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聲(下)

離初禾感歎道:“世上竟然還真有這麽神奇的東西!”

鍾莊巡也道:“是啊,我當了幾十年捕頭還是頭一回聽說這麽新鮮的事!”

司空漸離連忙問道:“那柳自在,張老爺子都是中這個毒死的?”

馬誌點了點頭,道:“對。破空一派的人也以練毒為主,因此體質要與常人有所差異,藥效慢,所以不會突然暴斃。”

一說到這,司空漸離大驚道:“廖無一他們不也是破空派的?”

離初禾眉頭一皺,“難道?”

司空漸離雙眼一瞪,看著馬誌道:“馬誌,你繼續說下去!”

馬誌深深地歎了口氣,道:“說不說也無益了,我也是衝著玉淨甘露而來,所以想搶在莫不平之前跟張威遠做這個交易,沒成想到先讓莫不平識破了。”

莫不平怒斥道:“虧你還是個俠客,你也太過於歹毒了!”

馬誌反問道:“別說我,你不也是如此?”

看來甭管是在朝在野的,還是江湖俠客,市井小民,但凡利益當頭的時候,也隻剩下互相殘殺了。

司空漸離歎了口氣,無奈道:“好了二位,別再爭了。”

沒成想到丹夏的至寶玉淨甘露竟如此讓人垂涎,司空漸離漸漸對這東西也產生了興趣。

鍾莊巡搖了搖頭,道:“說來說去還是沒有道出小雲的下落!”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他已經說了。”

鍾莊巡道:“什麽時候?”

司空漸離道:“小雲是丹夏人,玉淨甘露也是丹夏的至寶。因此想要搜查下去的話就勢必要去一趟丹夏,不然這東西定然還會再危及到中原。”

鍾莊巡恍然大悟,他點了點頭。

既然廖無一的死也跟玉淨甘露有關,瑾月連忙道:“為了報廖前輩的仇,我跟你一起去。”

司空漸離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鍾莊巡。

鍾莊巡道:“丹夏我是去不成了。我要回京城稟明皇上,然後順路歸還景王的寶貝玉麵佛,再而撤掉白雲武的通緝令。”

司空漸離微笑道:“好!” 看來白雲武終於可以沉冤得雪了。

他又看了看離初禾,離初禾倒是緊握著扇柄,過了一會兒才道:“曼姑娘一個人在囚牢很孤單,我想留下來陪她。”

“好!”司空漸離歎了口氣,像在場的各位拱了拱手道:“張老爺子的

死希望大家保密,不然引起慌亂就不好了!”這話重點是說給欒清瀾聽的。

欒清瀾哭花的麵容勉強點了點頭,她為了不哭出聲,早已將手指摳出了血。

傍晚,久違的康城囚牢。

獄卒難得像今天一樣守夜,因為在康城個把月是見不到一個犯人的,因為康城人都很守‘規矩’,隻有外來的人才會打破這個‘規矩’。

離初禾給了獄卒一兩銀子就進來了。

大牢裏隻有一間牢房,枯舊的房間,精致的木欄,還有一頭三斤重嶄新的鎖把,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犯人臨時準備的。

角落裏的曼陀羅一聲不吭,蜷縮著。她的目光比以往更呆滯,神情顯得更為失落。

離初禾的心顫動著,將手中的飯菜輕輕地放在了地上,遞到了囚籠裏。

“你還好嗎?”

生怕吵到曼陀羅,他很柔聲的說著。

曼陀羅沒有說話,就連呼吸聲也很微弱。

離初禾埋下頭,淡淡道:“我知道這次郭縣令定然是為難你了,可你一定要相信司空漸離會還你清白。”他眼前突然變得一亮,鏗鏘有力道:“因為我相信他一定會做到的。”

“離”

曼陀羅的聲音很微弱。

離初禾很欣喜,連忙回應道:“曼姑娘,你叫我?”

曼陀羅淡淡道:“嗯。”

離初禾微笑著看著她,“想說什麽就說吧,現在這裏就我們兩個人。”

曼陀羅的眼眶變得濕潤,過了許久才道:“我,是不是很差?”

“沒那回事!”離初禾擺了擺手,他清澈的雙眼柔情的看著曼陀羅,微笑著道:“你是我見到過最善解人意的女孩。”

曼陀羅把頭扭了過去,道:“你說謊。”

“小樓之中,司空漸離晃了眼睛你卻為他拉上了窗簾,與安乎烈交戰時,你又施針保護他,雖然那樣做並不太正確,可這些細節是不會騙人的。”

離初禾的這番話算是戳到了曼陀羅的心上,她紅潤的眼眶差一點就落了淚。

“曼姑娘,你隻是比較孤獨,習慣了孤獨。等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我就陪著你一起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好好享受這個世界美好的時光。”離初禾望著窗外那輪明月,發自內心的笑了。

曼陀羅那張繃著的臉,這時已經鬆懈,她哭了,哭的很徹底,真情已在流露。

“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客棧了

。”離初禾幫她盛好了飯菜,他微笑著道:“曼姑娘你要保重啊!”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今日的飯菜很豐盛,有曼陀羅最喜歡喝的芙蓉湯,可她從沒有告訴過離初禾她喜歡吃什麽。也許這就是世間最真摯的感情,也莫過於猜透別人的心了吧!

曼陀羅為自己盛了一碗芙蓉湯,湯還是滾燙的,就像離初禾的心一樣,滾燙。

次日清早,司空漸離,瑾月,鍾莊巡三人在康城城口將要告別,沒有人來踐行,這也是三個人的期許。

司空漸離望了望這湛藍的天空,可這個季節大雁已經南飛,少了一番景象。就猶如眼前的這座康城,城如藍天,人卻如雁。

司空漸離笑了笑道:“康城果然不宜久留,雖城鎮繁華,但人心實在難測。”

鍾莊巡雙眼一眯,也歎了口氣,道:“到這裏我們就分別吧!”

瑾月拱了拱手道:“那鍾捕頭有緣再見。”

鍾莊巡抱拳道:“再會了!”

司空漸離衝他點了點頭,就與其分別了。

二人往城口方向走去,一路之上心情到不太沉重。

隻見瑾月笑了笑,道:“沒想到中原還挺有意思的!”

司空漸離停下腳步,看著她,詫異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瑾月也停下了腳步,道:“當然是真的。”

司空漸離無奈的笑了笑道:“區區一康城就亂糟糟成這樣,你居然還說有意思?”

瑾月沒有否認,但還是微笑著道:“不過的確學了很多的東西呀!”

司空漸離眉毛一挑,“說來聽聽?”

“起初我隻是覺得你是個吊兒郎當的人,沒成想你不是。”瑾月變得認真起來。

司空漸離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這就是你學到的東西啊?”

“當然!”瑾月微笑著說道:“而且我還發現你這個人很正義,很善良。”

“別誇了,再誇就趕不上城頭的馬車了!”司空漸離笑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恭維到笑。

兩人有說有笑,大步前行,消失在這繁榮的康城城口處。

深夜,張府後屋多了一口青檀木而做成的棺材。

屋子內沒有白綾,更沒有白菊,隻是簡簡單單的放了一盞蠟,還是昨夜沒燒完的蠟。

棺材板上未曾釘釘,還可隱隱感覺到一陣蒼涼的喘息聲。

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