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蘇進了營地,另一個將領又開始跟她核對清單說些感謝的話,徐豪收到消息趕緊就過來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興奮個什麽勁。

“邵姑娘當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這是真的吃不上水果。”

邵蘇搖了搖扇子擺手示意不必客氣,轉身的時候就看見大步流星趕過來的徐豪。

“你要的粗茶。”,邵蘇從竹簍裏掏了紙包遞給徐豪。

徐豪楞了一下才想起這回事,伸手接了下來,眼睛都亮了,“謝謝。”

“我先回了,還有事。”

邵蘇今日確實是來幹正事的,即便想要逗逗徐豪也沒太多時間,既然茶葉交到了人自然就走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外頭,另一個將領才吆喝著士兵把東西全都分門別類收好,“瓜果蔬菜送到灶房那邊去,至於茶葉,也帶過去吧,誰愛喝就去領一點好了,這一大筐也夠喝很久了。”

徐豪原本捏著那紙包心情還不錯,聞言一愣回身去看,這才發現那一簍全是一模一樣的紙包,都是粗茶。

人邵蘇壓根不是單獨給他送的,那是給全軍營送的。

徐豪的心情突然又有點不美好了。

邵蘇是個生意人,要說使手段徐豪這單純的大個子壓根不是她的對手,就這麽欲擒故縱來來回回幾次,徐豪覺得自己不正常了。

他現在有邵蘇過敏,聽不得這名字。

“話說邵姑娘這段時間來得是越來越少了,都有大半個月了吧。”

“是啊,聽說邵家那頭事多,盼著她回京了。”

“這她就是掌家的,有啥事得她親自回去才能辦啊,這大半年不都在這邊了嗎?”

“我聽人說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聽說邵姑娘要選夫婿了。這要挑丈夫不得親自回去看看?”

徐豪原本在營帳裏就睡不太好,外頭這兩個守夜的士兵一直絮絮叨叨,聲音也不放低點,他全聽見了,這下更加睡不著了。

她要選夫婿了?

那誰配得上她,就她那個身家相貌又得了聖人親賜的名聲,配個世家子都是綽綽有餘的了。

徐豪從**翻起來,曲起一條腿坐在床沿支著腦袋發呆,睜著眼睛坐到了天亮,心裏突然想通了什麽。

原本他是想要等邵蘇再來的時候去找她說清楚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契爾巴人這幾日異動頻頻,在淩晨突然發起了偷襲。

廝殺來得又急又猛,徐豪披甲出戰,遠在異地的邵蘇還在提著燈籠一腳深一角淺踩在鄉間小路上去找願意種菜的佃農。

百姓們大多離開了最接近戰火的邊城,留下的多是無處可去無路可逃的婦孺幼童,她們體力有限,糧食能糊口就不錯了,指望她們種蔬菜援助軍營那是不可能的了。

邵蘇便想著到附近安穩一些的城鎮去找那些富商家裏雇傭的佃農。

她有銀子,隻要願意去邊城種菜的就付錢,種出多少就付多少,佃農們也是被迫離開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實際的辦法了。

兩人同在一片天空下,所做之事有所不同,但都是為了同一個結果。

等戰事又消停的時候已經過了五天,期間邵蘇依然沒有回來,徐豪的肩膀又挨了一刀,包紮完畢後歇了兩天就不顧阻攔往黃泥小院去了。

這天還下著大雨,他披了件蓑衣就來了,馬蹄敲在地麵濺起一路的水花。

董惜惜看到站在門外的他是有些驚訝的,“你受傷了不在軍營歇著跑這兒來做什麽?”

徐豪往屋裏探著頭,坦言要找邵蘇。

“為了幫你們解決新鮮蔬菜問題,她帶著人去找佃農了,算起來也有七日了,估摸著這兩天也該回來了。”

“往哪裏去了?”

董惜惜還沒來得及回答,後頭就有馬蹄聲朝著這邊來了。

徐豪和董惜惜同時側頭去看,發現是長公主留給邵蘇的其中一個護衛。

“董姑娘,邵姑娘的車子在路上出了事故,她摔著了,院子裏這輛馬車我先帶走了。”

“傷哪兒了?”,徐豪一聽立馬就急了。

護衛自然也是認得徐豪的,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才回話,“從車子裏被甩出來了,把腿給擦破了,天色太黑也看不清傷口,隻知道流血了。”

徐豪這下更急了,二話不說問了方向直接拽著馬就過去了,董惜惜幫著護衛把院子裏那輛小馬車給套到了馬匹上這才跟上去。

雨越下越大,雷聲接連不斷,邵蘇和那群佃農一同在附近的一個廢舊宅子裏避雨。

她付了定金選了十個身強體壯的就往邊城趕了,兩輛板車裝著人,一輛板車載著一些蔬菜,她也沒想到怎麽就她這一人坐著的馬車出了故障,把她給甩出去了。

當時她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回過神來人已經趴在地上了,膝蓋疼得她爬都爬不起來。

幸虧帶著長公主給的兩個護衛,把她扶起來就送到這宅子來避雨了。

一個護衛留了下來保護她,在宅子裏劈了些腐朽的桌椅把火生了起來,她這才有機會去看看膝蓋上的傷口。

夏天的裙子質地也相對輕薄,邵蘇摔出去的時候整個人在地麵上擦了一小段才撲倒,青石板路麵分外粗糲瞬間就把裙子擦破,她的膝蓋也是血肉模糊了。

當時不覺得疼,如今坐下來一放鬆那痛感就跟針紮刀割一般難耐。

邵蘇咬了咬牙想要掀開裙擺看看傷口,外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一個披著蓑衣的高大身影幾乎是飛奔下馬而來。

護衛提刀上前剛要攔人,那人把帽子一脫露出一張古銅色的英氣臉蛋來,那護衛這才收刀退開。

邵蘇以為自己眼花了,膝上的疼都忘了,愣愣看向他道,“徐豪,你怎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