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馬坡設下陰兵借道這個局的人心思著實縝密,將每一處都做好了安排,若不是沈君堯他們不依不饒往下查,恐怕真相就要同這些骸骨一道,永無再見天日的可能了。
時均一副一副骸骨走過,將紙條上的名字記錄在冊,齊嘯和曹奎再將骸骨包起來紮好,這山洞裏的任務就算是徹底完成了。
兩名白衣奉命繼續駐守不讓任何人進入,沈君堯五人乘著馬車趕回了衛所去。
寒風料峭,衛所的小院裏隻有兩棵光禿禿的樹,太陽將它們的影子投在地上,給沉悶單調的地麵加上了一絲趣味。
薑甯把時均記錄在冊的案件內容看了一遍,齊嘯端著溫好的酒和茶走了進來,帶進一陣寒氣。
“現在根據已有的線索把案情梳理了一遍,接下來該思考往哪個方向著手調查更為合適了。”,沈君堯接過茶壺,給薑甯倒了熱茶這才去喝自己那杯溫酒。
酒是曹叔送的,口感醇厚,下喉辛辣,曹奎和齊嘯酷愛這種烈酒,一杯下肚,兩人相繼眯起眼睛呼出一口舒爽的長氣來。
時均淺酌了一口,把可以調查的三個方向列了出來。
第一,順著花樓和叛徒這條線繼續深究。
除了死去的那三十一個人的背景之外,還活著的馮超和楊大華是最有利的人證,一旦他們吐出什麽來,就能一舉釘死平陽王。
第二,朝著卓耀傑這條線往上查。
卓耀傑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不可能平白無故搭上平陽王,再加上全知教在朗縣活動已久,必定有人幫助平陽王傳信指導卓耀傑辦事。
卓耀傑死了,那一層一層往平陽王身上搭的上線可還藏著,若是挖出來,那便也是鐵證。
第三,跟著物資查。
當初物資被分批多次運送出城,如果出城的時候謊稱自己是商隊那就會在出城的名冊上留下名字。隻要核對進城的名冊,便能找出那些隻有出城記錄沒有進城記錄的車隊來。
根據這三條線索的難易程度來看,第三條目前最容易執行的一項。
有了選擇就有了行動的方向,喝過酒用了些小點心,五個人直接殺到縣衙去了。
祝九思正在書房裏辦公,聽聞沈君堯來了急忙起身出去相迎,剛去到走廊就與薑甯他們一行人碰了個正著,倒也省了找來找去的功夫。
時均單刀直入,請求查看七年前押運隊伍消失後半個月開始的進出城商隊記錄,祝九思毫不猶豫便答應了。
一行人十分期待地等在放舊文書檔案的房子前,然而事實卻給了他們一記悶錘。
記錄冊是翻出來了,但出城記錄冊上並沒有找到與進城記錄不匹配的商隊,隻有裝訂線邊上零星翻出的不規則邊緣提醒著眾人,記錄冊上有東西被人撕掉了。
祝九思臉色煞白,急忙朝著沈君堯躬身解釋,“沈大人,這些冊子從前都是上一任知府卓耀傑所保管,下官隻是給部分封麵破損較嚴重的卷宗裝訂了新的封麵,這本記錄冊下官看其封麵並無異常便沒有更換封麵,內容缺失一事,下官並不知情。”
沈君堯的神色倒是不變,似乎早有預料一般。
太子和長公主選人的眼光他並不懷疑,祝九思當真要銷毀內容大可在重新整理卷宗的時候直接將那幾頁內容取出來再重新裝訂便是,根本沒有必要這樣撕掉,反而留下了痕跡。
而平陽王能想到把卓耀傑這個執行人除掉,又怎麽可能會忘記叮囑他將有可能留下證據的東西都銷毀呢。
這些記錄隻怕是卓耀傑在自己身亡前撕毀的,當時他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一顆廢棋。
沈君堯主動走上前將祝九思虛扶了起來,“我沒有懷疑你,我需要你再幫我查一件事,找出當年是誰接下了卓耀傑請求給走馬坡做防護工程這樁公事的。”
既然第三個選項走不通了,而卓耀傑又是整件案子的關鍵見證人,那第二個選項便成了沈君堯的首選。
“除了接下卓耀傑這項工程請求的人外,祝九思你可還知道卓耀傑那些家眷人在何處?”
祝九思沒想明白沈君堯為何突然向他打聽卓耀傑的家人,愣了一下急忙回道,“卓耀傑被撤職後他的家人火速搬離了宅子,外頭都說是因為我走馬上任了,那宅院是給知府住的所以要給我騰地方。可我瞧著,更像是她們自己迫不及待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