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支點
說實話，要不是這本筆記本已經多次證實了它的神奇，尤其是公務員考試讓他去工商銀行門口那次，劉思遠肯定當它在胡扯了，一擼到底什麽意思？就是不但要擼掉黃四郎，還要把事情進一步升級，靠，那不是讓自己當炮灰？可是既然前幾次它都說對了，難道這次會出錯？
方心怡看著劉思遠突然就不說話了，而是在筆記本上開始寫字，隨後又表情不斷變幻，更堅定了她的想法，莫非這家夥真是個變態？
劉思遠終於完成了思想鬥爭，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方心怡，彭得一聲站了起來，渾身散發著正義之氣，一字一句地道：“方同學說的對，人是有原則的，我劉思遠就是拚著自己的大好前途，也一定要把黃四郎給滅了，給同學們一個交待，方同學你就等著請客吧。”
方心怡眨巴眨巴著眼睛，帶著點驚訝得看著他，良久才道：“行，一言為定，隻要你有這心，哪怕結果沒成，我也會請客，說話算數。”
從醫院出來，劉思遠心裏一直處於無比的糾結狀態，雖然他已經下定決心按照筆記本的提示，公開表態要嚴辦了，可是問題是要不要提前向領導請示下？實在是兩難的抉擇，不請示自作主張就是目中沒有領導，請示呢？那不是討罵是什麽？
他企圖再次找筆記本詢問，不料這貨居然開始擺譜了，不理會他，讓他很無奈。
“思遠你小子可以啊，我看最後那大美女方心怡對你態度好了不少呢，到底說了些啥甜言蜜語？哈哈，不說算了，別忘記說起來還是哥們我給你纏住了丁慧，給你創造了條件吧。”回去路上，王鶴源笑嘻嘻邀功道。
劉思遠和他也混熟了，笑道打趣道：“你就得了吧，我看你對那丁慧有興趣才是真的。”
王鶴源突然神情一肅道。“嘿，哥們這是有自知之明，泡泡丁慧還有點希望，方心怡那丫頭……嘿，不是你我這種人可以碰得。我跟你說，就憑我闖**官場的直覺，我覺得那方心怡肯定是來自官宦之家，你看她言語中對咱官場裏那些疙疙瘩瘩的東西還是挺了解的。再看她那氣質，十之八九還是個高官家庭出身。所以不是你我泡得上的。”
劉思遠仔細一想，他分析得果然有些道理。兩人一路上還饒有興趣地討論了下方姓領導，按王鶴源說法至少也是個處級以上幹部家庭，而且應該就是千湖省範圍，結果兩人發現方姓領導還真不少，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兩人剛回到漢江大學，便聽到一陣喧鬧，有學生用高音喇叭在說些什麽，上前查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學生，人數大概二十來個，一邊高聲喊著口號，同時手裏舉了張橫幅，上寫“黃四郎不除，校無安寧。”，坐在校門口靜坐抗議，旁邊有幾個老師正滿臉焦急的在努力勸解。
兩人互看一眼，默契地都沒有出聲，其實官員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長的，真正所謂良心泯滅的畢竟還是極少數，隻是正如他剛才在醫院對方心怡所說的，有時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學生曆來都是最熱血的一群人，曆史上很多運動最初都是學生發起的，突然，劉思遠全身一個激靈！靈感來了！他終於想出了一個理由，可以向領導請示，要求盡快滅掉黃四郎的理由！
“我說，鶴源，你先忙吧，我突然想起來手頭還有點事，走開下。”他連忙支開王鶴源道。
王鶴源點點頭，自己先回了調查小組臨時辦公室，劉思遠立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手機撥通了市府辦公廳的趙豐的電話。趙豐同誌明義上是綜合處二科的副科長，其實真正工作就是給章正棟秘書長拎包的。
這個電話打給誰也是個學問，他可以打給兩位副主任，畢竟他們是他的直接領導，但是這個任務又是章老板直接欽點的他，所以猶豫了下還是直接匯報給秘書長比較妥當。沒有筆記本的幫忙，這些判斷隻能自己來做了。
“趙科，你好。我是督察室的劉思遠。”劉思遠非常熱情，甚至有些諂媚地道。
“哦，小劉啥事？”趙豐的聲音不冷不熱。
“這個，領導有沒有時間接個電話？我有事要匯報下，緊急！”他特地強調了下緊急兩個字。
“哦，你等等。”過了大概一分多鍾，電話裏傳來章正棟略帶沙啞的聲音，“小劉啊，漢江大學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秘書長好，我正要向秘書長匯報下呢。”直接匯報給章正棟是劉思遠琢磨了半天後的決定，不過事到臨頭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嗯，簡單說說。”領導強調簡單兩字，劉思遠明白他意思就是廢話少說，忙著呢。
“秘書長，剛才我在學校裏看到有幾十個同學在校門口靜坐抗議，要求嚴辦後勤處處長，但是那個黃處長其實身份是省裏朱副省長的小舅子。調查組領導們有所顧忌，都不敢來硬的。”劉思遠也明白，直接用最精煉地語句說出他的重點。
“嗯？然後呢？”見他說的直接，甚至有點**裸，章正棟倒也滿意，甚至還被他提起了點興趣，想聽聽這小子打算怎麽做。
劉思遠清了清嗓子，隨後用義正言辭的樣子道：“秘書長，我想代表我們市府督察室向調查組強烈要求教育部紀檢小組介入，調查相關人員，而且還要一查到底，順藤摸瓜，還給漢江大學眾多同學們一片潔淨的天空。”
章正棟聞言沉默了會道，“小劉，據我所知你這個意見和調查組的意見可相去甚遠，你確定要和整個調查組領導們唱反調？”
劉思遠立刻道：“章秘書長，您聽我解釋，我覺得這件事情的重點不是在住院同學們，因為我剛才去過醫院了，他們應該都沒大礙，也不是在賣死豬肉的不法商販，畢竟這是個別現象，而且人也被控製住了，同樣也不是在於學校管理問題，經過調查已經證明當時公開招標和食堂承包商的資質都沒啥大問題。”
“繼續。”章秘書長似乎也頗有點興趣聽聽他到底想說些什麽。
“我覺得重點是現在學生在鬧事了。”劉思遠深呼吸了一下後，一字一句強調道：“章秘書長，我覺得我們應該認真考慮下學生潮引起的嚴重後果了。所以我個人的意見，還是盡早給同學們一個交代才是上策，以免失態進一步惡化和擴大化。”
劉思遠清楚感受到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明顯變重了些許，良久才聽到章正棟的聲音道：“你等我十分鍾。”說完，不由分說就掛了電話。
劉思遠也不傻，不難猜測，章正棟肯定是因為這事也做不了主，得請示他的領導去了。於是，他幹脆在校園裏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來來往往的大學生每張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想到自己一年多前還和他們一樣，如今卻……
其實他剛才和章秘書長的通話過程中也耍了點小心機，故意誇大了點學生鬧事的情況，他自己也看到了，不過就是幾個學生舉個橫幅，並不是很嚴重的事情。但是這的確是個能夠一擼到底的好借口。
說是十分鍾，結果劉思遠足足等了將近半小時才等來了章秘書長的電話，不過一聽他說話口氣就知道事情成了。
“小劉，放心去幹！好好幹！要是誰有意見，就報我名字！我來做你堅強的後盾！”章秘書長最後那句說的是那個**氣回腸，讓涉世還不那麽深的劉思遠同誌一陣感動，腰板筆挺，雄赳赳氣昂昂地就殺回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