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褐色的布包看起來有些破舊了,捆綁的兩個角都已經磨得披邊掉線了,看得出來主人經常開合使用。

長公主接過布包直接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尊彩色泥塑來。

是一個坤道模樣的神像,從衣著和頭飾來看,和全知教教母元詡道人有幾分相似。

包裏還有幾本泛黃的經書,也有一些桃木製作的小物件,零零散散十幾個。

長公主放下那泥塑換成一個桃木小劍,笑著問史進,“所以薑皎月為什麽要對邵蘇下手,平陽王給你們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史進盯著那桃木劍依然不說話,長公主幹淨利落把它掰斷了,隨手扔到地上碾了兩腳,轉身又去拿下一個。

史進從頭到尾就是不肯開口,長公主就一件一件把東西毀掉,桃木小件所剩無幾,長公主似乎不耐煩了,在撕毀經書之後舉起了那尊泥塑。

“你們不會得逞的,教母不會讓你們成功的。美好友愛的新大慶馬上就會降臨,創造這種和諧幸福的朝代是需要人流血的。既然這樣就用我一個人的血來換邵蘇這種富貴毒瘤的血,值了。等邵家這些從窮人手裏搶來的罪惡臭錢進了教母的手中,經過清洗被淨化,然後就能如甘霖一般賜給世人!”

原本還奄奄一息的史進突然怪笑著吼了出來,長公主擔心他咬舌自盡又命人去卸了他的下巴。

但史進壓根沒打算咬舌,他一直靜靜積攢力氣眼睜睜看著長公主摔爛那尊泥塑,隨後在大家等待他屈服崩潰的這麽一瞬間,奮力把後腦勺撞向了身側的牆壁。

腥紅濺射而出,史進嘴角含笑露出詭異的表情了結了自己。

昏暗的牢獄中,史進那張古怪的笑臉讓薑甯更加擔心起平陽王的動向來。他那些話很明顯是被深度洗腦了的邪教徒,新的大慶,看著樣子平陽王想要篡位的決心從未改變。

長公主沒能在史進嘴裏拿到想要的消息,但史進這些話隱約讓她知道是與篡位相關,她讓墨遲護送薑甯回去,又叮囑薑甯注意安全,時局怕是要亂了……

鎮府司裏因為坐鎮的三員大將全數離京,白衣們自發依照章程有序地辦事,井井有條不見混亂。

詭案小組隻剩薑甯一人,她可以躺平做鹹魚了,但這回卻是完全躺不安心了,也不知道沈指揮使那邊逮住平陽王了沒有。

但是從史進的這些話來看,恐怕不會太順利。

春天,萬物複蘇欣欣向榮的季節,慶京被嫩綠點綴,一匹快馬穿街而過驚起兩邊攤販齊齊吸氣。

黑色魚服在陽光下分外奪目,棗紅色駿馬馱著曹奎一路飛馳到長公主府門口,他翻身下馬亮出腰牌,立刻有人把他領了進去。

薑甯和沈知意在墨遲陪同下去探望一直在山上修習的柳默。

想要成為暗衛光是學會察言觀色還不夠,需要勝人一籌的武義,所以墨遲遵照沈君堯的吩咐把柳默送到山上交給專門的人訓練。

柳默的個子躥得更快了,生半夜越發顯示出少年郎的硬朗來,隱隱就要比薑甯還高了,臉上那種怯生生的神情也幾乎看不見,取而代之是堅毅的神色。

他在快速成長,努力追逐心中那個紅色背影。

三個人說話四個人笑,氣氛融洽,但一個暗衛的出現打破了這片刻的歡愉。

“曹千戶歸京,長公主進宮,邊境狼煙再起。”

短短一句話,四人臉色皆變。

柳默催促他們迅速下山自己跟著師傅很安全,墨遲考慮到這兩位主子安全的重要性趕在天黑前把人全送回了靖國公府。

薑甯這是頭一回看見不笑的靖國公。

“君堯撲空了,有人趕在他之前通知了平陽王。平陽王通敵離開領地叛逃去了契爾巴人的地盤,薑序川金蟬脫殼獻上了邊境布防圖,邊關一日之內被連下三城,血流成河。”

靖國公語氣沉重簡單說明情況,一向歡脫的沈知意都握起了拳頭。

她對契爾巴人的恨一點不比沈君堯少,死的也是她的爹娘。

沈君堯撲空了,後麵趕到的曹奎才發現自己也入了套。

那個婦人是早已安排好的接應人員,引到曹奎往平陽王的領地去追薑家三人,實際上薑皎月三人早就知道平陽王往契爾巴人的領地去了,他們走的是另一條岔路。

沈君堯根本不知道薑皎月這一出,而曹奎也不知道平陽王已經出逃,兩邊信息差導致兩邊都落了空。

等他們兩邊人馬邊境處匯合已經來不及,三座城池被攻陷,領軍駐守的將領戰死,徐豪作為一群人中唯一的將領當即披甲上陣,硬是守下了後麵的進攻。

“薑序川,他該死!”,靖國公猛地一拍,桌角硬生生被他弄折,薑甯頓時心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