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賢單獨關在一個牢裏,葛自才和癱瘓的宋常輝則依然關在一個牢中,不過才十來日,這三人的處境已經與在書院之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不同。
薑甯兩人靠近的時候,魏澤賢正在吃蔥香烙餅,腳邊的碗裏還放著兩個沒動過的。
他雖然衣裳髒汙頭發也已經淩亂,但精神頭卻十分好,神情十分愉悅。
跟魏澤賢對比起來,另一個牢裏的葛自才和宋常輝就不一樣了,薑甯都險些無法認出這兩個“人”來了。
葛自才和宋常輝都跟麻木了一般毫無動靜,葛自才眼神空洞盯著詔獄那扇比頭還要小的天窗,宋常輝則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短短十幾日葛自才就瘦了一圈,整張臉髒得像被髒汙抹過一般,身上隻剩下中衣,外衫早就不知所蹤了,那身中衣上麵黃的黑的紅的混了幾種顏色,髒得看不出原本的底色來。
而宋常輝比他還要嚴重,翻了個麵臉朝地板躺在地上,一雙眼睛混濁得看不見一絲光亮,要不是他鼻孔前的幹草還被鼻息微微吹動,薑甯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
宋常輝身上隻剩下一件中衣,下身就這麽光禿禿暴露在薑甯的視線裏,下半身全是排泄物,那些髒汙黏成一團,散發著比腐屍還要叫人惡心的臭味。
“魏澤賢,你不要太過了,否則罪名加重了對你不利。”
眼前的情景叫時均忍不住歎氣出聲規勸,魏澤賢沒想到他和薑甯會突然到來,原本暢快的笑聲突然止住,臉色沉了下去。
“無所謂,照律法我雖不至死但也要被仗責三十然後流放三年,永世與科考無緣,我已經沒有什麽要在乎的了。”
他眼中玉石俱焚的瘋狂有些明顯,時均突然後悔自己當初是不是不該答應他這個條件,看起來似乎還害了他。
薑甯倒是能理解他,與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再也無緣,那種感覺跟死了其實沒什麽區別。
但她還是希望能勸勸這個心如死灰的可憐凶手。
“魏澤賢,你別忘了,你還有爹娘。不能科考了你還可以經營自家的藥鋪,難不成要讓你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你死了,葛家、鄭家、周家和宋家隻會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你活著才能一直惡心他們。”
薑甯前半截的話已經微微打動了魏澤賢,而後半句說完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隻有活著才能叫這幾家人想起他來就跟被迫吃了屎一般,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惡心至極。
“謝謝你的提醒,我明白了。時百戶,明日起正常給他們供餐吧,我會靜待結案發落的。”
魏澤賢的話讓時均鬆了口氣,他感覺薑甯的加入實在是讓禦寧衛如虎添翼,她不僅驗屍技術好,嘴上功夫也不錯。
除了罵人,勸人也是很有一套,是個懂說話的。不像沈君堯和曹奎,一個是擅長把話說死把人氣死,另一個是除了說八卦外別的話全靠吼來增加氣勢……
一連串的三個案子都結了,君堯積攢了一個多月的公文,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而詭案就好像突然消停了一般,薑甯每天都閑得身心舒暢,吃了睡,醒了就去找沈知意晃**或者去南煙小樓看看生意,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淩平因為狂犬病,入獄之後三天不到就被速戰速決移送到了刑部去,結果過去刑部大牢不過兩天就狂犬病發死在了牢裏,倒是替刑部那群人省事了。
而江聯的判決書也在幾天之後下來了,鎮府司的同僚們各有各的活兒,曹奎和時均也時常不見人影,薑甯便主動將這個任務接了下來送到灰鼠巷去。
她可不會說是想去看看貓。
沈君堯自然是不會放心讓她獨自出去,把墨遲喊來護衛她。
灰鼠巷的路很窄,馬車進不去,兩人在巷口下車往裏走。
江聯家在巷子中部,薑甯剛看見他家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裏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