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薄棺材
林小桃的工作並不忙,她主要是接待一些來寄快信和郵品的客人。
林小桃所在的郵政局,連白彩姑在內一共有七個人,卻有一個支局長,沒辦法,這是城中區郵政支局,級別高。
一個負責收信,兩個送信,另外三個負責郵政儲蓄,支局長除了當領導之外,還要負責頂上請假員工的班。
十點鍾,支局長來問林小桃:“小林,你知道白彩姑住在什麽地方嗎?他今天沒來上班,打他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知道。”林小桃聽著愣了一下,她還以為白彩姑早就上班了呢。
“那中午下班了你去他家看一看,白彩姑不象是隨便曠工的人,我猜可能是他家裏出了什麽急事,如果需要所裏幫忙的,你讓他和我說。”又矮又胖的支局長對白彩姑的印象還算好,這樣對林小桃說到。
林小桃點頭稱是。
支局長走後,林小桃立即給白彩姑打電話,打了好久,也沒見白彩姑接聽,林小桃感到很奇怪,白彩姑看起來不是這樣的人啊!
中午下班之後,林小桃連飯也沒有吃,就騎著自己的那部小電單車往家裏趕,早上起來明明聽到白彩姑的房間裏有電視的聲音,卻沒有看到白彩姑來上班,林小桃覺得有點奇怪。
回到出租屋,走上五樓,白彩姑的房間裏還有電視的聲音,林小桃敲了幾下門,還是沒有回音,林小桃有點急了,大聲的叫著白彩姑的名字。
“什麽啦?”林小桃的叫聲把大蘿卜引來了。
“白彩姑早上沒有去上班,一直在屋裏看電視,叫他他也不應,打電話也不接,真是奇怪。”林小桃臉上不是很好看,白彩姑是她介紹到單位上班的,這小子無緣無故的曠工躲在家裏看電視,電話也不接,支局長要是問起來,自己都不知道什麽解釋才好了。
“這小子,真不象話,我家裏有他的房門鑰匙,我去拿來幫你開門。”大蘿卜聽了林小桃的話,也有點生氣,跑回自己的房間去拿鑰匙。
大蘿卜的房間門口沒有關,鑰匙就在大廳的桌子上,大蘿卜拿起鑰匙正想往門外走,忽然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子,身上是一身的黑衣黑裙,身影很是熟悉,大蘿卜一看那人的臉時,嚇得人差點摔倒到地上。
那影子,是她的女兒邵小寧!
邵小寧的影子隻是一閃就不見了。
“乖女兒,我隻是拿個鑰匙去開門口而已,你又來嚇唬我做什麽?”大蘿卜戰戰兢兢的說著,拿鑰匙向門外走去。
女兒去世之後,大蘿卜有好幾次想把女兒房子裏的大衣櫃和床搬到自己的房間裏來,可每一次隻要一有這樣的想法,就會莫名其妙的看到女兒的影子,後來,大蘿卜再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了。
可是自己剛才隻不過是想拿鑰匙開門而已,什麽也會看到女兒的影子了呢?大蘿卜一麵向著白彩姑的房間走去一邊想,什麽也想不通。
大蘿卜打開白彩姑的房間,和林小桃一起走了進去。
看到白彩姑仰臥在**兩隻手和腳張開,兩人進來時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林小桃生氣了,想走過去把白彩姑拉起來,大蘿卜卻把她給拉住了。
“什麽啦?”林小桃的點不解的問了大蘿卜一句。
大蘿卜一臉的驚恐,她是上了年紀的人,一眼看去就發現白彩姑臉色灰白中帶著青紫,不象是個活人,林小桃沒現過死人,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異常。
大蘿卜沒敢走過去,而是拉著林小桃驚恐的退了出來,把門拉上。
“羅姨,什麽啦?”林小桃不解的問。
“白彩姑……好像是……已經死了,我們還是報警吧……”大蘿卜嘴唇哆嗦了好久,才驚恐的說到。
林小桃一聽,驚得哆嗦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還是大蘿卜用林小桃的手機報了警。
很快就來了四個警察,三男一女。
樓下的幾個不上班的女人,看到忽然來了四個警察,不知道是什麽回事,也就跟了上來。
大蘿卜開了門之後,一女兩男三個警察走進去,五分鍾後就出來向沒進去的男警察報告:“人死已經超過十二個鍾頭了,男性,沒有發現致死原因。”
一聽到白彩姑真的死了,林小桃全身發軟,差點暈了過去,昨天人還好好的,今天什麽就死了呢?
那男警察好像是個小頭目,一聽到人都死了那麽久了,立即對身邊部下說到:“立即把屍體運回去冰凍,找到死者的家屬後,安排解剖,找出死亡原因。”
那警官說著回過頭來問大蘿卜和林小桃:“你們知道死者是那裏人麽?”
