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嗜殺之夢(上)

跟蓁蓁忙了整個下午,跑遍了救護中心、火葬場及法醫處。在救護中心隻找到關於宋玉風那宗車禍的一些簡單的記錄,從中得到的信息不外乎宋玉風在車禍中當場死亡,屍體支離破碎,所以沒有送到醫院。而在火葬場中,我們雖然找到了有關他的火化記錄,但卻沒找到家屬領取沒有骨灰的記錄,也就是說家屬沒有前來領取骨灰。火葬場的工作人員翻查記錄後告訴我們,沒找到家屬的聯係方式,所以骨灰還在火葬場裏。

這就奇怪了,發生車禍後,交警有到現場處理,家屬也有抵達現場,火葬場怎麽會沒有家屬聯係方式呢?這個問題火葬場的人沒有給我答案,因為記錄沒有家屬的資料不是他們的責任,叫我們到法醫處問問,因為屍體是從法醫處送來的,送來時就沒有家屬資料。我提出由我們把骨灰轉交家屬,雖然這樣做並不符合程序,但我們是警察,而且骨灰又長時間沒人認領,所以最後還是順利把骨灰帶走了,

隨後,我們來到法醫處,直接到流年辦公室找他,讓他幫來我們翻檔案。他到檔案室找了好一會兒,才把宋玉風的驗屍記錄拿過來了。然而,當他翻開記錄時,馬上就皺起眉頭:“負責驗屍的法醫怎麽沒有簽名?”

我把記錄拿過來,認真看了一遍。記錄的內容大概是,死者由於車禍以致頭骨爆裂而死亡,除了欠缺一個簽名之外,似乎並沒有其它問題。正當我奇怪這份記錄為何會沒有簽名時,蓁蓁呆頭呆腦地問道:“會不會是負責的法醫一時疏忽,忘記簽名了?”

流年笑說:“就算法醫忘記了,記錄存檔時檔案員也會提醒他,沒有簽名的記錄是不能存檔的。”

“那為什麽這份記錄會沒有簽名的呢?”蓁蓁又問。

“這可不好說,我也覺得很奇怪。按理說,記錄必須有法醫的簽名才能存檔的。”流年對這個問題也搔破頭皮。

“先別管簽名的事,看看這份記錄那裏有問題才是重點。”我說罷便把記錄交給流年,讓他檢查一下記錄是否有問題。

他認真地查閱後說:“如果不是少了個簽名,這份記錄從表麵上是看不出任何問題。不過,負責的法醫故意不簽名,也就是說他不想對這份記錄負責任,這說明這份記錄肯定有問題。”

“你說了跟沒說還不是一樣。”我白了他一眼。

他聳聳肩無奈道:“屍檢不同於別的檢驗,一道細小的傷痕也可能影響到死因的判斷。如果驗屍的法醫故意隱瞞某些綠細節,現在要找出破綻是很困難的,除非你能把屍體找出來,讓我再檢驗一次。”

“屍體就沒了,骨灰倒是有一盒,你要不要檢驗一下。”蓁蓁也白了他一眼,並把宋玉風的骨灰放到他麵前。

我說:“問題就出在這裏,宋玉風之所以在死後第二天就被火化,肯定是因為有人不想夜長夢多。”

蓁蓁想了想問:“是趙鬆嗎?”

“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可是他極其量隻是個商人而已。而要混過屍檢,還得讓火葬場在不知會家屬情況下火化屍體,光是靠錢不見得就一定能辦到,應該有政府官員跟他狼狽為奸為他打通關係。”身為一名富有的房產商人,為了行事方便,趙鬆應該收買了不少政府要員。

“如果能把這個敗類抓出來,那要抓趙鬆就容易多了。”蓁蓁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可我們現在連誰為宋玉風驗屍也不知道,就更別說找出為趙鬆做事的官員了。”我說著又把記錄拿過來再仔細地觀察。

“要知道是誰給宋玉風驗屍其實也不沒辦法,隻是程序上麻煩一點兒,要多花些時間。”流年的表情告訴我,這“麻煩”對他來說可不隻是一點兒。他這人脾氣比較古怪,最不喜歡巴結領導,所以要他去查明這事還真是難為他了。

不過,這回似乎用不著麻煩他,因為我仔細觀察記錄後,在簽名的地方有所發現,便笑說:“或許,我們能用一個更快捷的辦法。”說罷便去找來一支鉛筆。

流年見我找來鉛筆便恍然大悟:“我怎麽沒想到,沒簽名是不可能存檔的,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用鉛筆就能知道給宋玉風驗屍的是誰嗎?”蓁蓁還沒明白我的意圖。

我懶得跟她解釋,用鉛筆在簽名的地方輕輕掃描,流年趁我在幹活的空檔給她解釋:“沒簽名的記錄是不可能存檔的,就算法醫漏簽了,檔案員也會要求他補上,所以記錄存檔時是有簽名的。而現在記錄上的簽名之所以會不見了,原因隻有一個就是用於簽名的墨水筆有問題,簽名會隨著時間漸漸退色甚至完全消失。”

“那阿慕現在在幹活什麽?”蓁蓁的腦筋轉得還真慢,流年隻好繼續解釋:“墨水雖然可以退色,但簽名時筆尖在紙麵上留下的痕跡是不消失的,所以用鉛筆在上麵輕輕掃描就能看見簽名。”

他解釋完的時候,我也已經把簽名掃描出來了,雖然字跡比較潦草,但還是能看清楚“蘇濟深”三字。這人我也認識,他是名老法醫,在法醫處工作了十多年。我在被調到反扒隊之前,曾經跟他合作過很多次,也算是半個熟人。然而,我被調到詭案組之後,似乎就沒有再見過他,於是便問流年,他是不是被調走了?

“老蘇提前退休了……”流年說著似乎想到些什麽,拿起記錄看了看又說:“他大概在一年前退休,應該就是在給宋玉風驗屍之後不久。”

“薑還是老的辣,老蘇早就做好置身事外的準備。”我無奈地笑了笑又說:“現在能聯係到他嗎?”