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的風箏落在了樹上,薑甯不過是隨手替他取下來就受到了啟發。
範仵作見她動作有點大問她發生何事,她讓範仵作跟上再說。
薑甯一口氣跑到了停放呂柏章屍體的地方,三兩下就戴上皮手套,範仵作看她這模樣就是想驗屍,急忙幫她把棺材蓋推開。
呂柏章的屍身停放了多日已經開始腐爛,濕腐的味道從棺材裏湧出,範仵作都忍不住側過頭去,倒是薑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直接伸手去查看屍體的頭發。
“範仵作,我第一次查驗屍體的時候也看了頭部,當時確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的,你有印象嗎?”
“是沒有的。”,範仵作不知道她想找什麽,忙不迭應聲。
薑甯手裏動作不停,這會直接拆開了屍體的發髻,讓範仵作幫忙把屍體的上半身抬起來,她用力抖摟了解開的頭發,仔細觀察一遍才把屍體放回去。
“方才我重新確認了一遍,死者頭發上沒有樹皮,範仵作你也一並觀看了,我沒有看漏的對嗎?”
範仵作把棺材蓋蓋上,隨著薑甯一同脫下手套走到外頭的水缸去打水洗手,他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是,死者頭上沒有樹皮。”
得到了答複,薑甯也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一開始的判斷有紕漏。
一開始她覺得腰帶上的樹皮是在屍體掛上去之後沿著樹枝拖拽掉下來的,這個推斷是基於時均他們判斷屍體一開始掛著的高度會暴露在牆頭之上得出來的。
當時他們都漏掉了一個細節,那就是除了腰帶,其餘的樹皮去哪裏了。
薑甯幫團團把風箏拽了下來,就那麽輕的力氣也切落了一塊小樹葉掉在她肩上,如果凶手從下麵拖拽著呂柏章的屍體往靠近樹幹那一側移動,按理說不可能腰帶沾了那麽多樹皮,而脫落的樹皮一點都沒有掉落在腰帶下方的屍體頭上。
呂柏章脖子上隻有一道十分清晰的勒痕,一直都是與雙耳垂直的,這意味著凶手沒有改變過勒住呂柏章的角度。
如果凶手是垂直拖拽腰帶移動屍體,那屍體的頭發上就應該出現更多被蹭落的樹皮才是,但如今屍體頭發裏是一點樹皮都沒有。
這意味著凶手並不是把屍體掛上去才改變腰帶位置的,他在屍體掛上去之前就調整了位置,最後才掛上了屍體。
而腰帶之所以蹭落樹皮,重量來源於凶手本身,而不是屍體。
凶手就跟撿風箏的薑甯一樣,是因為高度不夠勉強扯住了腰帶打好的結往另一側拖拽,自身沒有著力點而樹枝又結實,他的大部分重量都卸在了腰帶上。
腰帶打結的長度她已經知道了,再去測量一下一開始懸掛腰帶的點距離地麵的高度,兩者相減之後可以算出凶手抬起手來所需要的高度,她可以大致鎖定凶手的身高。
有了想法薑甯就想趕緊去證實,然而沈君堯和時均、林皓三人皆不在,她不會武功隻能喊上兩個還在衛所駐守的白衣陪她去現場勘測。
白衣們早就從林皓嘴裏知道了這位仵作姑娘可是沈指揮使的心上人,她發了話哪敢不從,立刻就把佩刀係上隨她出發。
胡同裏,董惜惜確實很聽話,一直沒有開門外出,薑甯匆匆路過就去了呂柏章家中。
蔥鬱的鬆樹依然安安靜靜紮根在院中,薑甯找到了最開始凶手係好腰帶的位置,然後讓白衣幫著把麻繩甩了上去。
她在麻繩上係了一個結,把結挪到樹枝的位置,然後在麻繩垂直接觸地麵的位置用剪刀裁斷,這下就得到了樹枝到地麵的高度。
白衣替她把麻繩取下來平鋪在地麵,她從工具箱裏拿出軟尺一點一點疊加,得到了最後的長度。
而腰帶打結後垂下來的長度她在衛所裏就已經量好了,她從麻繩打結那一端開始算,剪掉了與打結腰帶同樣長度的部分。
這樣一來剩下的這段麻繩的長度就與凶手墊腳抬手的高度幾乎完全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