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這裏有我的傳說
諾丁漢森林正在經曆著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變革，據說下一個可能要離開球隊的人是伊比舍維奇。這倒是弗洛雷斯提出來的要求。畢竟現在森林隊擁有了一個更加成熟的米特切爾，伊比舍維奇年紀大了之後，狀態將不可避免的下滑，趁現在賣出去還能多進一筆錢。
不過這些和唐恩都沒什麽關係了。
以前唐恩覺得做國家隊主教練，一定要比做俱樂部主教練輕鬆，因為國家隊每年比賽很少。不過真的當他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錯誤。
由於是剛剛接手英格蘭隊，對那些在國家隊候補名單中的球員還不熟悉，所以他每天都要抽出大量時間來做功課——看球員們的比賽錄像，熟悉他們每個人的優缺點，在心中確立他們的位置。
雖然他在森林隊執教的時候，也會這這些球員所在的球隊交手，可作為對手研究與作為手下研究是不一樣的。他還需要重新了解一次這些球員。這種了解很纖細，甚至包括每個人喜歡吃什麽食物。
每天花十個小時對著電腦屏幕，唐恩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累的時候他就給仙妮婭打電話，不管幾點仙妮婭一定會陪他。
分別時間稍微長點，他們之間好像就有很多話要講一樣。其實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瑣事，比如今天早上我吃了什麽你吃了什麽，兩個人都可以嘀嘀咕咕地講上好久，期間還能哈哈大笑一陣子。
和仙妮婭聊天，也是唐恩一種減輕自己壓力的方式，所以他從不談工作，連足球他都盡量不談。
日子就在這樣中過去了。新賽季的英格蘭足球超級聯賽終於拉開了大幕。
作為衛冕冠軍，諾丁漢森林主場和升班馬查爾頓的比賽被定為揭幕戰。對全世界直播。
在比賽前一天，諾丁漢森林的官網上打出了新賽季的口號：
新球場、新賽季、新的輝煌！
這也是埃文多格蒂地心聲。在托尼唐恩離開了之後，讓人們忘記這位功勳教練的最好辦法就是再重新塑造一段輝煌。就好像失戀了之後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去借酒澆愁，而是迅速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那樣。
埃文希望弗洛雷斯能夠讓球隊重新進入熱戀期。弗洛雷斯是有實力的，他曾經把巴倫西亞帶成西班牙國內勁旅，埃文對他寄予厚望。
伊比舍維奇已經離開了球隊，阿隆米特切爾徹底坐穩了球隊頭號前鋒的交椅。不過他在森林隊過的並不愉快，因為他最信任地主教練走了。球隊還發生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他從小就是最鐵杆的森林隊球迷，真不好說他會不會也學那些離開的球員，離開森林隊。
這一場揭幕戰，唐恩將再次前往現場觀戰。連續兩次都選擇去觀看諾丁漢森林的比賽，有媒體認為這是唐恩將會以森林隊球員為核心組建新國家隊的信號，也有人覺得那不過是唐恩在心裏還放不下這支自己曾經執教了十一年的球隊而已。
或許隻有唐恩自己知道他這是怎麽想的，竟然在一個星期內連續兩次來看諾丁漢森林的比賽。這一定會引起其他俱樂部地不滿。認為他無視了全英超的其他十九家俱樂部。不過唐恩一直就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足總也沒有影響規定不能連續觀看同一支球隊的比賽。
“我不否認我打算以諾丁漢森林的球員為核心，組建球隊。德斯。”在去球場地時候，唐恩對身邊的助理教練說。他需要讓助理教練明白自己的想法，這樣他們才可能配合默契。
沃克也沒說什麽。他知道自己這位搭檔的脾氣。媒體們地評論根本影響不了這個人。他隻需要擔心森林隊的球員能否承受得住這種壓力。
當兩個人來到深紅球場的時候，看台上已經走了不少人。雙方球員正在場內進行熱身。他們進入包廂的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麽人，也自然沒有被狂熱的球迷們認出來。
沃克還在打趣唐恩：“怎麽不戴付墨鏡？”
唐恩瞥了他一眼：“今天是陰天。”
沃克咧開嘴，無聲地笑笑。
上次唐恩來到這裏。被五萬多名球迷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那可不是一次愉快的經曆。時隔半個多月之後再來，這裏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佩佩走了，沙欣走了，伊比舍維奇走了，馬丁奧尼爾也走了。
眼前正在熱身地諾丁漢森林隊逐漸變得陌生，很快就將與唐恩毫無關係了。
唐恩和沃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靜靜地等待著比賽開始。
在距離比賽開球還有五分鍾的時候。俱樂部主席埃文多格蒂出現在了主席台上。現場轉播也將鏡頭切到了他身上。當球迷們在現場大屏幕上看到他出現，原本還無所事事的他們集體發出了噓聲。
