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沒奶吃的孩子
農廣東把白彩姑帶入一個寬大的會議室，會議室裏有五個人，早已經等在那裏了，白彩姑一到來，大家又是握手又是自我介紹。
白彩姑驚奇的發現，百飯村居委會的構建很複雜：外麵掛的是居委會的牌子，裏麵的隊伍卻是按照村委會的建製組建，也就是說，居委會黨支書也是村委會黨支書，居委會主任也是村委會主任，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為百飯村的人一半是村民，一半是居民，居委會要兩者兼顧。
由於特殊的原因，村民們必須守住身邊的土地，和上級領導步伐一致的搞好各種開發。
百飯居委會裏的人，都不什麽樣。
百飯村裏，那些有本事的，不是自己去開工廠辦企業，就是去做大生意去了，進入居委會的人，基本都是一些混日子的。
農廣東和南錦星就是明顯的混日子，從剛才兩人看到銀紮時一付點頭哈腰的樣子，白彩姑就看出來。
白彩姑算是和居委會的人熟悉了：
農廣東，居委會黨支部書記，一個四十多歲的矮小老頭，聽他自己介紹說，他上過高中，白彩姑覺得不象，他講話時都表達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就算真的上過高中也是一個混日子的高中。
農廣東在居委會裏幹事的時間最長，有十多年了。
南錦星，居委會主任，三十多歲，人看上去有股精神氣，不過眼神遊移，心中應該也是沒有多少斤兩，還有煙不離口的壞毛病，滿嘴的煙牙，和他講話基本是在吸二手煙。
馬應龍，居委會委員，也是三十多歲，專管村裏的工業，講話時聲音很大，非常明顯的大老粗，讓這樣的人去管工業，後果可想而知。
葉秀旗是個女同誌，四十歲不到，講話時喜歡盯著別人的眼睛，臉上笑眯眯的，走起路來屁股一搖一擺，水桶式的身材，一付農村大娘的模樣。葉秀旗是黨支部副書記兼居委會委員，同時還是居委會的會計兼婦女主任，算是老資格了。
婁金虎，治保主任，也是三十多歲，臉是紫銅色的，一身的汗毛，他開口閉口說的全是喝酒，葉秀旗說他是每喝必醉。
伍司梅是個矮女子，全身上下肉圓肉圓的，象個包不住的端午節棕子，她沒到三十歲，去年剛為人妻，看上去樣子有點嚴肅而且認真，白彩姑沒被她的這種外表迷惑住，直接把她劃入了能吃不能做事的種群中。伍司梅村裏的文書，同時主管著文教衛生和各種社保。
和蘭妮是個年輕的姑娘，年紀和白彩姑差不多，她是去年通過招考進入居委會的，是居委會裏唯一的一個大學生，人長得挑高，臉有不少的雀斑。和蘭妮是村裏的出納員，百飯村有很多租出去的店麵和房子，什麽水電，房租等等，全歸她管。
白彩姑是居委會裏排名最末的委員，主管村裏的各種建設和環境衛生，是個最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一一認識之後，大家各自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了一天的苦熬：農廣東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一份晴州日報夠他看一個上午了，下午看的是省黨報，兩份報紙看完，剛好合適下班……
南錦星手裏拿著一個大屏幕手機，一邊抽煙一邊不停的翻看，還沒完沒了的在上麵寫個不停，看樣子很忙。
葉秀旗看的是雜誌，女性雜誌，什麽美容美體之類的東西，那些雜誌裏全是一些身著清涼的女人，讓人一看就為之耳熱心跳，她看的不是很認真，農廣東和南錦星麵前的水杯快沒水的時候，葉秀旗總是能夠及時的出現，幫兩人加滿水。
馬應龍和婁金虎喜歡喜歡電視，他們的辦公桌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台掛在牆上的電視……
和蘭妮、伍司梅兩人麵前的電腦是打開的，她們兩人喜歡上網……
白彩姑剛來，不知道應該幹什麽，隻好暫時和馬應龍、婁金虎一起加入了看電視隊伍……
居委會平時的工作，就是這樣。
電話響了，農廣東接著電話，不停的點頭嗬嗬應個不停。
