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靈 海

吳明通過參與調查的機緣，實現了自我價值的挖掘實現，實現了性格氣質的優化，實現了“人算、天算，鐵算”的悟道。

具體來說，他的工作崗位，人際關係也發生微妙的變化吳明被雲集市組織部正式調入雲集市文化局從事非遺保護傳承和研究工作，同時繼續借調到臥牛山文化景區籌備組工作。

和吳明的命運密切相關的兩個女人情況也有點變化。肖梅雪終於一五一十知曉了吳明參與調查的前後經過，深刻意識到，以前自己旺夫心切，真的給吳明幫了倒忙，以後要低調一點，順其自然一點，表現在言行上就是再也不給吳明念經絮叨怎麽緊跟領導聯絡人情求上位了。當李巧雲獲悉吳明安然結束調查，升級晉位時，轉手店子，悄然離開了雲集市，去外地發展。臨行前，他托人送來了十八本稿紙，二盒寶珠筆，二個訂書機和八盒訂書釘，二個u盤，一張鼠標墊。看著這另類的禮物，吳明心裏暖暖的，戲謔了一句，“這叫我怎麽用得完。”肖梅雪一瞪眼：“這是人家的一片心，就是要你常用常想著人家。”吳明裝作怕怕道：“這次你揪不揪耳朵？”肖梅雪無比溫柔地笑著道：“不啦！不啦！我再也不揪耳朵了。因為……”她伸出手在吳明的胳膊上猛掐，吳明猝不及防，發出慘叫。

吳明的人際交往發生了顯著變化。

首先，他感受到了世人對他態度的變化。他走到哪裏都有人或尊敬，或崇敬，或禮敬和他打招呼、閑聊、請教。就連王倩，史天柱夫妻和自家打交道也變得彬彬有禮起來，再也不是無話不說了，弄得吳明和肖梅雪心裏怪怪的，有幾分失落感。

其次，他結識了一批新朋友，如雲集市公安局的一幫幹警，江城紀委的肖聖金，雲集市紀委的風翔宇和東方明，龍鳳鄉的牛旺田和甘百味、癡道人等。

同時，他對於自己的爺爺和父親有了新認識，走進了崔珍、杜小康、曹旺財、蓋花妮、趙登科這幾位傳奇人物的內心，收獲了民俗文化知識，與這些傳奇人物建立起了過去、現在、未來的宿命聯係。

對於自己的順境，他不斷提醒自己不能翹尾巴，心裏念叨“禍兮福兮呀！”他常常拿自己之前在雲集市郊五岔口經曆的一幕提醒自己，“世事無常，天眼恢恢，唯有鑄就金剛心！”。

那還是結束調查不久的一天清早，同事告訴他，市郊的五岔口的客運站搞建設，在征用的附近一塊田進行場平時發現了一塊碑，詢問有否興趣去看看，他爽然答應了。

來到現場，大夥兒立刻斷定發現這塊碑的田就在文管所資料記錄的曆史上“靈官廟”範圍內，如今的客運站本就是在不複存在的“靈官廟”舊址和廟田上建設的。

這塊碑被發現時，正靜靜躺在這塊田的田埂轉折處，作為人行走的墊腳石。由於被人長期踐踏和風霜侵襲，碑文模糊不清。底座是普通的長方座，斷成了二截，躺在溝渠裏，看得出正麵有蓮花圖案。

文管所的人指揮工人抬起這塊碑和底座，抬到五十米開外的客運站的門口，將碑和底座依著牆立著，準備等待運輸的卡車到後拖到市區保存。文管所的人打來一桶水，找來幹淨抹布，清洗碑麵。

這塊碑很樸素，是常見的長方碑，高1.4米，寬0.6米。漸漸碑麵字跡顯現出來，依稀看得出上端是“重修靈官廟記”字樣，中間的字跡大半看不清，這情形符合行走的人多一腳踩在中間的特點，下端有一些字看得清，時間顯示是乾隆七年。

文管所的人興奮地說：“看來靈官廟修建於明代是準確的，可能後來因故毀壞，於乾隆年前重修。”

幾個人湊碑前辨認研究，漸漸碑刻更多的字被認出來，突然吳明眼睛一跳，他看見了“靈海”字樣。他趕緊研究“靈海”字樣的上下文，看見前麵的是“觀”字，後麵的是“持金剛，行波若”六字，連起來就是“觀靈海，持金剛，行波若”。

吳明心裏認為要釋義的話就是“常常自我內觀腦海思維，持就金剛心，在世間施行無上的智慧”

