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貴人的眼淚說來就來,淚盈於睫的模樣像被春雨浸染的花蕾,嬌弱,柔美。
“我為何種花?婉婉在時我何曾種過一次,小時候哪怕旁人約我去踏青賞花,為了婉婉我都不曾去過,你如今卻因為我種了蘭花緬懷婉婉就質疑我?”
衛驍被指責得臉色一慌,似乎想起從前三人一同成長的畫麵來,頓時覺得心懷愧疚,低下頭就向盛貴人道歉,“盛貴人,是屬下多心了。”
盛貴人倒是個好說話的,見他道歉了也並未再責怪,轉身就向薑甯他們看過來,“婉婉是我的好友,她喜歡蘭花卻因花粉症砰不得,我也隻是睹物思人才種了這些蘭花,並不知道在你們眼中竟成了我迫不及待盼著她死。”
跟在她身旁的竹青有些憤憤不平,站出來福了個身就朝衛驍開炮,“婉貴人死後娘娘就讓奴婢去找花奴要幼苗,還親自扛著鋤頭把這花田翻了一遍磨得手掌都起了水泡。這些蘭花都是娘娘一顆一顆種下去的,澆水施肥從未假手於人,你怎敢質疑娘娘對婉貴人的情誼!”
似乎擔心薑甯他們還不相信,竹青又指了指正對著花田的宮殿窗戶,薑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隱約能看見一尊半人高的神像。
“娘娘特地將神像換到了這邊的房間來,為的就是每日可以對著花田念經燒香,給婉貴人積福積德,早日投胎。”
薑甯在旁邊聽得腦子都要發糊了,感覺甄嬛傳原來不是想演就能演的。
入宮以來,紀貴妃,盛貴人的嫌疑幾次出現又多次翻轉,把她繞得暈頭轉向,她們說的話給出的證據都合情合理,讓薑甯每次都忍不住推翻自己做下的假設。
她頭一回覺得自己堂堂一個博士生,在宮鬥劇裏恐怕活不過片頭曲。
盛貴人不再說話,繞過她們去拿澆花的工具,竹青剛要跟上去,時均突然開口問起小淩子。
竹青往前走的步伐突然停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答道,“他摔碎了婉貴人送給娘娘的三彩窯瓶,那是婉貴人進宮前送給娘娘的最後一份禮物,也是娘娘最珍愛的,這才被打發出去了。”
合情合理的解釋,無懈可擊。
薑甯他們最後空手而歸,任何東西都沒有查到。
入宮以來這案子就像蒙了一層又一層的薄紗,叫人根本看不清摸不透,兜兜轉轉幾度覺得接近真相,最後又發現完全猜錯,實在叫人有些懊惱。
三個人愁眉苦臉在衛驍的帶領下往秀芳殿的方向走,前頭的沈君堯迎麵走來與他們正好碰上。
曹奎歎了一口大氣,把一大早的無用功給他匯報了一番,沈君堯倒沒有說什麽,隻說世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隻有瞞得巧妙的凶手。
薑甯走在後麵問他今日一早去禦書房發生了什麽,沈君堯捏了捏額頭模樣有些煩躁,“平陽王所住的別院昨夜進了刺客,是從前被他母族之事牽連的一個小官之子意圖殺他報仇,幸虧外頭的禦寧衛發現及時攔了下來。”
“那平陽王沒事,聖人可是責怪你了?”,薑甯側著頭問他,語氣帶著擔心,沈君堯心跳快了一拍,覺得有些歡喜。
這姑娘對自己還是不一樣的,這不就開始關心起他來了?
沈君堯輕咳一聲換了一副溫和的表情來回話,“無事,聖人隻是擔心那些當年被牽連的人還會伺機報複,讓我加強行宮那頭的防護罷了,因著平陽王在一旁東扯西扯說了一堆廢話耽誤了些時間。”
他們一路走一路聊,把案子的線索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依然沒找到什麽突破點,午飯時間將至,薑甯看著冊子上寫的八寶果餅覺得有些饞了。
她湊到沈君堯耳邊低聲問他,“大人,那個七寶果餅真的那麽好吃嗎,等我們出宮也去試試成嗎?”
沈君堯輕輕彎了下嘴角回了個“好”。
薑甯很開心,滿腦子都是趕緊把這案子破了出去吃好吃的,想著的瞬間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
婉貴人為什麽會如此湊巧,就在七皇子身體中毒情況越發加重的情況下選了這麽一道七寶果餅?
是不是下毒的人已經知道七皇子的情況,急需一個無法脫罪的替罪羊?
要不是因為吃了這個果餅與螃蟹衝突,七皇子沒有劇烈嘔吐然後昏厥,恐怕還不至於把他們兩人都害死了。
“衛統領,以你與婉貴人的交情來看,你就覺得她為何要選這一道七寶果餅呢?這是她最愛的一道菜肴嗎?”
薑甯一句話成功把幾個人的腦子全部帶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