接著在主席台對麵看台上出現了一條很醒目的標語，上麵用黑色的顏料寫著：
就這一句，道盡了所有森林隊球迷們的心裏話。
唐恩在包廂中看到這副標語，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起來這些球迷們已經很清楚目前這一切是誰造成得了，他不用再為此而背黑鍋了。
負責這場比賽直播的導演是個聰明人，現場十五架攝像機將球場地每一個角落都捕捉到了。在他麵前有十五塊監視器屏幕。第五號機拍到了埃文多格蒂。作為導演他很清楚最近發生在諾丁漢森林地事情，於是特意將這個鏡頭播了出去。
現場球迷的反應讓他很滿意。這場比賽地第一個噱頭已經產生了。
這時候。十五號機在包廂那一帶一掃而過，眼睛很尖的導演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示意手下地人把剛才掃過去的畫麵切回去。然後他在那上麵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他笑了起來：“啊哈，讓我逮到你了，寶貝……給特寫！最少十秒！”
畫麵中的那個人就是托尼唐恩。
當現場的大屏幕上一晃，出現了托尼唐恩和德斯沃克的時候，正在看台上噓埃文多格蒂的球迷們一愣，隨後停止了噓俱樂部主席的舉動，開始集體站起來。向大屏幕中地那個男人鼓掌。
還有人吹起了口哨，不過這可不是在噓他。
屏幕中的唐恩正在和沃克說話，並沒有注意到大屏幕上的人物換成了他。倒是聽他說話的沃克看到了，連忙向唐恩做手勢。
於是唐恩也抬頭向大屏幕看來。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現場的掌聲不停，還響起了巨大的歡呼。不少球迷吹著口哨，向他揮舞著手中的紅色圍巾，還有些人張著嘴巴在呼喊著什麽。不過零零星星地，在喧囂的環境中聽不清。
沃克笑著對有些錯愕的唐恩說：“與上次截然不同的待遇啊，托尼。感覺怎麽樣？”
說老實話，唐恩確實被這些球迷們的舉動嚇住了。他雖然想過真相被揭露之後，自己應該不會再受到球迷們地噓聲待遇了。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到這樣的歡迎……
回過神之後，他有些感動。
不管在這球場看台哪個角落的球迷們，全都起身扭向主席台左側的vip包廂，然後向那裏揮舞著圍巾或者手上一切可以揮舞地東西。
這些人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最終匯成一股聲音洪流，掠過主席台，衝向那間vip包廂。
現在的聲音已經不需要側耳傾聽才能聽清了，它清晰地傳到了唐恩的耳朵裏，哪怕是厚厚的雙層隔音玻璃都完全不起作用。
全場五萬多球迷全部在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托尼！托尼！托尼！！”
這聲音席卷全場，橫衝直撞盡情肆虐著。
“推近！特寫！麵部特寫！”負責轉播比賽的導演指揮著攝像機。這可是這場比賽前最棒的一出戲。
在放大了地麵部特寫中，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站起來看著看台的唐恩眼眶濕潤了。
原本他是坐著的，當球迷們的呼聲越來越大的時候。他無法再坦然安坐，於是便站了起來。
站在vip包廂中，貼著巨大的玻璃牆，他就那樣看著下麵正在扇動一場風暴的球迷們。
看台上的瘦子比爾一個勁兒地吹口哨、鼓掌，拍幾下再揮舞手裏地圍巾，麵衝那間vip包廂。在他身後，不少人與他一樣。
這些人曾經在這相同的地方罵過、噓過唐恩，如今他們卻將發自內心地掌聲和歡呼送給了同一個人。
“托尼！！”比爾吼得聲嘶力竭。仿佛聲帶都會壞掉一樣。
約翰在旁邊看著。沒有鼓掌，因為他正在和同伴們拉扯著一張橫幅。麵朝vip包廂。
那條橫幅唐恩並不陌生，半個月前他率隊來到這裏的時候，橫幅就在這裏，對他說：
歡迎回家，托尼！
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持續了整整一分鍾，都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本來十秒的特寫也變成了一分鍾，然後兩分鍾……
正在做著賽前分析的解說員和評論員看著切到現場的畫麵，感歎道：“這真是國王般的待遇……”
“或許英格蘭足總應該考慮把英格蘭隊地主場從新溫布利大球場改成深紅球場。在這裏，托尼唐恩的球隊絕對會得到最熱烈的無條件支持。”
雙方球隊已經結束了在更衣室的準備工作，球員們正陸陸續續的出現在通道內。列隊等待出場。
然後他們聽到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毫無征兆的響起。尤其是這聲音還是緊跟在噓聲後麵的，所有人都沒搞明白在外麵發生了什麽。
“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
就在一群人為此感到困惑地時候，弗洛雷斯則在克裏斯拉克的陪伴下走出了場。