林小桃這才驚醒了過來,連忙說法到:“他叫白彩姑,和我同在郵政局上班,是這條街後麵的百飯村人,具體是幾號門牌就不知道了,我記得他的身份證就在他的錢夾裏,你們找找看。”
那女警官還戴著手套,她又走進了白彩姑的房中,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手裏拿著白彩姑的身份證,揚到了林小桃和大蘿卜的前麵問:“死者是這個人嗎?”
林小桃和大蘿卜都同時點了點頭。
看到那男警官要安排人把白彩姑的屍體抬走,大蘿卜有點擔心了,對那領頭的警官說:“聽說百飯村人的祖上都是乞丐,最忌諱兒孫死後被抬進衙門了,警官,你看是不是先找到死者的家人,征得他們的同意之後再抬人?如果就這樣把人抬走,我擔心會弄出矛盾來,到時候連我都過不了關。”
男警官一聽大蘿卜的話,不敢亂動了,安排兩個手下到百飯村去找白彩姑的家人。
一男一女兩個警官下樓去了找白彩姑的家人去了,一個男警官把房門關上,守在一邊,那另一男警官開始向大蘿卜、林小桃了解有關白彩姑的情況。
兩人知道的也就那麽多,一下子就全和那警官說了。
不到一個鍾頭,白彩姑的爺爺奶奶跟著一男一女兩個警官來了。
看到死在**的孫子,白彩姑的奶奶哭得死去活來,白彩姑的爺爺的眼裏也全是淚花。
林小桃向局裏請了半天假,畢竟是相識一場,雖然不能幫上忙,但能看著白彩姑走也好。
女警官拿著一個本子想讓白彩姑的爺爺簽字,那是白彩姑的死亡證明和解剖協議書。
老爺子一聽立即就警官想解剖白彩姑的屍體找死因,雙眼立即就有火了,女警官有些不安了,不知如何是好。
“老爺子,難道你不想找出你孫子的死因麽?”警官還算很負責任,輕聲的問了老爺子一句。
“找到死因又有什麽用,我孫子又不能再活過來。”老爺子說話還算客氣,但也表明了自己不會同意給孫子解剖。
男警官有些無奈,但他還是不想放棄,不過看到老爺子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又不敢開口,怕會引來老爺子臭罵。
不一會,百飯村來了十來個老人,看樣子最年輕的也有五十來歲了,他們都是和白彩姑的爺爺從小玩到老的夥伴,忽然聽說白彩姑死了,全都聚了過來。
“彩姑這孩子,苦命了一靠子,沒想到就這麽沒了,我沒能管好自己的兒子,也沒能讓我的這個孫子快快樂樂的活著,現在他去了,我要按照祖上的習慣,把他好好的安葬!”
十來個老人沒有說什麽,全都點了點頭,各自忙碌去了。
旁邊的警官臉上不高興,他聽出來了,老爺子要給孫子土葬,這當然不行,現在是什麽年代了,要是家家死了人都要土葬,那城裏不全成了墳場了麽?
“老爺子,我能解你的悲痛心情,但市裏有規定,城裏的居民死後,隻能火葬,不能土葬……”警官小心翼翼的勸老爺子說。
“這我知道,但我的這個孫子不一樣,他從小就沒有了父母的關愛,現在還這麽早早的就去了,我給他準備一付薄棺材,也算是我對他的最後一份關愛了。”
“我也不給你們難做人,我有一個妹妹,就在鄰縣,我把孫子弄到她那裏去下葬,就沒人有話可說了。”
老爺子心情沉重的說著,警官還想說句什麽,但他還是在老人的不耐煩中合上了嘴巴。
一個多鍾頭之後,幾個老人弄來了一付棺材,那棺材雖然是杉木板做的,但實在不什麽樣,薄薄輕輕的,很顯然是在木材市場臨時讓人拚湊的成果。
現在城裏是買不到棺材的,能弄上這麽一付,已經算是不錯了。
也沒有任何的儀式,白彩姑的父母親雖然知道白彩姑去世了,但兩人都沒有什麽表示,連來都沒有來。十來個老人和白彩姑的爺爺奶奶把白彩姑入殮到連油漆都沒有油的棺材裏,八個比較年輕一點的,分站兩邊,用白布把棺材綁住,抬到了樓下,放到一部貨車上。
貨車的前麵,是一部小中巴車,十來個老者,全都坐到了中巴車上,向城外開去。
貨車緊跟著中巴出城。
“你們兩個跟上去吧,別跟得太近,免得讓老人們心裏生氣,這些人全都是都老人,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千萬別出了什麽事。”老人們走遠了,為首的警官對兩個手下說到。
兩個手下上了一部警車,跟上去了。
出了城區,鄰縣也就到了,車子又走了二三十分鍾,進了一家農場,白彩姑的姑婆,是這家農場的一名職工。
接到老哥哥的電話,白彩姑的姑婆選了一個小土坡,還叫人挖好了墳坑,等候白彩姑的到來。
車子一到,大家齊心協力,沒多久把白彩姑安葬好了。
一群人沒有過多的停留,全都有上了中巴車回城了。
白彩姑的爺爺奶奶也沒有留下,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