接完電話，農廣東苦著臉，說下午區裏的政府辦公室主任李雲高李主任要來，繼續召開百飯村小溫泉開發工作會議，要居委會做好各項準備工作，把各有關單位人員全部請到位。
農廣東讓和蘭妮、伍司梅和白彩姑去收拾會議室，葉秀旗負責監督各種小細節，千萬別出什麽錯漏之處。
農廣東則親自邀請各有關單位加參下午的工作會議。
“又是小溫泉開發工作會議！真是煩人！”伍司梅很是不滿，嘴巴咧的老高，但農廣東都安排下來了，她又不得不幹。
四人到了會議室，倒也沒有多少要布置和整理的，不到二十分鍾就把該做的事做完了。
“區裏的人真是的，就弄那麽一點錢，還想搞溫泉渡假村，這不是開玩笑麽？”說話的還是伍司梅。
“小伍姐，你就別埋怨了，黨支書聽到又該批評你了！。”和蘭妮笑著勸了伍司梅一句。
葉秀旗悄悄的告訴白彩姑，區裏想開發百飯村後麵的小溫泉，但一直找不到投資人。
“但區裏隻給了兩千萬，這事可什麽幹啊？”想到白彩姑是村裏主管建設的，伍司梅也加入了為白彩姑介紹的行列中來。
“兩千萬還不夠麽？”白彩姑的心裏吃了一驚，兩行萬，那是多大的數？
伍司梅笑了一下，那樣子好象是在說白彩姑有多笨蛋：“大哥，區裏不但要開發小溫泉，還要建一條六車道的水泥路，進入百飯村小溫泉，你想看，村裏得多少人要搬家？這搬家就得給別人房子，給房子就得花錢，還有建公路的錢，綠化的錢，開發小溫泉的錢，那都不是小數目，沒有兩三個億，你別想搞下來！”
“兩三個億？”白彩姑愣了一下，從外麵的大馬路到裏麵的百飯村溫泉，全長不到十公裏，要幾個億才能建好這一截路，白彩姑還真沒有想到，但聽著伍司梅說的話，還真的很有道理。
第一天上班，白彩姑本來想中午請大家一起吃一餐便飯的，但怕影響到下午開會，隻好往後麵拖了。
下午，區裏來了兩部小轎車，原先隻說區政府辦公室主任要來，結果區長和辦公室主任兩人都來了。
農廣東吃了一驚，這百飯村小溫泉說要開發，已經說了三四年，想投資的客人來了一批又一批，結果沒有哪一個留得住，全都走了。
平時開這樣的會議，最多也就是區政府辦的主任或者副主任來，區長親自己來，這是第一次。
白彩姑注意到農廣東的臉上泌出了汗珠子，看來區裏要動真格的了。
果然，會議一開始，區長奚貴良就發了狠話了：“我們百飯村的小溫泉開發已經的說了好幾年了，但是一直沒有什麽動靜，今天早上，我和師國慶書記到市裏開會，市長在會上點名批評了我們兩人，也批評了我們城中區，今天我在這裏正式發話了：今年年底以前，一定要把百飯村的小溫泉弄出一個小樣子來，誰要是搞不了，現在就讓出位子！”
奚貴良很顯然對農廣東很不滿。
農廣東是區黨委書記師國慶提起來的人。奚貴良覺得農廣東這人不但一身的壞毛病，在工作上還膽小如鼠，縮手縮腳的不敢做正事，這樣的人主事百飯村，奚貴良早就極為不滿了，但礙於區黨委書記師國慶的麵子，不好下手拿掉農廣東，今天早上在市委的工作會議上，市委副書記，市長陳國良對百飯村小溫泉一直搞不起來的事情，點名批評了師國慶和奚貴良，讓兩人在同僚的麵前丟盡了麵子，也讓城中區丟盡了麵子。
師國慶和奚貴良心裏感到很委曲：區裏沒有錢，什麽搞？但兩人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和陳國良叫苦。
陳國良有一句口頭禪：要是什麽都有了，還要我們政府官員幹怎麽？老百姓直接各取所需不就得了麽？關於這句話，有很多的典型故事，基本上都是各區的書記和區長被陳國良說得無地遁逃的精彩典故，師國慶和奚貴良不敢去品償這句話的味道，更不想在這句話下再創造一個精彩典故。
農廣東有點膽怯的看了奚貴良一眼，心裏很是不安，奚貴良話裏的意思很明顯：興師問罪來了。
我農廣東是一個小農民，又不是國家幹部，你這樣說我，有用嗎？如果我農廣東能找到錢，我能不開發百飯村的小溫泉嗎？我農廣東是土生土長的百飯村人，我也想百飯村得到長促的發展……
農廣東想到這裏，臉上的表情不什麽好看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象一個吃不到奶的孩子，一臉的可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