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聯的夜士身份成功引起了沈君堯幾人的注意,當天夜裏曹奎就去調查了他的消息。

夜士雖然不屬於朝廷官職,但分屬各街道都亭所管轄所以信息都記錄在冊。曹奎掏出令牌說明來意,都亭的理事人員手腳麻利就把江聯的信息拿了出來。

江聯,土生土長慶京人士,爹娘在六年前回京路上遇上泥石流雙雙身亡,他子承父業做了夜士。

“他負責巡守的這幾條街道巷子,都是泥土被挖走的那幾處。”

沈君堯的腦子很好使,白天巡查的時候那些巷子他記得很清楚,就是江聯負責的範圍。

一兩處巧合是偶然,那眾多巧合多數就是人為製造的了。

徐小沫因為淩平的造謠生活更加困難了,江聯喜歡徐小沫,他有犯案動機。

江聯又正好就是個夜士,不受宵禁影響,甚至夜裏有些時候也要巡守,可以挖走泥土再名正言順出現在淩平家門口扔掉,他有作案的時機。

隻是這處理老鼠的手法,依然沒看出與他有什麽關聯。

沒有害死人罪名也不重,沈君堯不想墨跡下去浪費時間,他們得了許可能借著查陰兵借道一案重查時家舊案,他想盡快動身於是決定直接登門去套江聯的話。

天一亮他就出發了,曹奎的夫人身體不適,於是隻有薑甯和時均隨行。

灰鼠巷的人已經習慣了他們這三天進進出出了,大家也都從那麵攤大爺嘴裏知道並沒有貓妖,是淩平得了狂犬病,於是對沈君堯三人的害怕也少了許多。

他們從巷口進去,跟麵攤大爺打聽了江聯的家在哪一戶,很快就找上門去了。

江聯這幾日都是巡夜,白天在家休息,敲門聲將他吵醒,一開門他就對上了沈君堯那張嚴肅板正的臉。

“大……大人,何事啊?”

“來問些關於徐小沫的事情。”

原本江聯還有些謹慎沒立刻讓沈君堯他們進門,但是一聽到事關徐小沫當即就開了門。

他的院子倒也整齊,柴火堆在角落處,衣服晾曬在繩子上,水井邊上種了些白菜蘿卜,長勢不錯,就是個別上麵留了些坑坑窪窪的洞。

江聯擔心徐小沫,人一進門就急忙詢問情況,沈君堯將目光收回,直白地詢問他跟徐小沫之間的關係。

“你對她似乎頗為關心,又時常幫忙,她的妹妹徐丫丫與你也十分親近,為何她待你卻如此冷漠。”

也許是沈君堯的話戳到了江聯的痛處,他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語氣染上了落寞,“我……並不知道,從前不是這樣的,我以為自己與她是兩情相悅的,但關於她的那些閑言碎語出現之後,她卻再也不同我說話了,還處處避著我。我願意聽她解釋,她卻說沒什麽好解釋的,隻讓我離她遠一點。”

江聯很顯然是喜歡徐小沫的,而昨夜徐小沫的表情顯然對江聯也有意,那她為何不願意給江聯解釋,這很不合理。

然而在沈君堯眼裏,把案子處理完才是首要之事,至於別人情侶之間感情為何出了問題實在不該是他關注的懂點,他索性講話挑明白了說。

“你現在是貓妖案最大嫌疑人,我需要提醒你,如今案子還沒有鬧出人命,按照律法,恐嚇他人最多處杖刑五至十下,如果受害人不諒解也最多再加五杖,你自己考慮清楚。”

沈君堯並沒有告訴江聯狂犬病是來源於那隻黑貓,他隻說淩平得了狂犬病,並暗示他淩平時間不多了。

隨後時均言簡意賅將懷疑他的原因都說了個清楚明白,除了無法解釋老鼠的死法,其餘情況對江聯來說非常不利。

江聯臉色不太好看,但一直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考慮什麽。沈君堯正要再詐他一波,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依稀聽見什麽暈倒了之類的。

時均動作迅速衝出去開門,看見巷子裏有人在往前方聚集。

他伸長脖子去看,發現有人倒在了地上,從人群的縫隙裏,他看到了地上之人的麵孔。

倒在地上的人是淩平。

大概是知道沒有貓妖,他便不在畏懼出門了,然而他狂犬病的情況已經不在樂觀了,才走到江聯家幾米外的地方就突然抽搐暈倒了。

“是淩平!”

時均的話引起屋內所有人的注意,薑甯猜測多半是狂犬病從急性神經期進入麻痹期了,估計真的沒幾天時間了。

薑甯朝沈君堯耳語了幾句,沈君堯點點頭,她立刻出去查看淩平的情況。

淩平倒在地上脈搏尚存,她讓人群退開給他讓出呼吸的空間,又將他側臥捏開嘴巴通暢氣道,不過片刻淩平就緩緩清醒了過來。

他起來之後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坐扶著牆站了起來,伸出右手擋住光線,喉嚨不斷上下吞咽,呼吸不太舒暢的模樣。

薑甯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左手似乎不太使得上力了,耷拉在身側,左眼也有些輕微的震顫出現。

淩平身上的**情況已經消除,樣子就像隻是暈倒了一般,但薑甯知道,他是已經進入安靜狀態出現鬆弛性癱瘓了,被咬傷的那一側身體會逐漸出現軟癱和顏麵部神經問題。

一般情況下狂犬病患者臨終前會進入昏迷狀態,在十八個小時之內極有可能就出現呼吸麻痹,隨後因為窒息死亡。

雖說她是不太在意這種爛人的死活,但案子還沒結報案人就死了,這要是被人以訛傳訛問題就大了。

淩平恐怕也知道自己情況不太好了,最近四處尋醫問藥,人才剛醒就朝著薑甯大喊大叫起來,“你們禦寧衛到底行不行啊,那嚇唬我的人怎麽還沒找到,是不是想拖到我死了好隨便結案啊!我現在就去刑部報案,就說你們禦寧衛消極怠工偏幫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