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之所以成了法醫源於童年的一部電視劇,歐陽震華的洗冤錄。

以前在福利院,電視台一重播薑甯就會立刻占據第一排的位置,看得津津有味。這大概是她最喜歡的電視劇之一,每年翻看一遍,看到台詞都能背了還在看。

她記得其中一個案件就是受害人跟凶手長得一模一樣,凶手殺死了受害人頂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朝廷命官。

現在許懷紹雖然看起來樣貌沒有什麽變化,但是舉止行為多有反常,很難不讓她產生這個想法。

出了許家,薑甯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沈君堯卻沒有立刻認同,他認為世界上不可能出現如此相像的人。

“哪怕是親兄弟多少也會有些長相身高體型上的差距,許懷紹是獨子,許小姐和離後很快就病逝,哪怕胡公子婚後再娶有了孩子,也不可能湊巧跟許懷紹長得一模一樣。”

沈君堯否認的點也是薑甯不能完全確定許懷紹另有其人的原因,畢竟除非是雙胞胎,否則同父異母的兄弟確實不太可能長得一摸一樣。

既然對許懷紹起了疑心,自然盯梢就安排上了,曹奎手底下的人很盡職,每天按時匯報許懷紹的一切行蹤。

大到一日行程見過何人,小到什麽時辰上茅房花了多少時間。

然而盡管已經跟成這個樣子,依然沒找出許懷紹到底見過什麽可疑人物。

薑甯又重新回了驗屍房把那兩具屍骨擺了出來,重新開始翻驗,生怕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麽關鍵線索。

沈君堯則是安排了人員繼續跟陳和這一條線,既然死者乙也許才是主要目標,那陳和與此人有了交集,難保有人見過這個死者乙。

案子的進展一度停滯,查了快小半個月也沒有頭緒,直至薑甯這日散值後和沈知意上街去吃蟹黃麵。

夏季還不是螃蟹肥美的季節,這個時間的蟹黃尤為珍貴,薑甯是傍了沈知意的福才能進鮮香樓嚐嚐鮮。

雅間裏沈知意點了菜,小二複述一遍確認無誤就小跑著出去了,薑甯坐在桌上倒茶有些愣神。

“想什麽呢,茶都快溢出來了。”,沈知意伸出手在薑甯麵上晃了兩下。

薑甯急忙停住放下茶壺,神色無奈。

“沉屍這案子一點進展也沒有,著實有些挫敗。”

雖說她喜歡躺平摸魚,但案子破不了那就代表她專業知識和技術還不夠好,薑甯哪裏能在案子破不了的情況下心安理得躺平呢。

這時候現代精良的儀器設備作用就被無限放大了,剝除下來的殘餘人體組織可以查DNA,寫了紅符的黃布和殘破的衣裳碎片也可以查看有沒有物質殘留,不至於像眼下這般被動。

沈知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說案子也不是每一樁都能破的,刑部裏那些破不了的案子堆得跟山一樣高,也不差禦寧衛這一樁。

兩人聊著聊著突然發現菜遲遲沒有上桌,沈大小姐有些不高興了,出門就去找小二問話,哪知道剛開門就聽見外頭有人吵架,動靜不小。

薑甯便也好奇地過去,跟沈知意兩個人扒在雅間門口看起了熱鬧。

哪知道吵架的人突然從隔壁屋裏開門走了出氣,看樣子氣得不輕,木門被一下甩開,一個熟悉的人怒氣衝衝從他們麵前走過。

“許懷紹?!”

薑甯捂住沈知意的嘴示意她別聲張,等人走過去了,她才裝作不經意路過隔壁的雅間。

透過敞開的門,她看見裏頭坐著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氣得砸了一個茶杯。

“這不是中書侍郎嚴大人嗎,怎麽跟許懷紹吵上了?”,沈知意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過來,瞥了一眼很快就認出了房中之人。

小小的插曲沒有影響兩人吃飯,但薑甯還是有些在意,一回了鎮府司就直奔沈君堯的書房。

沈君堯這工作狂除了幹活就是幹活,雖然已經入夜也不妨礙他還在書房奮筆疾書處理公文,他不像薑甯一個小小的白衣,指揮使除了詭案還有很多公務要辦。

屋裏的燭光將他的身體包裹在一團柔光裏,眉目間也沒有白日裏那麽淩厲逼人,薑甯剛踏進屋裏他就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薑甯都忍不住讚歎一聲女媧偏心,沈指揮使確實生了一副好樣貌。

“怎麽了?”

沈君堯沒想到這她這個時辰會出現,略微有些疑惑,薑甯直接問他許懷紹跟中書侍郎嚴大人交情如何。

“嚴大人?曹奎的匯報裏他出現過兩回,似乎也是倚香閣的常客,兩回都是和許懷紹一同去看明珠姑娘唱曲。”

薑甯想了想又問道,“我今日碰見他和許懷紹大吵一架,要不要去查問一下,許懷紹半年前第一次留宿的時候,他會不會也是一起去的?”

沈君堯在公文上落下最後一筆,站起身撫平袍上的折痕,抬手去拿架子上的刀。

“那就去見一下這位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