比賽都會在任意球被踢出之後結束
儒尼尼奧站在了足球麵前，他是一個很棒的巴西人，他的任意球聯賽沒有一個人能夠與之媲美，這一刻他要主罰，他將決定這場比賽的最後結果……”
貝爾蒙特猛地停住了爭辯。
警察還以為他打算老老實實接受懲罰了呢，“好了，貝爾蒙持……”
“噓！”貝爾蒙特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發出了噓聲。“安靜！”
“嘿！你這個……”被貝爾蒙特用這種語氣說話，交警十分惱火。
“安靜！”貝爾蒙特等著警察，“這是關鍵時刻！”他做了一個聽的手勢，指了指收音機。
那裏麵的聲音很清晰：“儒尼尼奧把球放在了地上，他後退，準備助跑了……”
楚中天站在人牆裏，竟然也有絲緊張，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場比賽他打進了一個球，他不希望自己的進球最後成為無用功。所以他對儒尼尼奧的這個任意球很在意。
隻手擋著胸口，一隻手捂著襠部。
這是梅斯人牆的標準動作。還有人踮起腳尖，盡力伸長了脖子，增加防守高度。
裏貝裏也在人牆中，他對身邊的隊友說：“一會兒我數一二三，數到三，大家就跳啊！”
有人點點頭。
儒尼尼奧開始助跑，第一步踏出。
“一……”裏貝裏緊張地盯著儒尼尼奧，嘴巴裏數道。
第二步就踩在了足球前，這是支撐腳。
“二……”
第三腳儒尼尼奧直接踢中足球！
“三！跳！”
人牆紛紛跳起，可足球還是從他們的頭頂上方越了過去！
人牆中的人紛紛扭頭看著足球，與他們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足球上。如果這球飛進球門，裏昂將取得比賽勝利，而如果進不去，梅斯則將從裏昂的主場帶走一分！
“射門！！”收音機裏的聲音猛地增大。
警察也顧不上和貝爾蒙特糾纏他對自己大不敬的問題了，與這位出租車司機一起屏氣凝神地聽著收音機，等待著最終結果。
在更遠的中國，楚左生、周瀟湘、賀平、亢建波……所有在關注著這場比賽的人們，統統屏住了呼吸，似乎呼口氣都會影響到足球的飛行軌跡一樣。
他們看到足球越過了人牆，看到高高躍起的人牆中有人臉上閃過一絲驚恐的表情。他們還看到了梅斯的門將溫比已經騰空而起，張開手臂撲向足球。
似乎有人按下了慢放鍵，這一切他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足球繞過人牆之後急速下墜，飛向球門近角，從這個距離上來看，溫比是無論如何也撲不到足球的。儒尼尼奧主罰的時候，溫比正在遠端門柱，而近角則用人牆來封堵，這也是一般任意球防守策略，隻是儒尼尼奧完全有能力控製足球繞過人牆，直奔近角，作為門將就很悲劇了……
溫比並沒有碰到足球，足球卻也沒有進門！
它貼著門柱直接飛出了底錢！
“偏了出去！！”
收音機裏的本地解說員興奮地大叫起來。
“耶！！”
“萬歲！”
貝爾蒙特和交警在這一刻歡呼著擁抱在了一起。
“偏出球門一一！”賀平激動地喊道。
“好！！”楚左生又一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太興奮了甚至還因此碰翻了椅子，但是他可顧不上去扶。
“漂亮！”亢建波再次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吼，吧裏那些**的人再一次向他投來看神經病一樣厭惡的目光。
就在足球飛出底線的時候，主裁判也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一波接著一波。
貝爾蒙特和警察剛剛覺察到他們這麽擁抱一些不對勁的時候，就聽到收音機裏再次響起播音員激動的聲音：“比賽結束了！比賽結束…………梅斯在客場逼平了裏昂，拿到了寶貴麵一分！這一分在他們保級的道路上很可能成為關鍵的一分！”
聽到這話，兩個人又歡呼著抱在了一起。
“哈哈，一分到手！”
“梅斯這賽季保級有希望啦！”
在熱爾蘭球場，像貝爾蒙特和交通警察這麽擁抱的人不在少數。在球場土，在替補席上，在看台上，所有梅斯人首發都擁抱在了一起，雖然這隻是一場平局，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卻像勝利一樣令人高興。
這一分是計劃外的一分，真的可能在聯賽的最後關頭成為決定保級與否的“勝負手”。
“比賽結束了！裏昂在他們的主場被梅斯逼平，這可出乎不少人賽前的預料……我承認，也出乎我的。看看梅斯球員這麽高興的樣子，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這場球他們能夠拿到一分，最大的功臣是……他們的三十號，自切爾西租借而來的中國球員楚，他的一次助攻和一個進球，幫助球隊在熱爾蘭球場全身而退！”
這一次，法國的解說員沒有再無視楚中天的表現了，在賽後評論中稱讚了楚中天在比賽中的進球和助攻。
視轉播的鏡頭第一次在賽後沒有對準裏貝裏，也沒有對準儒尼尼奧，而是對準了梅斯隊的三十號楚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