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由(2)

街道的盡頭有一間簡陋的小房子,石灰色的簡陋小屋,柵欄是壞的,門窗是破的,就連房簷也是被揭開的,這應該是安城裏最差勁的住處了。

瑾月本以為司空漸離的這個老熟人最起碼也是跟離初禾不相上下,沒想到竟住在如此落魄的地方,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請問你的老熟人是一隻豬嗎?”瑾月過了許久才疑惑道。

司空漸離倒是沒太在意,“為什麽這麽說?”

瑾月指了指牆頭那瑣碎的菜瓤,流淌在門前的泥潭,忍不住道:“不是豬為什麽要住在豬圈裏?”

司空漸離笑了。

“我說的不對麽?”

司空漸離雙手叉腰,搖了搖頭道:“這隻能說明我這個老熟人境界高,不受世俗之見而已。”他雖表麵上這麽說,其實心裏也是認同了瑾月的想法。

隻聽小屋內傳來一聲“說得好!”

一名金發碧眼的英俊男人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倒是穿的很整齊,很幹淨,絲毫沒有瑕疵,身處在這糜爛的小屋內,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叫做莊喬,西洋人。

司空漸離看著莊喬,笑了笑道:“你終於出來了。”

莊喬撓了撓後腦勺,一副憨憨的模樣道:“不出來難道一輩子待在豬窩裏嗎?”

沒成想這位金發碧眼的男人竟如此調侃自己,瑾月也發覺剛剛的話有些過於失禮,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莊喬指著司空漸離一時之間還真忘記了他叫做什麽。僵持了很久,才勉強的吭了幾聲,“你是司空漸”

司空漸離道:“離。”

這並不怪他,要怪就怪當時司空漸離滿嘴沒有一句實話,所以莊喬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叫做什麽。

莊喬恍然道:“哦!是你!” 他也在竭盡全力的回想這個青衣之人。

他終於想起來了,於是笑了笑道:“看樣子現在你過得很滋潤嘛!”

司空漸離挑了挑眉,道:“能有多滋潤?連個豬圈都住不到!”

他笑了,瑾月也笑了,莊喬也就跟著笑了。

看得出來,莊喬是一個豁達的人,絲毫不受他人的影響,拿話當樂子,在自己身上找樂子,這種性格倒是讓瑾月十分傾佩。

莊喬指著司空漸離,笑了笑道:“長大了,都懂得怎麽挖苦別人了。”

司空漸離一揚頭,“哪有?我這可是在誇你!”

在莊喬的眼裏,司空漸離變得很徹底,他不再是那個自卑的小男孩,相反,他如今很快樂,很有趣,也很令人向往。

這其實並不是莊喬的家,他的家是在這條街的另一頭,一座偌大的府上。他隻是不甘於忘本,所以會經常來這兒主動吃苦。所謂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莊府正廳,桌子上擺著一壺上等的秋露白。淡淡的酒香,回**在桌上的佳肴之間。美酒,佳肴,這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司空漸離與莊喬相互碰杯,瑾月坐在旁邊飲著茶水。

兩人在敘舊,瑾月就在旁邊認真的聽著。

司空漸離小抿了一口酒,問候著:“莊喬大夫,在中原生活的怎樣?”

莊喬搖著頭,笑了笑道:“對我而言在哪裏都一樣。”他的雙眼忽然變得明亮,“不過,在這卻活的更加出色。”

司空漸離眉頭一皺,“哦?怎麽講?”

莊喬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將視線轉移到瑾月的身上,他看著眼前這個英姿颯爽的姑娘,對司空漸離道:“等等,你都不打算把身邊這個姑娘介紹給我一下嗎?”

司空漸離道:“她叫瑾月,是禎烏國的快捕。”

莊喬恍然,點了點頭。

司空漸離笑了笑,又道:“不過介紹名字可以,介紹給你的話那我就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哎呦!”司空漸離突然感覺腳尖一陣酸痛。

瑾月咬著嘴唇,凶惡的看著他,那隻腳仍舊蓋在了他的腳掌上,未曾挪動。

司空漸離大聲道:“你幹什麽?”

莊喬大笑。

瑾月猛地又抽回了腳。她沒有說話,反倒是特別平淡,她一邊夾著菜,

一邊喝著茶,司空漸離根本拿她沒辦法。

司空漸離話題一轉,握起酒杯,呢喃道;“不過話說回來,安城的人的確不簡單,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快樂的似神仙一般,我都覺得我一定是在做夢。”

“沒什麽大驚小怪的,隻是因為這裏的人崇尚自由罷了!”莊喬倒是顯得很平淡,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這裏的一草一木。

“自由,這個詞真好!”說罷,司空漸離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悠哉道:“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他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又道:“我以前一直以為隻有死了的人才會如此快活,沒想到活著的人竟然比死人還要快活。”

莊喬微笑著道:“想要自在,樂觀最重要。”

司空漸離不止一次聽見這種話,好像離初禾,莊喬這些人都是如出一轍,熱愛生活,向往生活,相比於沉醉於俗世的他,簡直不能媲美。

莊喬瞟了一眼尚在品茶的瑾月,隻見她輕輕地吹著茶中的飄絮,小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茶杯,嘴角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意。

莊喬笑了笑道,對司空漸離道:“你看看身邊的瑾月姑娘,她就是一個樂觀快活的人。”

“她?”司空漸離詫異道:“就她?”

瑾月眉頭一皺,“我怎麽?”

司空漸離淡淡道:“沒事。”接著,他俯在了瑾月的耳旁,小聲地說道:“我隻是覺得你是個愛憎分明的好女人。”

瑾月怔住。

她從來就沒有聽到過別人是如此誇讚她,臉瞬間變得泛紅。

司空漸離不以為然,還以為她是喝酒喝到了臉發紅,就沒大在意,又繼續跟莊喬開始碰杯。可瑾月喝的明明就不是酒,而是茶。

莊喬喂了自己幾粒花生米,喃喃道:“一說到自由,就不得不提起承虛子了。”他望著窗外燦爛的白雲,眼中盡是湛藍天空所殘留的倒影,他道:“在我的眼裏,他是最接近自由之身的人。”

司空漸離一聽,驚道:“承虛子?”

這難道就是柯烏方王子口中的那個玉道人的高徒,承虛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