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印子被時均問得一愣,下一秒反應過來急忙指向了遠處一個月拱門,“在那兒呢,穿過門走半刻鍾就到了。”
時均看向門,又看向他們走進來的另一扇門,心裏已經有數了。
“你們這兒去茅房是不是有兩條路?我們從荷花池一路走過來並沒有經過茅房,但我看你所指的方向,似乎從荷花池另一邊繞過去也能到達茅房。”
“對對對,百戶大人猜得沒錯,這兩條路都能去茅房。”
沈君堯當即也聽出了問題所在,他讓小丁子領著又從另一條路走向茅房,最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小丁子去茅房是真,但落水恐怕是人為。
兩條前往茅房的路線,距離都是差不多,一條經過荷花池,一條不經過。
經過荷花池的那條路是條小路,過了荷花池要拐進小道中,而另一條是更為寬敞的明路,沒有彎繞,隻是有一段路會經過其他內侍的房間。
下著大暴雨的深夜,燈籠都亮不起來,小丁子上茅房居然選擇了一條更為難行的小路,這極度不合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小丁子去茅房的路上,被人引到了荷花池那邊然後葬身池塘。
“衛統領,這邊內侍所住的院子可有安排禁衛軍巡夜?”
“有,但巡邏的時間間隔較長。我們的主要任務是護衛聖人和宮妃,這邊都是宮人,巡守力度不大,一夜隻巡兩回,而且隻從院外經過,不會入內,也不會路過那荷花池。”
沈君堯摸了摸腰間的刀,黑眸深沉暗不見底,“看來躲在背後的那人也知道這個情況,否則小丁子也不會如此輕易就被伏擊殺害。”
薑甯在內殿等著等著就開始打瞌睡,曹奎看著外頭沒有動靜便讓她稍微趴著睡會兒養養精神,畢竟七皇子的屍體埋在皇陵,明日應該就能送到,到時候可得萬分小心去查驗,省得紀貴妃又要砸東西。
皇宮的夜安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生氣,隻能聽見偶爾經過的巡邏腳步聲,薑甯枕著手臂很快就入睡,一覺醒來天都還暗著,旁邊坐著正在翻看供詞的沈君堯。
曹奎鼾聲震天,時均支著額頭在旁邊打盹,衛驍站在門口看著夜空眼神有些落寞,空曠的內殿裏形象各異。
“不多睡會兒?還有半個時辰才天亮。”,沈君堯目光落在薑甯的臉上,突然發現這姑娘怎麽每回趴著睡覺都流口水。
薑甯意識到了他的目光急忙伸手摸了下嘴角,又是一臉抽搐。
怎麽她每次睡覺流口水都能精準無誤被沈指揮使看到,真的是臉都不能要了。
“不睡了,在這環境裏也睡不踏實。荷花池那頭是怎麽個情況?”
沈君堯挑了挑眉,還是將查到的情況詳細跟她說了說,薑甯摸著下巴覺得這案子似乎越查越迷霧越重了……
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秀芳殿的石階上,時均推醒還在夢中的曹奎,沈君堯已經不見了人影。
薑甯站在門口眼神透著擔憂,時均意識到出問題了。
“君堯去哪兒了?”
“天剛亮的時候來了個內侍,說是聖人傳召大人去禦書房,聽說好像有人刺殺平陽王。”
宮內的事情尚未平息,行宮裏又鬧出了事,薑甯總感覺這平陽王入京之後風波不停,很是蹊蹺。
沈君堯不在,但離開之前交代了薑甯案子繼續查,他去去就回,有需要就讓衛驍來安排,薑甯也隻能硬著頭皮應下來。
送早飯的內侍剛把東西送過來,紀貴妃身邊的那位嬤嬤就領著人找了過來,淩厲的眼神在眾人當中掃了一圈,最後穩穩落在了薑甯身上。
“七皇子的棺槨已經送到了明和宮,薑甯,屍體隻能在明和宮驗,你隨老奴出發吧。”
紀貴妃願意讓他們查驗屍體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沈君堯不在,薑甯秉承著猥瑣發育不浪的原則乖巧地答應了。
曹奎留下等沈君堯,時均從耳房取來薑甯的工具箱陪她一同前往明和宮。
那老嬤嬤看了一眼也沒有多言,直接轉身帶路。
第三次踏進明和宮,薑甯感覺因為偏廳停著的這一口棺槨,整個宮殿的氣氛都變了。
宮裏灑掃走動的宮人幾乎一個都看不見,偏殿門口隻有一個素衣的宮女在候著,紀貴妃早早就換了白衣坐在棺槨邊上,沒有上妝的她神色憔悴得厲害,臉色有些灰,眼睛紅腫。
“給貴妃娘娘請安。”,薑甯老老實實行禮,頭都不敢抬,把小心謹慎四個字刻在了腦子裏,生怕惹惱這位寵妃。
紀貴妃倒是沒了那副囂張跋扈的姿態,語氣平和得像是換了個人,“起吧。康兒的屍體交給你了,本宮要在這兒看著。”
薑甯這才抬起頭認真回道,“小人明白。”
嬤嬤遞過來三柱清香,薑甯接過後朝著棺槨拜了拜,時均也同樣,隨後內侍才進來去開棺。
沉重厚實的黑棺被打開,紀貴妃不忍地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水跡,薑甯穿戴完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