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小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肯定不會隨阿準上山,阿俊反倒樂嗬嗬的,跟在小黑小白後麵跑著, 身後掀起一片雪霧。

她艱難地從雪地將腳□□,一邊氣喘籲籲“我想回去, 萬一那豹子、老虎、狼之類的突然襲擊院子怎麽辦?”其實, 她就是單純的覺得寸步難行累得慌。

“不會的,這些野獸們基本都是晚上才出沒。”阿準篤定地道。

她將頭上的雪拍打下去,這種下雪天,一邊烤火一邊嗑著香噴噴的炒葵花籽, 不香嗎?買本書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裏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沉沉睡去,不愜意嗎?她還可以教他們下飛行棋打發時間啊。

看著身後才出現不久就被白雪覆蓋住的腳印(準確說是雪洞),她磨磨唧唧,十分不情願地跟在兩人身後。

積雪太厚,萬物被覆蓋, 本就不明顯的路這會兒更是難以分辨,他們隻能憑記憶往前走,突然兩隻狗子對著一個方向狂吠!沈小茶渾身一緊, 阿俊初生牛犢不怕虎, 緊緊跟在兩隻狗子後麵“阿俊,回來!”

她一張嘴就被灌了滿嘴的風雪,聲音更是被風吹散, 前麵的兩人絲毫沒有聽見, 隻留給她兩道興奮不已的背影。

無奈地跺了下腳,立馬加快速度在雪地裏蹚行, 好在走之前換了長筒雨靴, 她雙腳已凍得有些發麻, 不知那兩人興致怎地如此高?莫不是撞見了什麽大寶貝?

等她走過去時,小黑小白一人嘴裏叼著一隻活蹦亂跳、渾身是雪的兔子,邀功似的扔在阿準麵前,兩隻兔子見狀死命往雪地裏逃竄,奈何雪太深,它們硬生生跳進雪洞裏,小黑將雪扒拉開,將又冷又怕的兔子拎出來,“眉開眼笑”地再次扔在阿準腳前。

“幹得好,小黑!”阿準伸手拍拍兩隻狗子的頭,它們搖著尾巴消失在雪林中。

“冬天還能逮到兔子?”在她的印象中,冬天最多的獵物要數野雞、野豬以及一種叫大火烤烤的大型野雞。

“兔子確實少見,我本來是打算帶你們抓野雞的,這算意外之喜。”阿準早已用準備好的藤條將兔子綁縛起來扔進背簍裏,任它們瞎撲騰,“我掂了下,還挺肥,才入冬不久,兔子還沒掉膘。”

沈小茶本來慵懶的心一下子活絡起來,她本以為阿準隻是心血**想帶他們還有狗子上山放風、解悶兒,畢竟他沒帶弓箭啊,可沒想到竟是來打獵。

這活動她喜歡啊,小時候總是纏著舅舅帶她去,但屢屢被以“姑娘家家的身板弱跟不上路”被拒絕,沒想到穿越後兒時的夙願竟無意被滿足了。

“快走,追上它們。”沒等阿準、阿俊吩咐,她徑直朝著小黑小白消失的方向走去。

“你小心點,別——”阿準還沒說完,隻聽“啊喲”一聲,沈小茶一腳踩空跌落在雪地裏,幸好雪夠厚,摔得也不疼,她掙紮著從雪堆裏爬起來。

阿準、阿俊看她滿頭滿身的雪實在滑稽又呆萌,這與她平日裏雷厲風行果敢的模樣實在不太一樣,是以他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震落附近小樹身上的積雪,在空曠的山林中回**,沈小茶又羞又惱,沒等兩人走過來幫忙就自行拍掉身上的雪,踢踏著在雪地裏走遠了。

山裏的冬季天黑得極早,上山沒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饒是有雪光照著,森林裏依然不太亮堂,在小黑小白眼裏卻宛如白晝,抓起躲在樹上、藤條架上的野雞來那叫一個幹淨利落,隻輕輕一躍就咬下一個,它們並不急著享受獵物,直直撲向沒來得及飛走的野雞們,一時間寧謐的雪林裏撲騰聲不絕於耳。

沈小茶遠遠地躲在一棵大樹後看著,怕走太近嚇跑了剩下的野雞,她看得手癢,突然,不遠處那堆不斷微動的雪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回頭看看身後,阿準、阿俊也近在咫尺,她握緊手裏的砍刀,慢慢靠近......