吳明不禁笑出聲來，心中感慨良多。

身邊同事詫異地問他有啥發現，他指著“觀靈海，持金剛，行波若”這九個字道：“說得真好呀！這是‘佛道合一’的大智慧。在道觀的碑刻裏出現了‘金剛’、‘波若’的說法，這體現了中國民間很多地方都有的‘佛道合一’的遺存。再說，我在別處還看到了“靈海”字樣，所以在這裏看到很觸動。”

他沒有說破“靈海”二字是前不久在讖語詩《遇仙登台歌裏》看到。

就在幾人在筆記本上記錄碑文時，遠處傳來車輛駛近的聲音。幾人下意識轉頭看，以為是卡車來了。可是不是，是三輛小車。車子停在客運站門口，前麵的兩輛車司機跳下來，一個拎著桶進去打水，一個直奔小賣部。前麵的兩輛小車副駕駛分別走下來一個警員，站在車前警戒。

突然，最後麵的小車下來一人，徑直走過來。吳明一瞧，這不是肖聖金嘛！

走到身邊，他微笑著拍拍吳明的肩膀，“吳老師，在這裏鼓搗啥呀？”

吳明道：“沒啥，發現了清代的‘重修靈官廟記’碑刻，準備運走。”他又詫異地問，“對啦，你要去哪裏？”

他一指三輛小車，低聲道：“江城公安局和江城紀委聯合行動，分別接人去江城公安局和江城紀委雙規點各自開展進一步調查。”

“是嗎？有誰呀？”

肖聖金故作神秘，“這個嘛，你二天前剛剛結束了調查組任務，按照紀律，我不該告訴你的。”

“你少來！吊我胃口呀！”

他略作思考，“這樣吧，你裝作和我交談走近自己看，這樣我實際上也沒有開口告訴你。”

於是兩人默契地邊走邊大聲閑聊，很快接近了車子。

看清楚了，第一輛車後座在一左一右警員中間坐著牛猛，第二輛車後座在一左一右警員中間坐著鳳三山，第三輛車後座在一左一右兩位便裝人員中間坐著孟華。

孟華看見了吳明，趕緊雙手揉臉，實際上也是捂臉。鳳三山看見吳明身體猛地前傾，認真看過來，似乎心中有啥想法激動他。牛猛看見吳明，居然笑了，一拱手，然後點點頭。

吳明滿足了好奇，於是大聲和肖聖金說再見，走了回去。

文管所的人問他：“這是啥陣仗？”

吳明笑笑，“這是三個人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文管所的人裝作生氣，在他肩膀上一拍，“好你個吳明，不做偵探了還這麽神秘。誰不知道是前一陣子鬧騰的那些人呀，群眾的眼睛是賊亮滴！”

在場的人包括工人都笑起來。

小車都發動了，第一輛車經過吳明身邊時，他分明看見牛猛笑著又朝自己一拱手。

吳明腦中頓時閃過很多念頭，這是啥意思？為啥連續對自己拱手行禮？是因為他的師傅曾海對自己的爺爺以弟子身份相處這個淵源麽？還是惺惺相惜？還是反義故作親熱實為嘲諷？最後他不分析了，“管他滴，禮多人不怪！”

第三輛車經過時，肖聖金搖下車窗，朝吳明揮揮手，大聲道：“保重！”聲音回**在空中。他也回應揮揮手。

車隊看不見了，思緒大開的吳明又有了驚人的聯想，他又想到了讖語詩《遇仙登台歌》裏麵的“四方歌罷聞簫聲，仙人指路在靈海”不覺渾身一激靈，心裏狂喊：“命運呀命運，你玄妙如斯！難道今天我和肖聖金在五岔口相會是命運安排麽？”

他想到：假設“四方歌罷”可以用來形容前一陣子雲集市的亂像結束，那麽自己和肖聖金相會於此，“聞簫聲”是不是可以形容為肖聖金和自己交談？“仙人指路”是不是可以形容為自己這個“小吳仙人”在這裏為這些人指引一條宿命的人生方向？“在靈海”更是大可附會，一則客運站左有“靈官廟”遺址，右有草海子湖泊，合起來正好是“靈海”；二則自己剛發現了‘重修靈官廟記’碑刻，發現了“觀靈海，持金剛，行波若”這九個字。

吳明發出一陣狂笑，聲音驚飛了幾隻樹上的鳥。

同事驚詫道：“吳明你瘋了？”

“我不是瘋了！我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