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碼頭怪人 (一)

深夜,康城碼頭。

這是大商戶們自行開辟的水路,船隻也是這些商戶們自己提供。

譬如魏中寶一家,就常以這條水路與其他城鎮來回的躥。所得到的寶貝商戶與官府平分,所以城鎮的縣令對他們也是特別的照顧。

碼頭有一個小房子,很簡陋。點了一盞燈,到可看見裏麵有兩個人在談天說地。

他們是這個碼頭的看守,跟護衛沒有什麽區別。

四個人輪流守崗,每隔一個時辰兩兩換著站崗。

如今已換了三波了。留守的是一個光著膀子的刀疤大漢跟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夥子。

刀疤大漢光著膀子,手裏握著一杆斷了頭的槍。

這人叫劉遠,曾經是個劊子手。

他與別人劊子手都不一樣,別人都用刀,就他用槍。他有一個癖好,就是將刑場上的犯人解綁,然後跟他比武一場。如果比贏了,就會被釋放。如果輸了,那胸口窩就會被他的槍頭戳一個大窟窿。傳聞他的槍頭正是捅了太多人給捅丟的。他身邊的那個小夥子,叫誌才,是他的義弟。

誌才倒是手裏什麽家夥事兒也沒拿,看他那單薄的身子骨,好像一陣微風就能把他給撂倒了。

劉遠打了個哈欠,但是怎麽也睡不著。因為外麵的天實在是太冷了,就算是打盹也會被這刺骨的寒風給凍醒。

誌才就更不用提了,凍得直打哆嗦。上下的牙觸碰到一次發出‘咯咯’的響聲。他看了一眼劉遠,顫顫道:“大哥,好冷”

劉遠撇了他一眼,厲聲道:“老子光著上半身也沒像你這德行!你就在原地活動活動,一會兒就不冷了。”

誌才的兩隻腳連忙左右捯飭,一邊道:“今年秋天要比往年冷得多,瞧把我的腳凍得都不會走道了”說著說著,他打了一個打噴嚏。

劉遠瞧他那模樣,於是喃喃道:“那你回屋吧,看看有沒有誰跟你換個崗。”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誌才連忙擺了擺手,倒吸了一口涼氣。

劉遠厲聲道:“那就老實呆著吧!別再嘰歪了。”

誌才道:“誒!”他瞅了瞅屋內的那兩個人,嚇得已然是瑟瑟發抖,看來那兩個人要比這寒風更讓他膽顫。

而這兩個人早已步入了鍾莊巡與司空漸離的視線。

他們藏在角落已有三四個時辰,看著碼頭的這四個人換了一撥又一撥。

司空漸離已然有了些許困意,剛想打一個哈欠,就被鍾莊巡堵上了嘴。

“別驚動了他們!”鍾莊巡小聲道。

司空漸離撥開了他的手,呢喃道:“犯得著這麽大驚小怪麽!”

鍾莊巡道:“照上麵說,張老八每到雙日清早,就會來這個碼頭取貨。既然玉麵佛是出自他手,如今就是捉拿他的最好時機。”他變得機警,四處觀望著。

烏蒙蒙雲彩掩蓋住了月亮,隻聽鍾莊巡小聲喝道:“上!” 話音剛落,他就竄了出去。

司空漸離無奈道:“老兄,張老八還沒露頭你就上了?” 可鍾莊巡都上去了,自己不能不去啊!於是也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的出現倒是驚動了誌才。他看見鍾莊巡提著劍往這邊跑來,心裏甚是發毛。

可劉遠倒是並不驚訝,因為他一早就發現了有人在鬼鬼祟祟,所以提前就做好了準備。他不慌不忙的提起手中的光頭長槍,矗立在司空漸離與鍾莊巡的麵前,紋絲未動。

鍾莊巡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就是曾山西擔任劊子手的半丈紅劉遠。

為什麽叫半丈紅?這是因為他的那杆槍長五尺。隻要桶上人就沒有不死的。血流出來是紅的,故名半丈紅。

還未等鍾莊巡開口,就聽劉遠拍了兩下手,屋內的那兩個人也就全出來了。

這是他們的暗號。

迎麵走來兩個十分恐怖的人。一個身穿花袍,十分雄壯,滿臉傷疤,臉上除了那兩隻眼睛尚在,其餘的什麽都沒有了。他隻有一隻手,另一隻是用鐵做成的鉤子,他手裏拿著一桶油。

另一個人長得倒是跟誌才差不多,身子骨很單薄。她本來就麵色很蒼白,還活生生的套了一件比她的臉還要白的衣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會呼吸的死人一樣,難怪誌才寧願在外麵挨凍也不敢

跟他們多說一句話。

像身經百戰的鍾莊巡在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都稍微顫了一下,更何況是普通人了。

鐵鉤男走到了劉遠的麵前,將一桶油浸滿了他的上半身,倒是把鍾莊巡弄得一愣。

司空漸離認得那鐵鉤男子,他叫段衛,是白靈教的教徒。不過後來觸犯了教規,被白靈教主毀了容,砍斷了一隻右臂。不過他不認識那個女的,不過能跟段衛扯上關係的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一邊是鍾莊巡跟司空漸離來勢洶洶,另一邊是這麽兩個怪物。誌才膽子很小,兩隻眼睛在這兩堆人離來回的晃阿晃,隻聽‘啊!’的一聲,他倒在了地上。

段衛走到了誌才的身邊,用腳撥了他兩下,道:“這小子居然被嚇暈了,真不中用。”

白衣女也是嗬嗬的笑了起來,對段衛道:“你說這小子是被我們嚇暈的,還是這兩個人嚇暈的呢?”她指了指司空漸離與鍾莊巡,眼神裏充滿了輕蔑之意。

段衛狂笑道:“當然是我們了!你瞧著兩個人長得白白淨淨的,一點也沒有威懾力!”

司空漸離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他看著段衛那張臉,一笑起來滿臉的傷疤都聚集到了一起,甚是恐怖。他搖了搖頭無奈道:“段衛,你是不是瘋了?”

段衛道:“瘋?我哪裏像個瘋子?”

鍾莊巡衝著段衛他們大喝道:“你們的頭兒在哪?”

段衛一副疑惑的模樣,道:“頭,什麽頭?”

白衣女也裝作一副不知的樣子,道:“頭?我們的頭不都在我們的脖子上嗎?”然後她故作驚嚇,靠在段衛的肩膀上,顫顫道:“段郎,那家夥說想要我們的頭”

段衛道:“要頭?那就給他唄!反正我這個頭也不值錢!”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衝著司空漸離吹了個口哨。

要不是這女的不管段衛叫段郎,司空漸離還不知道。如今司空漸離全明白了!當年段衛就是因為這個女的背叛了白靈教。原來眼前的這個女人竟是當年嬌花一朵的李青青。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李青青,這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