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高和肖遠攜帶的武器裏並沒有箭,但短戟的尖端同樣也是扁菱形的,薑甯出於謹慎還是對短戟的尖端進行了測量。

肖大娘掌心都捏出汗了也不敢說話,佝僂著背站在一旁候著。時均也不出聲打擾,掏出冊子和筆等著做記錄。

薑甯用皮尺測量了短戟尖端的長和寬,又將短戟刺在地麵上觀察了留下的痕跡,然後轉身朝時均搖了搖頭,“對不上,凶器不是這短戟。”

短戟的尖端體積比箭矢的要大,雖然都是同樣的扁菱形,但如果要造成和冬木背上傷痕同樣的大小,那傷口的深度就要遠遠小於冬木傷口的深度。

這把短戟並不是凶器,隻是因為傷口看上去形狀差不多,外行人又不會判斷傷口深淺度,光看外形又結合肖家兩兄弟帶著的武器,便主觀認為肖高肖遠兩人用短戟殺害了冬木。

肖大娘聽完薑甯的解釋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壓在胸口的那塊石頭可算是放了下來。

為了盡快完成屍體檢驗,時均留在屋外給肖大娘講述已經發現的線索和情況,薑甯獨自留在屋內驗屍。

肖高和肖遠的屍體都已經在時均的幫助下從棺材裏移到了地麵的白布上,兩兄弟嘴角都還掛著微笑的弧度,眼睛緊閉雙手放鬆,仿佛隻是在美夢中睡死過去了一般,隻是屍體的肚子已經開始漲起,內髒已經開始腐爛產生氣體了。

雖然天氣極度寒冷大大減緩了屍體腐爛的速度,但肖大娘屋裏一直在燒炭取暖,屋裏的溫度比外頭要高上許多,這也導致肖家兄弟的屍體腐爛速度要比冬木稍微快上一些。

肖高身形高大健碩一些,渾身上下皮膚除了屍癍之外並沒有什麽淤痕和傷口,手腕腳踝都不存在捆綁痕跡。

薑甯檢查了口腔開始觸摸頭骨,手底下的異樣讓她停了一下。

她在肖高的後腦上摸到了輕微的凸起,似乎是腫包。

“肖高出事之前頭部可有受傷?”

薑甯一邊朝屋外的肖大娘問話一邊解開屍體的發髻,撥開頭發之後果然在後腦勺上發現了一塊不規則的淤痕,顏色極深,麵積隻有女子拳頭大小。

肖大娘和時均正在屋外聊著,聽到薑甯的問有些不解,走進屋一看才發現肖高頭上的傷痕,整個人都懵了,“沒有,不曾聽說傷著頭了啊。”

薑甯聞言立刻轉身過去看一旁肖遠的屍體,果不其然,後腦勺處也有一塊淤痕,形狀與肖高頭上的不一樣,大小也不相同。

兩人顯然都被人重擊了後腦勺,恐怕當場就暈過去了。

“如果肖高和肖遠被襲擊昏迷,凶手趁機將他們衣服脫去讓他們在風雪中受凍,在昏迷了一定時間之後觸摸身體溫度察覺到體溫極低之後再替他們穿上衣服,將他們喚醒放走,那就能偽裝出冬日裏熱死的狀態。”

兩人在過冷情況下醒來其實身體已經無法恢複正常體溫進入反常熱狀態了,屆時凶手隻要在靠近霜山鎮的山脊的位置將他們放走,他們便會脫衣“熱”死在所有人麵前。

時均飛快記錄著薑甯的發現,又想一個細節,立刻就問肖大娘當時的短戟上是否有血。

“有……有一些。”,肖大娘躊躇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出來,看向時均的目光也有些緊張。

短戟不是凶器,短戟上卻有血意味著有人故意抹上去的,而肖高和肖遠的後腦勺上有較重的傷口,從薑甯的話來看他們二人應該是昏迷了,這些都足以證明當時現場確實還有其他人存在。

這個人襲擊了肖高肖遠,並且將冬木的死嫁禍他人。

薑甯耳朵聽著手裏的動作也沒有停下,她仔細翻查起肖高的手來。

肖高右手手掌粗糲,冬天裏凍傷留下了不少皸裂的口子,一道一道橫貫在手掌心裏,其中兩道裂口當中隱隱泛著黑色。

“肖大娘,麻煩你端一碗溫水給我。”

薑甯一開口肖大娘就忙不迭去廚房倒了一碗熱水,她捧在手裏一路走來拉出一道隱隱的白煙。

天氣冷,熱水很快就成了溫水,薑甯用布巾沾濕之後把水擰落在屍體的手掌心,等上幾個呼吸的時間,她把銀針伸進了手掌的裂口當中來回撥動了幾下。

當她把銀針提起來的時候,針尖已經沾上了黑色。

薑甯把銀針沾著的東西抹開在白色的布巾上,隨著針尖的移動,布巾上的顏色緩緩從黑色變成了暗紅色了。

肖高手掌心裏的,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