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茶聽完,下意識地打開淘寶,看了看餘額搖搖頭“沒多少錢了。”

“倒也不用太多錢,你那百寶箱上可有犁鏵、犁壁賣?”阿準說他打算自己做一柄犁,以人拉犁,總比一叉一叉翻土來得快。

沈小茶撇了一眼自己細瘦的胳膊,即便阿準肯拉犁,但這輕輕一折就要斷掉似的細胳膊細腿兒,也根本扶不了犁啊,她心存僥幸地搜了搜“耕地機”,直接價格勸退。

看著被灰色草木灰覆蓋的兩塊梯田,兩個人都有些發愁,兩三天翻耕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地、弄斷了兩柄開荒鋼叉。

眼瞅著春種的最佳時間越來越緊了,再不抓住春耕尾巴,夏秋怕是要顆粒無收了。

沈小茶漫不經心地隨手在淘寶上劃拉著,突然一個熟悉的商品縮略圖讓她激動不已。

十字洋鎬!這東西十分耐/造,就是比起開荒鋼叉而言,每一鎬能翻的土都十分有限,但翻土的深度完全可以媲美那鋼叉。

好在餘額還夠買兩柄洋鎬,她看了看自己已被磨出水泡的手,又買了兩雙粗糙的尼龍手套。

“磨刀不誤砍柴工”,神器就是神器,阿準大力揮舞著洋鎬,再也不用擔心它像鋼叉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斷掉,他看了看身後連舉鎬都有些困難的沈小茶“要不,你回去做飯吧。”

沈小茶摸了摸自己因用力而輕輕顫抖的胳膊,不再逞強,她將之前露營四件套裏的那個保溫杯留給阿準。

那杯子今天是第一次用,裏麵泡著新鮮金銀花,本就甘甜的溪水因此多了一絲清香,解渴、敗火皆宜。

回去路上,她順手在梯田埂上扯了不少野韭菜,還特意繞到之前發現大片陽荷薑的地方,選最嫩的掰了兩把。

見天色尚早,幹脆又回家拿上竹筐、竹簍往溪邊去,那隻小刺蝟也慢騰騰跟在身後,像極了虔誠的“小尾巴”。

溯溪而上,她自動忽略撈過好幾次因而隻剩下小拇指長短的魚,隻想撈一些“好貨”——譬如正在她眼皮底下貼著溪底撒歡兒的溪石斑魚。

她小時候最愛吃這種魚,爸爸嫌垂釣太浪費時間,直接用八磅錘捶打溪邊的大石頭,一般情況下,每一錘都能收獲至少三五條溪石斑魚。這魚肉質緊實、細膩,先煎再加醬煮,很是下飯。

不過,她低估了溪石斑魚的警惕性與靈敏勁兒,忙碌許久一無所獲,但也有意外發現!這裏的溪石下,竟藏著許多山螃蟹,隻是這會兒她急著做晌午飯,隻能午後再來抓。

沿著溪邊走了一圈,背簍裏多出了幾個淡綠色的野鴨蛋、一大把嫩嫩的魚腥草(折耳根)、一小捧地皮菜。

日頭越來越高,直曬的人腦袋如漿糊一樣昏昏欲睡,將所有的山貨洗幹淨裝進竹簍,她然後掬起一捧水淋在臉上,風一吹,沁涼的感覺讓人身心俱爽。

將白而瘦的腳丫放在石板上晾幹,沈小茶穿上那雙已經沾染了不少泥巴的千層底,其實如果不是為了生存,這會兒她寧願躺在開闊草地上,曬著太陽、吹著風兒、聽著蟲鳴,沉沉睡去。

一陣風過,吹的對麵柳樹林沙沙作響,她四處搜尋,終於在不遠處的草叢裏看見了那隻正四處亂嗅的小刺蝟,用樹枝將小家夥夾進竹筐裏端著,慢慢往家走去。

有條不紊地燒火、蒸飯,然後洗鍋炒菜,沈小茶忙著忙著就有些出神,現在的日子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彼時,7、8歲起她已經能搭著凳子做一些簡單的飯菜,每年農忙,她總是懂事地主動承擔起做飯、送飯的差事。

現在想來,飯菜未必做的多可口,但一家三口在田間地頭的樹蔭下,一邊吹風一邊有說有笑吃飯的場景,卻總是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些“日子緩緩”的爛漫來。

三菜一湯做好,沈小茶有些疲累,剛端鍋時手被燙了一下,本就起了水泡的手這會火辣辣的疼。

她懶得再往山上去就直接在屋後衝著梯田的方向叫了一聲“吃飯啦——”

山上的人沒有回答,卻眨眼功夫就來到了門口,沈小茶貼心地將一盆清水、一條幹淨毛巾放在石頭上,並衝阿準努了努嘴。

他愣了下,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貼心”,但笑意卻偷偷在被刀粗暴剃過的嘴角蔓延。

“多吃點,辛苦了。”沈小茶遞給阿準一碗飯,真誠地表達自己的謝意。

如果沒有他,開荒這事兒她連想都不敢想,她能回饋給他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範圍內讓他溫飽無憂,她一直是個不喜歡虧欠別人的人,如果阿準最終要離去,她也想過如何將他在這裏的勞作兌現成這個時代可用的物質。

阿準看著桌上的野韭菜炒雞蛋、涼拌魚腥草、大棒骨地皮菜湯、陽荷薑嫩芽炒鹵豬耳,有種過節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她有個“百寶箱”,他甚至會猜測她一定是個會變戲法兒的山神。

沈小茶對阿準內心所想自然一無所知,因為她正忙著吃涼拌魚腥草。

這東西很多人不愛吃,但她就喜歡那股淡淡的腥味兒,還有那脆嫩爽口的嚼勁兒,阿準卻嚐了一口就死/活不吃了,他皺著眉吞下那味道怪怪的東西,連忙不動聲色地端起湯碗喝了一大口地皮菜湯壓味兒。

“手咋啦?”阿準從沈小茶手中接過碗筷時,瞟見了她虎口處異常的紅。

沈小茶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沒事兒,就被鍋烙了一下,等會兒用涼水衝衝就成。”

阿準抬頭看她一眼,不經意地提醒道“估計田地周圍還得打一圈結實些的籬笆,不然獾子、野豬都會糟蹋莊稼。”

沈小茶心道,要是有錢直接用電子柵欄,防野豬、防野獸,多好!可惜,現在餘額少得可憐。

歇過晌後,沈小茶將保溫杯裏灌滿水,阿準則提起弓箭跟水杯徑直往山上去。

“還要打獵嗎?”她忍不住好奇。

“不是,晚上你就知道了。”阿準沒頭沒腦地留下這句話就消失在屋後。

沈小茶似乎早已習慣他不聲不響給人驚喜的癖好,也就不再追問,靜等驚喜自己跳出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