現場巨大的歡呼聲撲麵而來，差點把他掀了個跟頭。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獻給我的歡呼和掌聲！
於是他昂首挺胸，打算接受這份見麵大禮。
沒想到一抬頭卻看到了大屏幕上托尼唐恩的特寫鏡頭。他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他明白這樣的陣勢是在歡迎誰了……
球迷們歡呼地越來勁，主席台上的埃文多格蒂臉色也就越難看。在他看來。球迷們此舉無疑是在借歡迎唐恩的名義抽自己的耳光。
而且讓他更憤怒的是，自己還不能還手……
“我知道了！”貝爾突然打了個響指。
森林隊眾球員都看著他。
貝爾沒有直接公布答案，卻故弄玄虛地反問：“誰能在這裏有如此高地人氣？誰能夠在這裏讓外麵那些球迷發自內心的歡呼兩分鍾？是誰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是誰！”
在貝爾問出第一句反問的時候，球員們就猜出了他在說誰。因為整個諾丁漢，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符合以上所有特征了。
於是貝爾話音未落，大家就跟著喊了出來：“頭兒！！”
“yes！”
森林隊球員們地突然喊起來，將旁邊的查爾頓球員嚇了一跳，他們靠在另外一邊好奇地注視著那些言行怪異的對手們。他們一定無法理解諾丁漢森林的老球員們對托尼唐恩的那份感情。就像他們無法理解外麵那地動山搖的歡呼聲一樣。
喬治伍德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剛剛走到這裏，就聽到自己的隊友們在高喊：“頭兒！！”
“搞什麽？”伍德問道。
貝爾興奮地指著上麵對他說：“頭兒回來了！就在上麵！”
伍德瞪了他一眼：“和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地任務是贏下這場比賽。”
貝爾聳聳肩，不理這個別扭的男人了。
唐恩站在vip包廂中。球迷們還在呼喊他的名字，向他揮舞毛巾、鼓掌、吹口哨。盡情表達著對唐恩的愛。
他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
雖然一開始出現在這裏，是陰差陽錯，他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和這麽一支遠在英倫的職業足球俱樂部發生什麽關係。但如今諾丁漢森林已經在他的生命中占據了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
他想自己這輩子已經無法再愛上第二支球隊了。
這裏有他地理想，也有殘酷地現實。有充滿了**的歲月。更有淚水滿溢地傷痛回憶。有他的十一年全部人生。
當他為球隊捧回十二座冠軍獎杯再離職之後，他發現原來再多的冠軍獎杯也抵不上球迷們發自內心的擁戴，更能令他有成就感。
正是因為擁有眼前這些人，他拚命“搶”回的冠軍獎杯才有閃閃發亮的意義。
球員們出場了，歡呼聲還在繼續。
幾乎所有曾經在唐恩手下踢過球的球員在跑出通道的時候，都會扭頭向上張望，尋找著vip包廂中的托尼唐恩。在知道了真相之後，原來心裏迷茫的球員們重新找回了信仰。這讓他們欣喜萬分——自己最崇拜的人果然不曾背叛他們。
貝爾跑出來的時候，轉身向vip包廂的方向敬了個軍禮。
沃克知道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他在旁邊感慨：“做你的繼任者真是痛苦。”
唐恩依然站在玻璃幕牆前，回應道：“十一年，如果我連這麽點東西都留不下的話，我也太失敗了。”
“你說多格蒂又給你打過電話，邀請你回去。為什麽拒絕了？”見唐恩那戀戀不舍的樣子，沃克不禁問道。
“雖然埃文很混蛋，但是他那句話說對了——到了該重新開始一段旅程的時候了。不管是我。還是諾丁漢森林。都是如此。”唐恩轉過身來，對沃克說。
球迷們已經將注意力投向了出場的球員。每一個森林隊球員都得到了英雄一般的歡呼。
現場大屏幕上的畫麵也變成了雙方出場名單，唐恩終於退出了人們的視線。
這場揭幕戰，占據主場之利的諾丁漢森林差一點被升班馬查爾頓拉下馬來。如果不是他們在最後五分鍾內連入兩球的話，真有可能以0：1主場告負。
森林隊的球員們不想在頭兒麵前表現的太差了，卻反而背上了思想包袱。
一場險勝並不能讓球迷們滿意，反而隻能讓他們更加懷念此時坐在vip包廂中的托尼唐恩。在比賽的最後十分鍾裏，球迷們又將矛頭對準了主席台上的埃文多格蒂。他們向埃文豎起中指，用“fuck”的口型來侮辱埃文，然後他們高呼托尼唐恩的名字，要給埃文難堪。
就連新聞媒體和比賽解說都不怎麽關注這場比賽的結果了……或者說這樣的結果和過程反而更加激發起他們對報道“托尼唐恩對於這支球隊的影響力”的興趣。
對所有在場的媒體們來說，他們親眼見證了比賽開始之前那震撼人心的場麵，從一個側麵了解了托尼唐恩對於諾丁漢森林究竟意味著什麽。
他雖然不是俱樂部的最高領導人，但他確實是這裏的國王。
因為——
他不在這裏，這裏卻有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