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久

絕頂峰攢雪劍[2]，懸崖水掛冰簾，倚樹哀猿弄雲尖。血華啼杜宇，陰洞吼飛廉[3]。比人心，山未險！

[注釋]

[1]天台：指天台山，在浙江天台縣北。

[2]雪劍：形容山峰高峻終年積雪，有如雪亮的寶劍。

[3]飛廉：傳說中的風神，又稱風伯。此處指陰風。

[賞析]

尖削的山峰像閃著寒光的寶劍聚集在一起，懸崖上掛著一張張冰簾。倚著樹的猿猴哀鳴飛躍戲耍在雲間。杜鵑鳥淒厲鳴叫，吐著血華，陰洞裏狂風在怒吼。但是比起人心的險惡，山算不上危險。

這首小令借景抒情，鞭撻傾側世情、險惡人心。小令最後一句是點睛之筆。此前用鋪排手法寫景，剪景緊扣這一“險”字。寫山，“絕頂”本已令人喪膽，可是其上還“攢雪劍”；寫水，“懸崖”已足以令人恐懼，可是其上還“水掛冰簾”；寫猿，則戲耍在雲間，隨時有掉下的可能。如果說這幾句是“陽險”、是“明槍”的話，那麽後麵兩句則是“陰險”、是“暗箭”。杜鵑吐血華，陰洞吼飛廉，氣氛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經過這樣大量蓄勢之後，作者以自然之“險”比人心“險”，用“比人心山未險”一句話關總，真如豹尾，直撻世道人心，收到醒世警今的強烈藝術效果。在遣詞用語上，“攢、掛、弄、啼、吼”這一係列動詞簡直是一幅惡世道奸邪小人玩弄卑鄙手段的簡筆畫，含蓄深刻，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