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領導說有就有
〖070〗領導說有就有
杜小娟收到了一份軍區政治部幹部部發的免去李奇同政治部主任的加密通知。這個通知很有意思，不是以東州軍區政冶部的名義發的，通知的落款蓋的是軍區政治部幹部部的大印。更有意思的是還蓋了一個軍區政治部主任個人的印章。
通知中說，免去李奇同同誌警備區政治部主任是臨時調整，並沒有確定李奇同的去向，隻是免職，由衛剛同誌主持警備區政治部工作，也沒有明確讓衛主任代理工作。通知的最後，還特意講了，正式的任免命令按正常的程序走。
從這個通知中可以看出來，是田潤升在其中起了作用，當然也有衛主任老領導的大力助推。
這樣的通知，在軍隊幹部口，出現的機率很少。
很容易引起非議。
不過，極特殊的情況下，也可以這麽幹。
葉景洪接到值班室電話，打車回了警備區，從杜小娟手裏拿到了加密通知。這個通知先要給張政委和顧司令看看，然後由組幹科正式行呈批文，給常委們傳閱。
張政委看完了緊急通知，很高興，手掌按在桌子上，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子，慢慢地跟葉景洪說道：“通知很及時，剛才田部長打了個電話，沒說什麽，隻是聊了一些家裏的事兒，他把消息封鎖得很嚴啊，夠慎重地。”
葉景洪給張政委換了杯水，放到桌上。
“先給顧司令看看，讓他也高興高興，這個……叫一下林參謀長和衛主任，開個簡單的通氣會，明天早晨，再給常委們傳閱，常委會往後推一個小時，九點半正式開，開會以前，要把這個通知全部讓常委看完。”
“好。”葉景洪簡單回了一下，拿著通知去顧司令的辦公室看。
機要科長在顧司令辦公室裏，正在笑哈哈地跟顧司令講日本的新式冰箱。機要科長很會幹，就跟田部長打給張政委的電話一樣，隻拉家常，不提有什麽緊急的加密電報。
葉景洪把通知放到顧司令桌上，也沒說什麽，隻是滿麵笑容地站在一邊等著。
“來了好東西了，小葉能笑得這麽開心，看來，不是一般的好東西。”顧司令拿起了通知，很仔細地看著。
顧司令看完了，卻沒說什麽，把通知翻過來蓋到了桌子上。
“我家裏的冰箱，小方前段時間就念叨要換一個了，我覺得原來的用得挺好的，舍不得扔啊，現在的年輕人，過日子就是不行，老喜歡趕什麽潮流，人這東西，太趕潮流了，會盲目，會上當，到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顧司令故意不提剛看過的免去李奇同政治部主任的這個緊急通知，竟然悠閑地跟機要科長繼續聊冰箱扯閑天兒。
“司令，有些東西，該換還得換，不換的話，它今天這麽個毛病，明天那麽個毛病，會很麻煩……我該回家了，我家裏的冰箱我找個時間就換了它。”機要科長笑哈哈地說完，朝葉景洪眨了眨眼，出了顧司令的辦公室。
看起來很平常的話，卻有不一樣的意思。
等機要科長走了，顧司令才笑了，拿著通知，又看了一遍。
“張政委怎麽安排地？”顧司令問了葉景洪一句。
“一會兒，先通知林參謀長和衛主任開個簡單的通氣會兒，明天開常委會以前，把這個通知給常委們傳閱。”葉景洪說道。
“嗯，這樣很好，把通知押到明天早晨，會少很多麻煩，要不然，我和張政委會被人搞得睡不成覺。”顧司令知道，要是葉景洪現在把通知傳給常委們，肯定會有人連夜找顧司令和張政委要好位子。
一晚上的時間，任免名單就可能發生很大的變化。
……
葉景洪把吳幹事叫著，在機要科的微機室擬傳閱的呈批件。這個活兒，是小活兒，不難幹，注意保密就行了。
吳幹事很激動。吳幹事在團裏組幹股幹，還沒幹過這麽機密的事兒，打字的時候，手都有點兒哆嗦。
在團裏邊，吳幹事幹的是都是邊緣性的活兒，重要的事兒，都是股長和政治處主任在幹。基層團裏的氣氛，跟警備區不一樣，有什麽好事兒，不能往前擠，隻能老老實實地打下手。
葉景洪斟酌著詞句，慢慢地一句一句地說著，讓吳幹事打了出來。
杜小娟拿了兩杯咖啡進來，笑嘻嘻地放到桌上，看著葉景洪問：“你們要熬到什麽時候？”
“今晚上不熬夜，搞好這個呈批件，就好好睡一覺。”葉景洪等吳幹事把呈批件打好，看了一遍，遞給杜小娟，“幫著看看，有沒有錯別字？”
“新鮮啊，你們組幹部竟然不熬夜。”杜小娟拿了葉景洪剛擬出來的通知，坐到電腦椅上，拿了根鉛筆，很認真地一行一行地看著呈批件上的字。
