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正麵交鋒 第三七六章 奸細
市委書記提起了李向東,像是很不經意提起來的,說他最近這兩年隻看中和提拔了兩個人,一個是楊曉麗,一個就是李向東了。楊曉麗一聽李向東的名字,心裏跳了跳,好幾次,她都想問問市委書記,為什麽把李向東安排到了政協?她總認為,他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為什麽市委書記要把他放到那麽一個機關。
當然,即使她問了,也不敢說政協是不能辦大事的地方。不是說,在哪裏都能發光發熱嗎?政協就不能發光發熱,就不能幹大事了?
市委書記說:“李向東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這一點,我沒看錯,但是,後來,我發現,他這個人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也不是我開始想像得那麽簡單的一個人。”
他說,近兩年,市裏發生了好多事,這些事,幾乎都與他有關。當然,有好事,也有壞事。好事嘛,他搞招商引資,為經濟發展的確幹了許多事,讓人議論的事呢,也從不間斷。
他沒有詳細去數,認為楊曉麗也是聽說了,就沒重複。
市委書記說:“還有,他老婆死後,他一直一個人過,生活作風怎麽樣呢?”
他說,這些年,有這樣一種現狀,組織上對個人的生活作風問題已經不那麽約束了,不管檢點不檢點,隻要自己能把問題解決好,隻要不出事,不搞得滿城風雨,組織上就當沒有事,不會過問。但是,李向東會不會就真的沒事呢?
他是知道李向東有兩個女人的,在小樓屋事件中,老高很明確地說過,他也提過李向東,李向東一點沒否認。隻是,他不能告訴楊曉麗。一個市委書記在非正式場合,說一個部下的風流韻事,是有失身份的。盡管這部下已像垃圾一樣被他掃到一邊去了。
他說:“以他的身份,他與一個女人,多個女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楊曉麗嚇了一跳,問:“就是因為這個,沒讓他當市長助理嗎?”
她還是不好提讓他去政協。
市委書記看了楊曉麗一眼,似乎意識到了楊曉麗的過於關心。
楊曉麗回了他一個笑,一個掩飾自己的笑。
她是很會掩飾自己的。一個電視台主持,不管遇到什麽事,開心事也好,不開心事也好,坐到攝影機前,就要把所有的事藏在心裏,就要用一種很職業的笑裝點自己。這會兒,楊曉麗就是這麽裝點自己的。
市委書記說:“當然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僅僅是這個原因,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他說,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他是一個有爭議的人,一個很讓人放心不下的人。
他說,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最好不要和他接觸,離得越遠越好!
他說,我不想有人議論你,不想你和他一起。招惹什麽是是非非,讓人議論對你不好,對你將來不好!
楊曉麗想,這應該是市委書記主動約見她想要說的話了吧?剛才說的那些,隻是一種鋪墊,隻是讓她不要感覺到市委書記約她來,隻是跟她談這種婆婆媽媽的瑣事。
自從,她當了副市長,她與和李向東隻有過一次接觸,就是一起去那學校幫李向東幫那孩子,就是從學校出來,一起去吃了一頓午飯。所以,市委書記叫她不要和李向東接觸,就知道說的是這事了。這點事,怎麽這麽快就傳到市委書記這了?
楊曉麗說:“我和他就接觸過一次。”
她說,他要我幫他,其實,是幫一個外省打工仔的孩子。
她說,我自己也覺得,這是個好事,應該幫幫那孩子。談不上是公事,但也應該不是私事。
市委書記問:“僅僅是那一次嗎?”
楊曉麗肯定地說:“你聽說的,應該也是這個事。平時,我們並沒有太多接觸。”
市委書記點點頭說:“我並沒責怪你的意思,以後注意就好。”
當然,市委書記再不會多說了,更不會說消息的來源。所以,楊曉麗很鬱悶,想這都什麽事呢?怎麽就有這麽無聊的人呢?她哪裏知道那事已驚動了教育局局長,哪裏知道教育局局長向市委書記匯報了。市委書記並不把什麽開現場會、樹正麵典型的事當回事,隻是擔心楊曉麗和李向東搞在一起,所以,他要提提醒醒她。
她打電話給李向東,說,奸細怎麽這麽多,這麽點小事怎麽就通到市委書記那去了?李向東笑著說,看來,我還是很明智的,還是要盡量少地跟你這市長接觸。楊曉麗就很不高興,說心裏話,她是很願意跟他接觸的,跟他在一起,和他說說話,她總覺得自己很舒服很自在。
她否定自己對他還有什麽奢望。
她想,根本就不會是那方麵的事。雖然,開始她有過那方麵的想法,現在,卻是沒有那方麵的考慮了。她隻是覺得,和他談話是一種受教育的過程。
現在,她太需要受教育了。
在許許多多想要為她好的人裏,她認為,隻有李向東才是最實際的,最到位的。他教她那“三句話”,可說是屢試不爽,而且,也漸漸發現那些原不怎麽把她放在眼裏的人目光開始轉變了,開始畢恭畢敬了。就是那個市政府副秘書長,在她麵前,也低頭少語了。每次,楊曉麗要他談自己的觀點時,他也變得小心翼翼,擔心說錯了什麽。
楊曉麗不無惋惜地說:“可是,我還想時不時地和你聊聊,向你請教!”
她特別補充了後麵那一句,不想讓李向東誤會。
李向東說:“你太抬舉我了。”
楊曉麗問:“有人抬舉你不好嗎?而且是一個副市長抬舉你。”
李向東笑著說:“我擔心,哪一天,你把我那些都學到手了,一腳就把我踢到地獄裏去了。”
他是很無心說這句話的,哪知,卻讓楊曉麗想到了岩洞,想到了死亡前的絢麗。她喃喃道:“會嗎?我會是那樣的人嗎?”
她這語調一變,李向東也意識到什麽了,忙笑嗬嗬說:“開個玩笑呢?開個玩笑都不行了?當了副市長就開不得玩笑了?”
楊曉麗問:“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呢?是不是每走一步都被關注呢?”
李向東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不關心這個。你也不必擔心這個。我想,這主要還是因為我,隻要不和我接觸,應該就沒事了。”
楊曉麗問:“怎麽會是這樣呢?”
她心裏想,難道,李向東真像市委書記說的那樣,真的有什麽生活作風不檢點?她想,應該是吧?不然,市委書記怎麽會特意約見她,要和她談這事。她心裏很有點不能接受,總覺得李向東不會是那樣的人。後來,她想,他是不是那樣的人,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最後,她想明白了,你自己認為沒關係,但是人家那裏知道,人家以為你們有關係,擔心你們會有關係。
她想,其實,市委書記是為她好!
李向東說:“我們還是不見麵的好。其實,你有什麽事,可以給我通電話,我們不見麵不也可以談嗎?”
他是為楊曉麗好,但也是為自己好。畢竟,每次見她,總會讓自己有一種歉疚感。不見麵,隻是聊電話,這種歉疚會輕緩些。
楊曉麗似乎有點不願意地說:“隻能這樣了。”
既然隻是想請教李向東,打電話問功課不是更省事嗎?
楊曉麗是離開市委書記辦公室後打電話給李向東的,那時候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她坐在她那部新本田裏,一邊開著,一邊給李向東打電話。這時候,李向東也在開車,右手手臂雖然未痊愈,還隱隱痛,在城裏駕車卻影響不大。
他這是去接綺紅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