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小茶忙著在地裏砍白菜、拔蘿卜的時候, 阿準、阿俊也才起床,他們昨晚很幸運地發現了一個山洞,就在山洞燃起篝火、鋪上她準備好的睡袋, 晚上兩人輪流起來添柴禾,一夜倒也不冷。

此刻, 小吊鍋裏正煮著水, 裏麵是翻滾著的核桃仁豆腐蘿卜餡兒餃子,暖融融的火苗舔舐著鍋底,他們一人一隻筷子就著鍋吃起來,熱氣在山洞裏彌漫著, 直氤氳的兩人臉頰都潮乎乎的。

“吃飽點,到晚上才能吃上第二頓飯,白日咱多趕些路,山上怪冷的,到了鎮上才能去當鋪兌些錢換點厚棉衣。”他們身上穿的是沈小茶臨時從淘寶買的、跟這個時代服飾相似的棉服, 裏麵棉花不多,好在他們多數時候都在趕路,動起來反倒沒那麽冷。

阿俊用隨身帶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忍不住歎息“周夫子不知是否還尚在, 他跟我約好讓我去府城東邊的私塾尋他, 咱們先在鎮上用鐲子換一些錢當盤纏,等到了府城再做打算。”

阿準點點頭“周夫子想必認識的人不少,盡量找些靠得住的路子當這些首飾, 免得被人瞧出什麽。”雖然那些首飾跟這個時代的首飾看著沒什麽兩樣, 他還是怕遭來是非。

兩個人說著說著都有些感慨,才離開小荒村, 便開始懷念那裏的簡單。

滾滾紅塵、人來人往, 人多的地方就有萬般算計與周旋, 不得不時刻多個心眼,在小荒村,隻需要操心天氣、糧食、野獸、身體,心思簡單到宛如三歲小兒,身體會因為勞動而疲憊,心靈卻自由自在毫無負擔。

“盡量別露出痕跡”阿準叮囑阿俊挖個坑用土將篝火徹底掩蓋住,說完,他自去山洞外麵的水溝裏將鍋清洗幹淨,心裏忍不住想小茶這會兒會做什麽呢?

是吃飯還是在幹農活?昨晚應該沒有野獸下山吧?也不知家裏的羊是不是生了崽,走的時候那母羊的肚子鼓鼓囊囊的.....

沈小茶拔了一大半白菜,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想我?”說完又忍不住笑了,左不過是阿準跟阿俊了,看了看身後,一棵棵瓷實的卷心白菜被砍倒在地上,前麵還有一大片直挺挺地立著等著砍伐,捶捶酸疼的背,她坐在雞蛋清一樣模糊的陽光下發了會兒呆。

小麥苗綠油油的,一眼望去,宛若踢球的綠茵場,油菜經過霜打葉子微微有些綠中帶紅,每一顆都牢牢地抓緊大地,□□又頑強,其他蔬菜也一片欣欣向榮,她拍拍手,繼續砍白菜。

直忙到日上三竿,所有的白菜才勉強被砍完,看著倒了一地的白菜她有些發愁,這麽多根本吃不完,馬上都二月了,三四月竹筍、香椿等好吃的野菜也接上茬了。

最最主要的是,她實在不想來來回回跑無數次來搬運這些單棵就重達一二十斤的東西啊,算了,先在淘寶賣掉一大部分,雖然估計價格不高,但總比搬不回去爛在地裏的好。

白菜賺了將近一千塊錢,果真廉價!收拾好工具來到菜地裏,她突然發現洪山菜薹不知何時已抽薹了,隻是菜薹還小,這會兒賣不太劃算,她掐了一大把菜苔、拔了幾根嫩蒜苗,打算中午回去做個菜苔炒臘肉,看著嫩生生的菠菜忍不住也拔了一些,凍豆腐還剩下一小塊,做個熱乎乎的菠菜豆腐魚蝦湯,營養又美味。

回到家,麵對冷清清的院子,她頗有些不太適應,小黑小白一被解開繩子就跳將著去跟孩子追鬧玩耍,這一家子似乎對新出生的小羊羔頗為好奇,齊齊地圍在羊圈前歪著頭看小羊羔吃/奶,羊羔CP嫌棄又戒備地等著它們一家四口,沈小茶隻覺好笑。

“咯咯噠——”那隻渾身白羽的母雞剛下完蛋,正倨傲地從雞窩裏跳下來,沈小茶拿出背簍裏的白菜,三/下/五/除/二砍碎扔進雞圈,雞跟鵝歡呼著撲過去啄食,喂完了所有的小動物,這才有空坐在屋簷下喘口氣。

冬月臘月裏沒幹什麽農活,時隔兩三個月再幹活就感覺格外疲憊,再加上暖烘烘的太陽照射著,她不知不覺就在外麵沉沉睡去。

小黑小白圍著她,時不時扯扯鞋帶跟褲腳,但沈小茶實在困倦至極,濃密的睫毛動了幾下又換了個坐姿繼續睡。

直睡到脖子酸疼才醒來,睜開眼已是午後了,她拍拍頭,麻利地炒了個菜苔臘肉、菠菜豆腐湯,就著過年炸的油條,慢悠悠地吃著。

狗子一家四口罕見地沒有眼巴巴地“望嘴”,隻在陽光下追逐嬉戲,她一邊吃一邊思考著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白菜跟蘿卜收完,就要開始醃鹹菜了,這種瓷實的白菜無論是切碎做酸辣白菜,還是整棵泡在罐子,都可以保存一年半載,美味又耐擱。

至於蘿卜,她打算醃一些、曬一些,剩下的都挖坑埋著,開春逮頭小豬崽兒,可不就是現成的豬飼料?

午後,她來回搬運了好多次,才把所有白菜都搬回家,看著小山似的菜堆,直覺得酸疼的腰更疼了。

正月裏的水依然刺骨,她忍著寒意,終於在天徹底黑下來前拾掇完了明日醃菜要用的白菜,一棵棵劈成兩半的菜被掛在籬笆上瀝水,就好像給籬笆戴上了一頂帽子。

站起身捶捶已疼到麻木的腰身,沈小茶打算做點好吃的犒賞自己,一隻小鬆鼠賊頭賊腦在籬笆外試探,她眯著眼睛看那小家夥,他們不經意間對視一眼,它眼裏滿是驚懼,一溜煙消失無蹤。

她笑著搖搖頭,調出淘寶買了一條鱖魚,這種魚做鬆鼠桂魚最是好吃,刺少、肉嫩,在油鍋裏遊一圈後酥酥脆脆的,再澆上秋天熬製的番茄醬,酸甜可口。

中午的菠菜還剩一大把沒吃,她焯水後嚐試著做了一道菠菜拌皮蛋,竟意外地好吃。

火塘裏的火燃得正旺,看著兩道賞心悅目的菜,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日子就這麽波瀾不驚地過著,她拔完蘿卜、賣掉了第一茬菜苔、還買了一頭小豬崽,阿準依然沒有歸來。

某個午後,她正在剁蘿卜喂豬,一隻鴿子撲棱棱落在院子裏,小黑小白興奮地去追逐它。

沈小茶放下手裏的活,帶著一絲期盼打開了綁在鴿子身上的小紙團,看完長舒一口氣,但一個念頭冒出腦海,她甩甩頭試圖扔掉它,卻怎麽都揮之不去,甚至出現在了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