葉景洪和吳幹事都沒說話，等著杜小娟檢查完。機要科的人看東西確實仔細，杜小娟雖然不是純正的機要科的出身，不過，在機要科幹了這麽長時間了，自然而然地就練出來了。機要科長是個很會幹的人，有什麽緊急的通知，幾乎都是讓杜小娟接。有要上報的東西，也讓杜小娟把關，這叫重點鍛煉培養，組織上的信任，領導的重視。
這次幹部調整，杜小娟也提前調了一下，跟了上葉景洪的節奏，杜小娟的任職命令也下到了團裏，不過，人仍然在機要科工作。這樣的任職，都是有特殊關係的人，才會這麽幹。有些連隊幹部搞不懂，怎麽幹部的花名冊裏突然多了個女幹部，卻從來沒看到女幹部在營裏或者連裏出現過。有些排長熬六七年還熬不上個副連職，人家杜小娟二十一二歲，就幹到副營職了。
一步趕不上，十步望不見。調整職位，要是趕不上節奏，差距隻能是越來越大。
官場中的很多東西，確實有太多的看不見的操縱在裏麵。權力的運作，很多時候，對局外人來講，太霧裏看花了。
……
杜小娟挑出了三個錯別字。吳幹事趕緊在電腦裏改了過來。葉景洪又和吳幹事把語句順了一遍。
“可以給楊科長打電話了，楊科長把完關，就把這份呈批件鎖到保險櫃裏，明天六點半，咱們上來，一起在門口盯著常委們，誰先來了，就趕緊傳閱。”
這個時間點一定要把握好。
楊科長上來以後，看了兩遍，通過。
“張政委說，這份呈批件，明天一早傳閱，我和吳幹事現在是不是可以好好睡一覺了？”葉景洪請示了一下楊科長。
“行，要休息好，常委會開了，一大攤子的事兒要忙活。”楊科長說著話，看了看杜小娟端給葉景洪的那個咖啡杯，“這杯子很好啊，杜參謀，很講究啊，咖啡肯定也很好，我得替小葉謝謝你，小葉端著這麽好的杯子，喝口咖啡，肯定精神百倍，幹勁兒十足。”
楊科長對杜小娟說話有分寸，從來是隻誇杜小娟的東西，不誇人。人家杜小娟對自身的容貌相當自信，不需要誇。
“楊科長，你們組幹科天天加班，是不是也該打個報告，弄點兒吃的喝的放在辦公室，體現一下領導的關懷。”杜小娟美滋滋地轉了個身兒，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放到葉景洪的手裏，溫柔地說道：“誰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疲勞過度，會得病的，要是累病了，幹不了活了，是個人的損失，也是組織的損失……對不對，楊科長。”
杜小娟是借這個機會，給葉景洪要福利呢。政治部的辦公經費挺多地，隻不過，都被李奇同攬在自己腰包裏了，連衛主任回趟老家的費用都不給報銷。組幹科的人加班，晚上的夜宵，大部分是自己解決地。
這不正常。杜小娟剛調到機要科的時候，機要科也不太重視加班的福利問題，杜小娟正兒八經地跟機要科長提了，又去了找了林參謀長，福利問題當天就解決了。政治部卻不行，政治部裏沒有杜小娟這樣有意見當麵猛提的女幹部，辦什麽事兒隻能私下裏解決。
有些女幹部即使有些關係，也不會象杜小娟這樣直截了當地做。
杜小娟這樣的性格很適合跟葉景洪搭擋。
楊科長聽杜小娟說完，馬上回應：“我這就去找衛主任，先把咱們組幹科熬夜加班的福利解決好，咱們組幹科不光要弄好自己的福利，還要把全警備區幹部的福利搞好。”
楊科長說的話雖然是半開玩笑，不過，他真的去了衛主任的辦公室。衛主任接了值班室電話，早早地就坐在了辦公室。
對衛主任來說，軍區幹部部的緊急通知，等於是送給他一把尚方寶劍，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政治部的工作發號施令了。
要盡快轉變角色，進入情況。
對政治部的機關幹部來說，衛主任拿到這個職務，政治部肯定要發生大變化，衛主任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說話喜歡直來直去，看到問題，當麵批評。這對一些機關的老資格來說，能不能適應衛主任的節奏，就難說了。
葉景洪讓杜小娟又泡了一杯咖啡，端給了衛主任。
衛主任跟楊科長簡單聊了幾句，就給楊科長派了個活兒，讓楊科長回去把警備區正團職以上幹部的任職情況，抓緊搞出一份兒來。
衛主任看到葉景洪的咖啡，問了一句：“咱們政治部晚上加班，有咖啡喝嗎？”
“領導說有就有，領導說沒有就沒有。”葉景洪笑著說道。
衛主任很開心地笑了，“你小子這是要將我的軍啊，我現在還是窮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