“撲棱棱——”雪堆裏的東西聽見有人靠近,驚恐地扭動身子,奈何雪又厚又重它根本掙脫不得,倒是把沈小茶嚇了一大跳,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緊張,準確說是狂喜,躡手躡腳走近後,她一下子將竹簍扣在那個掙紮的活物上。

然後緩緩、緩緩地將簍子揭開一條縫,生怕裏麵的東西跑出來,隻見一隻母野雞雙腿深陷雪地,隻露小半個身子在雪外麵,怪不得半天折騰不動。

沈小茶有些失望,要是一隻公野雞就好了,它們長長的、五顏六色的尾羽可漂亮了,聽說穆桂英頭上的“雉雞翎”就是用公野雞毛做成的呢。

阿準、阿俊見沈小茶跪坐在不遠處,還緊緊按著竹簍忙跑了過去,“這裏麵罩著一隻母野雞。”她將縫揭大一些,伸手進去將野雞拽了出來,野雞這東西很怕人。

它死命地撲楞著,阿準一把捏住它的翅膀,它眼裏驚恐不已,卻隻能徒勞地動了動。

“小茶,以後咱不愁野雞肉吃了。”阿準興奮不已。

“讓它下蛋然後孵化小野雞嗎?”阿俊忍不住問。

阿準摸了一下野雞的翅膀道“我打了這麽多年獵都沒有活捉過一隻野雞,小茶你運氣真好!你們聽過有獵人專門馴養野雞來打獵的嗎?獵人將馴養好的野雞帶上山,人跟雞都躲在一個留有弓箭眼的圓篷子裏,母野雞一叫,山上的野雞就會被逗引來,獵人就能近距離射殺了.....”

沈小茶聽完隱約記得她舅舅似乎也曾馴養過一隻野雞,不過他很是寶貝,誰都不能碰那隻野雞,現在想來那寶貝野雞可不就是他的招財樹嘛。

他們拎著野雞去清理小黑小白的戰/果,前麵的林子裏撒了不少血跟鳥羽,血紅雪白,如白雪紅梅。

地上死了五六隻野雞,小黑小白則一人嘴裏撕咬著一隻,正享受自己的戰/利/品,阿準提著那六隻野雞,沈小茶則抱著那隻瑟瑟發抖的野雞,三人兩狗消失在雪色茫茫的山腳下。

晚上,自是少不了一頓豐盛晚餐——樅菌燉野雞、雙椒爆炒兔肉,還有中午吃剩的羊肉湯跟火燒饃,沈小茶又臨時起意炒了一盤花生米。

“賞雪吃肉飲酒,極雅極俗,當及時行樂。”沈小茶給阿準跟阿俊一人倒了一杯青梅酒,然後看了阿準一眼“不能貪杯,天太冷了,喝酒驅寒。”說完往嘴裏扔了一顆花生米,端起麵前的酒淺飲了一口,歡喜爬上眉梢。

不知是酒太好喝,還是菜太好吃,亦或是雪太美,三人都成功喝醉了,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的閑話,方泡完腳、脫掉鞋各自搖搖晃晃回房,睡到昏天暗地。

晨起,沈小茶拉開窗簾才發現不知何時雪已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兒,她聳了聳鼻子往外走,火塘邊的鞋襪早已烤得麵目全非,她拍了拍腦袋,昨晚喝醉了鞋襪隨意仍在火塘邊,距離火源太近,所以硬生生被“烤”焦了!

喝酒真是誤事啊!不過,幸好這房子不是用茅草蓋的,不然以後再出個意外,三個人豈不要葬身火海?她有些後怕地想。

沈小茶起床不久,阿準也迷迷糊糊走出房門,他上完廁所回來習慣性地沿著籬笆牆轉了一圈,籬笆外麵赫然出現了一圈淩亂的野獸腳印,他認得,這顯然不是狼或者野豬的腳印。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黑小白,他忍不住暗罵一句,以後再也不喝酒了,這會兒還頭疼欲裂,昨晚小黑小白肯定狂吠過,隻是他們醉酒根本沒聽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